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近兩年對成都有過關注的話,你會發現,這座城市的定位和目標正在從“休閑之都”悄然轉變為“創業之都”。作為一座互聯網二線城市,成都的這種轉變既有全民創業大環境的時勢推動,但也呈現出這座城市在互聯網創業方面蓄勢已久的鋒芒 。
而我們想探討的是,自帶苦逼和狼性氣質的互聯網創業新風尚,之于這座城市的休閑基因,能否有效兼容?
先來看一個最新數據,6 月 16 日,騰訊研究院聯合京東大數據研究部、滴滴研究院、攜程研究團隊、新美大數據研究院,共同發布《中國“互聯網+”指數 2016 》報告,成都的互聯網+指數位列全國第六。
2016中國“互聯網+”指數城市排行榜,數據來自騰訊研究院
根據排行榜,具體到互聯網+產業和創新創業,成都分別排在第六和第七,其中互聯網+創新創業方面,擠如前列的是同出成渝城市圈之內的重慶,但考慮到重慶薄弱的互聯網發展基礎,對成都來說,除了尚難以撼動的北京、深圳、廣州、上海、杭州等 5 個互聯網一線城市之外,成都在互聯網二線城市的排頭兵位置是比較牢固的。
而簡尋曾在 2015 年底對全國主要城市的互聯網職位數據進行過大數據分析,結果顯示,無論是程序員存量還是新增的互聯網職位需求數量,成都同樣排在全國第五或第六的位置,佐證了上述排位。
而具體到創業公司,根據簡尋的不完全統計,截止2016年4月,成都共有 24 家公司獲得B輪融資。而作為成都在中西部的對標城市武漢,至2016年6月,只有約7家互聯網公司獲得B輪融資,雖然其中的斗魚和卷皮網在2016年初分別獲得一億美元和6億人民幣的新一輪融資,但從整體水平和氛圍上來說,成都的互聯網發展毫無疑問優于武漢。
這也能說明,為什么同樣遭受2015年下半年開始的資本寒冬影響, 2015 年全年,成都依然至少有 45 家公司獲得 A 輪或 Pre-A 輪融資,遠遠高于中西部其它重要城市。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和其它的二線互聯網城市相比,成都作為“手游之都”,產業集群發展的積淀深厚且勢頭迅猛。早在2006年,成都就成為web2.0時代傳奇互聯網游戲產業傳奇公司盛大的研發基地,由此積累下大量的游戲產業人才和資源,到2012年,智能手機普及,成都開始爆發洪荒之力,成為北上廣之后的手游第四城。
2015年,游戲行業的成都迅游科技成功登陸創業板,另外一家已經公開招股擬上市的尼畢魯公司則在2014年就達到營收5億,并成創下創業以來從未虧損的成績。除此之外,成都還擁有大批行業內的佼佼者,如銀河帝國,王者帝國,斯巴達戰爭,花千骨同名手游,斗斗堂,呆兵萌將,等月流水過千萬的手機游戲產品均是出產于成都。
雖然成都在手游創業發展方面主要以研發為主,在運營和市場方面與北上廣深還有差距,但產業的橫向聚集和縱向積累,不光可以延展出更多的上下游產業,也可以作為整體更有效地應對大起大落的互聯網創業惡浪。在這方面,與主要以單點分布的優質公司為主的廈門,各領域優質創業公司雜亂分布的武漢相比,成都可謂早勝一籌。
其實,說到互聯網創業基因,先是從2006年開始,盛大、新浪、搜狐分別在成都設立研發中心,隨后2010年到2013年,京東、阿里巴巴、騰訊、百度也分別在成都設立分公司或重要產品研發中心。因此,和對標城市武漢甚至重慶相比,成都的互聯網創業積淀明顯更早一些。
但如果細究到成都近兩年創業氛圍的凸顯,從休閑之都向創業之都真正轉變,必須2014年末履職的成都新任市長唐良智(2015年為代市長)。
履職成都前,唐良智曾任武漢市市長,其調動也是全國第一次副省級城市市長之間的平級調動。在武漢時,出身華中理工大學(現華中科技大學)的唐良智曾長期主持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區工作,對打造“中國光谷”這一武漢高新創業品牌有著功不可沒的貢獻,也積攢下豐富的科技領域創業管理經驗。
2015年2月,唐良智在成都剛甫上任,即在成都正式啟動“創業天府”行動計劃,鼓勵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不但迅速將雷軍站臺的光谷創業咖啡引入成都,還在成都市郊的郫縣打造出創業小鎮:成都菁蓉鎮,為入駐的年輕創業者提供“辦公場所和員工宿舍三年免費,提供專職財務、公關、通勤,免稅”等優厚的創業條件,唐本人也被稱為“創業市長”。
值得玩味的是,菁蓉鎮曾是富士康在成都選址拆遷留下的巨大場地,但因為富士康成都iPad項目產能未達預期,在供給側改革之年恰到好處地為如今的大批年輕創業軍團留下了施展拳腳的空間。
大多數互聯網創業領域的創業者都對政府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但對一座城市來說, 永遠不要小看一方主政者的改造力量,哪怕是成都這樣向來節奏自定的城市。2015年的成都廣告宣傳片上,“創業之城 圓夢之都”已經取代“休閑之都”成為新的城市定位和名片。
這一轉變,如果體現在數字上,就是整個2015年里,成都的新登記企業達到18196家,增長57.99%,其中新增在孵科技型初創企業3020家,增幅更是高達300%。根據成都市規劃,2016年,成都全市的社會研發投入將增長20%,新增科技企業將達到1萬家以上。
同時,成都的孵化器,截止去年年底,在眾說紛紜的說法里,最多的稱達到了500家,比較可靠的說法是官方曾認可數字為100多家。雖然在魚龍混雜、泡沫泛濫的孵化器領域,孵化器的數量很難體現出一座城市的創業水平,但至少說明了各級政府對扶持創業的熱情。
也正是在如此火熱的創業環境下,我們想知道成都的休閑本色之上,想要在這座城市完成夢想的創業者們到底面臨著怎樣的外部環境。
實際上,即便作為互聯網+第六城,和北上廣深杭比起來,成都依然只能被劃歸到互聯網發展的第二梯隊。和各方面資源都高度集中、標桿效應顯著的互聯網一線城市比起來,成都當然也面臨互聯網文化、人才和資本各方面的問題。
就短板而言,問向成都的每一個問題,諸如“成都為什么留不住優秀的互聯網人才?”“成都的創業氛圍為什么顯得僵硬浮夸?”“成都的資本為什么不如一線城市活躍?”基本上可以將主語切換成任何一個國內互聯網二線城市。
因此,我們在這里希望能夠更多地討論成都本身在二線城市梯隊中的一些特色:(在此我們不討論政策因素,因為我們認為,就具體的創業而言,再好的政策扶持也是輔助因子,無法形成原生動力。)
首先當然是區位優勢,作為整個西部地區的門戶,成都承納的市場和其它資源甚至不僅僅輻射到四川省,而是整個西部地區。而參照國務院對中西部各中心城市的產業定位,其中重慶為現代制造業基地,無哈按為重要工業基地、科教基地和交通樞紐,而成都則是高新技術產業基地、商貿物流中心和綜合交通樞紐,從中也可一窺成都未來在包含互聯網創業內的高薪技術產業方向的氣候前景。
不過,此處值得注意的是,同樣身為內陸城市,成都作為空港城市,有著明顯的交通優勢,但隨著武漢的高鐵樞紐日益完善,成都在這方面的優勢可能將被削弱。筆者就曾接觸過一家較知名的互聯網企業,在選擇研發中心的時候,因為成都只能坐飛機進出而最終選擇了武漢。
其次,除了與科教重鎮武漢相比,略有遜色外,與同梯隊城市尤其是重慶相比,成都在互聯網發展方面,有著明顯的高校優勢。在此不贅述。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成都作為有名的休閑之都,本身對人才也有巨大的吸納作用。對比武漢打出的“楚才回家”“城市合伙人計劃”等主要以回流為主要命題的人才吸納計劃,成都更強調的概念是“蓉漂”。根據拉勾網的一項統計,2015年成都互聯網人才流入73914人,流出39339人。
印象中,同樣作為高校聚集的城市,成都很容易成為高校學子的第二故鄉,而武漢高校的學生則更多對自己的母校而非城市懷有深厚感情。這從側面反應的是,遠低于一線城市的安居成本、高于其它二線城市的包容精神,加之舒適的生活環境,使得成都能夠聚納非本地人才。并且,一定程度上,對生活在扁平虛擬環境中的互聯網工作者而言,更舒適的生活和開放的文化環境是吸引他們移民的更重要因素。而真正的移民精神,也才是一座城市能夠生發出氣象的起點和象征。
最后,需要注意的是,成都雖然擁有良好的互聯網發展基礎,但直到如今,成都依然沒有一家獨角獸互聯網公司,集中在中小研發的手游產業也沒有形成更具標簽性的優勢,因此雖然活躍于國內的幾乎所有風險投資基金都十分青睞這座城市,但正如經緯中國副總裁叢真所言:“相比北上廣深杭,成都最大的問題不是缺少好的投融資環境,不是缺少巨頭企業的良性帶動,成都創業環境主要的問題是沒有找到標簽性的優勢產業。”
如果對比互聯網基礎薄弱、投資環境不盡理想,卻在極短時間里產生了快速崛起的斗魚和斑馬快跑這類公司的武漢,一方面,我們當然可以說成都互聯網產業發展得更加穩健,但另一方面,也揭示了這座休閑城市創業基因里的銳意不足。
許多外地人在剛剛去成都的時候,都無法理解,這座城市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生意爆火的美食小店,不光在火爆之后沒有復制分店,甚至還經常賣完即止,看起來像是高明的饑餓營銷。但實際上,對生性懶散的成都人來說,在掙大錢和去喝茶之間,他們往往主動選擇了后者。
如果非要把這種個性套用到互聯網領域,休閑基因和創業基因,天平最后會如何傾斜,同樣主要還是在于成都人的主動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