? ? ? ? ?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 ? ? ? ? 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Part 1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 ? ? 草長鶯飛的煙花三月,朝陽初開,錢塘江上水汽氤氳,金光點點,河岸兩側野花爛漫,水鳥起起落落,很是詩情畫意。幾聲雞鳴后,苧蘿村也漸漸有了人語聲。
? ? ? 苧蘿村是以紡織業聞名遐邇的地方。東施家也是以此為主。父親下田種植棉花,妹妹紡紗浣紗,母親織布。最后,東施泛舟去錢塘江兜售布匹。
? ? ? 東施和妹妹西施長得很像,村里人常常分不清兩人,就連她倆的好友鄭旦有時也會把東施認成西施。因兩人一人住在東閣,一人住在西廂,故名中一東一西。東施原名為施夷光,妹妹西施叫施夷明,父親說她們兩人的名字合起來就是這亂世中的一點光明,帶給他希望。
Part 2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 ? ? 這一日,和以往的每一日一樣。東施早早起來準備去錢塘江兜售布匹。西施偷偷來到東施的臥房,:“姐,今日我和你換一次可好,你去紡紗我去岸邊賣布匹。”東施知道夷明是個愛玩鬧的性子,得知最近來了許多商隊,定是想去那里湊個熱鬧。東施有些猶豫,怕西施闖到對岸去。父親總說對岸是吳國的領土,總有一天,戰火會死灰復燃。東施想來懂事,父親也放心,西施卻從小愛闖禍。不過東施還是答應了妹妹的請求,她就是這樣,從不會拒絕別人對她的請求。
? ? ?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若耶溪邊,東施就在這里遇到了范蠡。一襲白衣佇立江邊,眉目間隱著一股剛毅。明明看著那么遙不可及,卻將萬般溫柔都給了東施。東施有時會想,若那一日她沒有與妹妹互換,或許這輩子也不會遇到范蠡,不會后來有這么多牽扯,更不會卷入歷史中。命運就是這么奇怪,難以讓人掌控,卻冥冥之中,替人安排好了一切。
? ? “你叫什么名字?”
? ? “施夷光。”
? ?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 ? “有緣自會相見。”
? ? ? 后來,兩人日日在錢塘江邊相見。東施站在木蘭舟上,望著遠處影影綽綽的燈光,等著她心里的那個男人。東施看得出范蠡有心事,卻從來不問,她更愿意等著范蠡親口說。后來她才知道,文種向大王獻策美人計,要送她和西施去吳宮,效法妹喜妲己褒姒紅顏亡夏商周之史。范蠡中途進言遭到反對,可東施是他愛的人啊,他怎么會犧牲她呢?
Part 3 【人海茫茫,難言相見。】
? ? ? 夕陽斜照,一陣清風吹過,輕曼的綢緞在青玉鋪就的回廊里流轉起舞。鄭旦來館娃宮找西施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摒退了下人,鄭旦對身旁一位容貌丑陋的女子喃喃道:“她真的很美,是吧?若我是夫差,也定會為這樣一個女人下刀山火海的。”那位女子點點頭,扶著鄭旦坐下,垂手侍立在一邊。“范蠡果然沒有看錯她。”鄭旦和身旁的女子都知道,夫差愿意為西施下刀山火海,西施更愿意為范蠡付出一切。可在家國仇恨面前,誰都沒有資格說愛。愛與不愛,更不是每個人能掌控的。鄭旦抿了一口身旁這個丑陋的女人奉上來的茶,神色幽謐,朱唇微啟:“這茶真是苦啊,但是你心里一定比這茶還苦,只是因為對我的虧欠和歉意,你這樣卻是何苦呢?東施,你我都明白,很多時候我們是沒有辦法做選擇的,哪怕我早與北村的漁夫有了婚約,我也得奉命來迷惑夫差。范蠡那么愛你,不惜讓我來代替你,你明明可以幸福的和他在一起的,為何又要自毀容貌來照顧我,我根本不需要你這樣自作聰明的表達內疚。你就是太善良,可在這亂世中,善良有什么用呢。”東施苦笑,這樣的她,笑起來比哭還丑。
Part 4 【今夕何夕,動如參商。】
? ? ? 初進吳宮時,東施生了一場病,初愈后她出來走動,咳嗽時心有絞痛,只好用手捧著,因為身段動作與西施很是相似,被下人指指點點,說東施這么丑還要模仿西施皺眉捧心,真是不知死活,分明就是東施效顰。對于這樣的嘲諷,她早已經習慣了,也無所謂了。而她也知道,她的妹妹西施,和她一樣深愛著范蠡。以前每次范蠡來找東施時,西施總會在妝臺前徘徊良久,簪上自己最喜歡的花,顯得格外嬌媚。有時候東施是羨慕妹妹的,她可以為了范蠡義無反顧,可東施做不到,她不愿意一生都背負著對鄭旦的歉疚。她永遠也忘不了范蠡看到自毀容貌的她決定此生都留在鄭旦身邊時的表情,憤怒,悲痛,絕望。她一直都知道,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能與愛人相守本就是奢侈,可她更不能背負著對鄭旦的虧欠和范蠡過一生。
Part 5 【人生一夢,白云蒼狗。】
? ? ? 勾踐的大軍直破姑蘇臺的那一天,窗外天風動蕩,驕陽如血,仿佛暗示著這場諾大的浩劫。鄭旦拂袖退去旁人,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濺在她潔白的羅裙上猶如繁花綻放。東施慌了神,倉皇的摟住鄭旦,鄭旦虛弱的躺在東施懷里說:“東施,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怨過你,我一直都知道我們是無法躲過命運的,你毀了容貌和聲帶留在我身邊贖罪,可我知道,毀了你幸福的人是我,真正虧欠了你的人是我啊,若是范蠡來了,你就跟著他走吧,對···對···對不···起。”
? ? ? 鄭旦服毒自盡,東施找到西施的時候,西施正對著妝臺簪著她最愛的花,癡癡的反復說道:“范蠡來了,范蠡來了。”看著近乎瘋癲的妹妹,東施發不出任何聲音,唯有大顆的淚水滾落。熊熊大火燒過殿宇,燒過柱子,燒過帳帷珠幔,東施看著眼前的富麗堂皇即將付之一炬,慢慢閉上了眼睛。東施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迷糊之間,她看到她愛的那個男人,一襲白衣,緩緩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