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南礦冶學院學習的幾年中,特別是在實習和畢業設計期間,我們身上發生了太多的第一次,至今難以忘懷。
1980年9月初,天氣剛剛開始轉涼,學校安排我們電子781班到武漢鋼鐵公司進行生產實習。同學們各自帶著行李鋪蓋,坐火車前往武漢。因為是白天乘車,幾十個人坐在同一個車箱里,看著車窗外不時閃過的田野山坡,談論著有關實習話題。在列車臨近岳陽時,我還以為能看到洞庭湖的壯麗風景,結果在車上只能看到洞庭湖的一個角落。我們于當天下午抵到武昌車站,同學們坐車到離車站幾十里外的武漢鋼鐵公司――號稱有40萬人口的紅鋼城。我們被安排在武漢鋼鐵公司專門接待學生實習的地方,叫做武昌鐵鋪嶺實習生招待所。招待所的房間里只有上下鋪的床鋪,要自帶鋪蓋才能睡覺,一個房間住七八個人。招待所還有一個小小的食堂和一個澡堂。澡堂里只有冷水,沒有熱水。雖然才9月初,但我在洗冷水澡時,感覺那里的水特別冷。
我們實習的主要任務是參觀武漢鋼鐵公司冷軋分廠從西德引進的一條冷軋生產線。冷軋分廠離我們住的地方很遠,同學們就像廠里的工人一樣,每天坐廠內通勤的火車去上班,那種火車只有三四節車箱,專門在廠區內跑,廠內的不同區域設有固定的幾個站點,列車的開行也有固定的時間,火車停站時,可以自由上下,不要買車票。同學們都是第一次坐火車上下班,感受到武漢鋼鐵公司范圍的廣闊,也對接下來的參觀充滿期待。
冷軋分廠是一棟新建的廠房,從西德引進的那條冷軋生產線就安裝在里面。冷軋生產線由15臺下位計算機控制,另外有兩臺上位機雙機、雙工控制那15臺計算機,也就是說,在生產線運轉過程中,兩臺上位機同步運行,若是其中一臺正在工作的上位機出了問題,另一臺將立即自動地,不間斷地接過控制權,保持生產線繼續運轉。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生產線不會因計算機的問題而意外停車。兩臺計算機同時出故障的概率是很低的,這也是一種采用冗余配置的高可靠設計。
我們去的時候,生產線正在運行,一卷由熱軋分廠生產的,深灰色的鋼板卷,被碾軋成更薄的、銀白色的鋼板卷。趙老師給我們介紹冷軋生產線的工作過程及計算機控制所起的作用,這條冷軋生產線可以將鋼板軋至零點幾毫米厚。冷軋生產線的主要部件由五對軋輥組成,待軋的鋼板卷在生產線一端的放板卷軸上,通過五對軋輥引向另一邊的收板卷軸。因為經過碾軋,鋼板在不斷地延伸,被越軋越長。兩個卷軸和五對軋輥的轉速都不一樣,每組軋輥對鋼板施加的壓力也不相同,全部由計算機根據鋼板的初始參數和檢測反饋回來的參數進行控制。只要其中有一對軋輥的轉速或壓力有一丁點差錯,軋出來的鋼板就將不合格。這套生產線集成了高精度的檢測設備、控制設備和控制算法,且全部由計算機控制,是當時國內最先進的全自動化生產線,整個生產車間里也看不到幾個人。看著高速運轉的生產線,聽著機器轟隆隆的運轉聲,對我們的觸動還是很大的,也讓我們認識到計算機在工業生產中的作用。
那兩臺上位機被安裝在一個用玻璃墻隔成的小房間里,廠里的接待人員沒有讓我們進去。而那15臺下位計算機則安裝在廠房地下四五米深的一個地下室中。這些計算機看上去就是一排排的柜子,柜子上面有許多指示燈閃爍,柜子前面板上還有一排排的撥動開關。因為帶我們去實習的趙顯富老師是引進這個項目的中方專家組成員,參與了整個生產線的引進、建設、安裝與調試,對其原理和工作流程都非常熟悉。他與冷扎分廠的工作人員關系也很好,將我們帶進去參觀,交待我們千萬不能碰那些開關。趙老師給我們介紹說,這些下位計算機也是雙機、雙工的。控制五對軋輥的下位計算機有十臺,其他的下位計算機是控制生產線的檢測和附屬設備的。
老師隨后又帶我們去參觀熱軋生產線,那是我所看到的第一大的車間,只怕有二千多米長,一千多米寬。我們走在車間內靠近屋頂的走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一塊又一塊被燒得通紅的鋼錠,從加熱爐中推出,進入熱軋生產線一端,經過數個巨大的熱軋機的碾軋,等我們走到熱軋生產線的另一端,一卷卷熱軋鋼板已經從熱軋生產線的另一端卸下,加入到旁邊堆放的鋼板卷隊列中。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這樣神奇的機器,巨大的鋼錠被像面團一樣碾成了鋼板,有的鋼錠則被軋成了鋼軌或鋼管,看到機器帶來的力量,我連車間里的熱浪都忘了,頭腦中只留下了那些巨型機器帶起的振奮。那幾天,我們還參觀了煉鋼等其他一些車間,都只是走馬觀花的看一看。幾座煉鐵的高爐更是只在遠處看了幾眼。
生產實習是非常輕松的,每次參觀或學習只有半天,其他時間可以自由安排,于是我們幾個同學相約一起去看武漢長江大橋。
第一次站到武漢長江大橋上,感覺大橋好雄偉,老米站在橋欄邊,看著濁黃的長江之水,雙手背后,雙眼微睜,口中念念有詞:“君不見長江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放眼看去,江面上沒有任何遮擋,長江水真的在遠處與陰沉的天空連成一線,就像是從天上流下來的一樣。下層正好有一列火車經過,轟隆轟隆的聲音振動耳膜,讓人心潮膨湃,我們不就像這長江中的一滴水,在奔流到海不復回嗎。有些同學還去了漢陽的一個寺廟看十八羅漢,一些人去了黃鶴樓,還有一些人去了武漢大學。
我沒有去那幾處地方,就在長江的岸邊溜達,或坐在江邊的石凳上,靜靜的看著飛架在龜山和蛇山之間的鋼結構大橋,體會這人間奇跡帶來的震撼。
周末,班上組織同學們去武漢東湖公園游園。東湖的湖面遼闊,曲折的湖岸邊,垂柳輕拂著水面。
同學們坐在租來的小船上,船槳在平靜的湖水里劃過,引起陣陣漣漪。我們坐著小船,欣賞著湖面的風光,煩惱在不經意間逝去,心情就像湖水一樣的寧靜。
這次的生產實習,讓我們見識到了不一樣的世界,見識到了機械的巨大力量,見識到了工業生產的先進技術,也讓我們對計算機專業的未來充滿信心。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大學學習的最后一個學期,上了幾個星期課之后,電子781班被分成二個組進行畢業實習。1982年5月14日,我們這組一行12人,在趙顯富老師的帶領下,再次帶著行李鋪蓋,晚上10點左右,坐從長沙始發的T2次列車前往武漢。因為是晚上乘車,無法看到車窗外的風景,大家聊天的聊天,睡覺的睡覺,還有幾個人圍著一個臺板下圍棋。第二天天還未亮,就到了漢口車站。我們到漢口輪船碼頭這邊吃早餐,看著當地人在防洪堤上碼沙包,筑子堤,長江水已經快漲到堤頂了,漢口正在迎戰長江洪峰。我們接著乘武漢至上海的大客輪去安徽銅陵,第一次坐那么大的船,還是有些新鮮感的,我從船頭到船尾四處看看。隨著輪船的前行,只見由螺旋槳在船尾翻出的白色浪花,漸漸地消散在遠處的江水之中。
在船上,我們坐的是三等倉,每個人都分有一個床位,比坐火車舒服,但有些暈船的人就有點難受了。客輪順江而下,放眼望去,碧波萬頃,萬里長江的宏偉氣勢盡收眼底,兩岸時而群山疊翠,若隱若現的山影倒映在江水之中,朦朦朧朧。
更多的時候,兩岸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護送著江水,向前延伸,直到天際的盡頭。依著船的欄桿,江面上吹來的微風拂面而過,撫平著我那激動而以有些期待的心情。二十多個小時以后,輪船抵達安徽省銅陵市長江碼頭,輪船碼頭旁邊還有一個汽車輪渡碼頭在忙碌。
銅陵是我們畢業實習的第一站,坐落在群山環抱之中的鳳凰山銅礦,銅礦的選礦廠有一條浮選生產線的控制系統也是引進的,我們的老師趙顯富正好也是專家組成員。在選礦廠,一排排的浮選池中浸泡著礦泥,從高到低依次排列,每個池子中都有一個柵板在不停地翻動,池中的礦泥在翻動中流向更低一排的浮選池,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類似于硫酸的氣息。看著浮選池在選礦,讓我對流水線生產有了更直觀的理解。趙老師帶我們去控制中心,與選礦廠的工作人員一起給我們講解計算機控制的浮選生產線工作原理。沒過多久,老師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厚約五六公分,直徑約有四五十公分的金屬園餅,大聲說道:“這是一個可拆卸的硬盤,代表當今先進的磁存儲技術,容量10MB”。沒想到呀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看到的硬盤,居然這么大,還是個移動硬盤。當然,要是硬盤是不可移動的,我們還真看不到,人家不可能把計算機的機柜打開讓你看的。學校機電樓的三樓就有一臺DJS-131的小型計算機,那里面有一個磁鼓,只是聽說,從來就沒有見過,那東西太精貴了,能隨便讓學生看嗎。現在這個硬盤就在面前,還可以伸手摸一摸,不摸白不摸。因為我們這個隊伍全是男生,對住宿要求不高,為了節省實習經費,同學們在礦上的一個禮堂安營扎寨。我們把禮堂里的兩條長凳并在一起,作為晚上睡覺的床鋪。在山區,晚上氣溫下降的厲害,有的同學只帶了一床毯子,沒有帶棉被,睡覺時冷得渾身發抖。我們圍著選礦廠參觀學習一番后,急急忙忙地前往畢業實習的下一站。
同學們趕火車前往南京,其實,我們在南京沒有實習任務,我們的目的地在上海,去那里的一個展覽會參觀,時間還沒有到,先在南京休整幾天,自由活動。當晚,我陪歐曉光一起去南京的一所大學,找曉光的一個朋友或是親戚,到了學校,問了N個人,居然沒有人認識那個人,曉光也是,也不事先寫封信、打個電報或發條飛鴿傳書什么的(那時可沒有電話和飛鴿傳書),害我們好找,記得當時我們身上還背著行李,一個多小時后,才終于找到他。李康林對南京那是相當的熟悉,隨后幾天,他帶著我們去南京長江大橋、紫金山、玄武湖、雨花臺和中山陵,我們把南京的著名景點全都走了一遍,忙得不可開交。
南京長江大橋和武漢長江大橋的樣子差不多,要不是兩座橋的橋頭堡和引橋有點不一樣,走在橋面上,我還以為是同一座大橋。
期間,李康林還帶我們去他叔叔家吃了一頓飯,李康林的叔叔可是中國科學院的學部委員(院士),那時好像還沒有工程院。對我們來說,中國科學院的學部委員是處在科學界金字塔頂尖的那部分人,想見一面是非常難的,這次能見到,是托李康林的福。他叔叔對我們是相當熱情,與我們隨意交談,沒有一點學部委員的架子。第一次見到學部委員,盡管我只說了一句叔叔好,但我的內心還是非常激動的,覺得他家就是一個書香世家,家里的環境優雅得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5月21日,我們抵達畢業實習的最后一站上海。第二天,到上海師范大學參加香港先進電腦科技公司舉行的微型電腦展覽和技術交流會。上海師范大學離市中心區比較遠,幾乎是在上海市的郊區。老師帶我們去交流會聽各種新技術的學術報告,參觀微型電腦新技術展覽。我在展覽會上第一次見到噴墨打印機,那打印機的噴墨頭就像一支水筆,后面有一根細小的管子連著一個墨水瓶,滾筒上的打印紙上下滾動,噴墨頭左右搖擺,在紙上畫出一個個的字來;第一次見到鼠標,鼠標在一塊特定的平板上移動,平板上設置了橫豎坐標,隨著鼠標在平板上移動,平板向計算機發送坐標編碼,顯示器上有一個十字型的光標隨之而動。看了一整天,能記下來的只有這兩樣東西。
第三天去看繁華的大上海,先是去黃浦江邊看上海戀人談情說愛的圣地-外灘。沒想到外灘就那一點地方,樹也沒幾棵,人還特別多,外地人駐足四處張望,本地人磨肩接踵而行。別說在那談情說愛,就是多站一會兒都覺得煩,感覺外灘比我們老家的狀元洲差遠了。接著去看離外灘不遠的,著名的蘇州橋,橋還是那座橋,沒有想像中那么壯觀,蘇州河里的水卻有些發黑,散發出一些讓人不適的氣味。最后,我隨著人流走在南京路上,繁華街道兩邊,各種西式建筑令人目不暇接。偶爾進入店鋪之中,面對各式各樣的商品,也只能飽飽眼福,囊中羞澀呀。在商店門前,臂膀上戴著紅袖章的大爺大媽眼波掃過,見到我,立即發出“小心扒手”的提示聲,讓我時刻警醒,自己只是這里的匆匆過客。
畢業實習前后持續了將近十天,真正的收獲是長了見識。很多以前從未見過的東西,這次見到了。特別是兩座長江大橋,有多少人想去看看而沒有機會。記得有一次有人給我們講他見到的武漢長江大橋,聽得我們是眼睛發綠。好在老米有一臺相機,還能留下幾張照片。據說中南礦冶學院后面的學生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是去鏈鋼實習,估計沒有我們那樣精彩。
畢業實習回校以后,緊接著就是畢業設計,全班同學被分為五個組:計算機情報檢索,計算機數據處理,漢字顯示,數據庫設計,微型計算機系統及應用。我們四個同學一組,主要方向是研究NOBUS-Z微型計算機系統及其應用,每個人一個論文題目,我的論文題目是“NOBUS-Z微型計算機繪圖、打印原理及應用”,指導老師趙顯富。主要任務是NOBUS-Z微型計算機上,用高級語言設計一個繪圖程序,程序要能繪制圖形并打印出來,選用的編程語言是BASIC。趙老師先是帶我們幾個去圖書館,教我們如何查找畢業設計所需的資料,然后帶我們去微機房,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個八英吋的軟盤,讓我們把編程所需的軟件拷貝到自己的軟盤上。在對新軟盤作格式化時,我一個不小心,插錯了磁盤,把老師的源盤格式化了,好在老師給我的源盤是一個備份盤,沒有什么損失。
畢業設計初始的兩個星期任務最繁重,首先是查找資料,有大量的資料要看,其中大約有一半是英文資料,還要借助英漢字典才能看懂,每看一個資料,都要做筆記。每天起碼工作十多個小時,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我就寫了兩大本,一百多頁的筆記,這些筆記就是以后設計程序和寫論文的基石。
然后是進行軟件設計,將設計思路畫成程序流程圖,這一步是整個畢業設計中最難的部分,花費的時間也是最多的,設計思路很難定下來,要不斷驗證和修改,有些思路畫成程序流程圖后,才發現根本實現不了,又得修改。程序流程圖定下來以后,再用BASIC語言在計算機上編寫程序,實現設計意圖。要在計算機的顯示器上繪圖,首先要搞清楚顯示器的工作原理,在計算機的內存中,有一塊顯示存儲區,它與顯示器屏幕上的像素一一對應,根據顯示模式的不同,對應的規則也不一樣。在計算機上繪圖,其實質就是編寫程序,經過計算后,把適當的二進制數據寫入顯示存儲區。打印圖形就簡單了,只要把顯示圖形的點陣數據轉換成打印機的格式后,輸出到打印機即可。這個原理說起來容易,真正用BASIC語言實現就沒那么簡單了,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
學校機電樓二樓的微機實驗室只有四五臺NOBUS的微型計算機給我們畢業設計使用,我們班有28個同學,根本安排不過來。大家都是先用紙把程序寫好,上機時,就是把程序輸入計算機,運行驗證程序的結果。往往是將程序輸入后,運行時出現很多的錯誤,要是語法錯誤還好處理,計算機的編譯程序會指出錯誤的位置。程序中的邏輯錯誤就難處理了,因為程序可以運行,就是結果不對或沒有結果。這類錯誤是程序設計上的問題,經常一個錯誤幾天也找不出原因。有些同學為了多一點上機時間,晚上在機房通宵達旦地編寫程序。趙勇他們幾個人,干脆把席子鋪在實驗室的地板上,晚上就住在那里。
畢業設計的最后一步,就是寫畢業設計論文,論文中只能寫選題的背景,國內外現狀,軟件設計的基本思路、程序的流程、程序運行的結果和測試結果,不能寫太多的程序代碼。學校發了專門的論文紙,不說寫論文,光是把寫好的論文抄到論文紙上,就把我累得不得了。我的鋼筆字寫得不好,還寫得慢,最關鍵是論文不允許涂改。有時一張紙寫完,回頭一檢查,發現寫錯了幾個字,整張紙都得重新抄過。二萬多字的論文,我有時都寫得手抽筋。
班上有幾個同學是跟喬老爺(陳松喬老師)做漢字信息處理,他們要將漢字的編碼輸入計算機,所需的上機時間更多;班長他們幾個則是跟曹寶奎老師和肖善福老師做畢業設計;跟劉中堂老師做畢業設計的同學用的是COBOL語言,據說COBOL語言數據定義的能力很強,就是太麻煩了,程序的前面要寫一大堆誰也弄不明白的定義語句。學校沒有計算機能運行這種語言。他們那一組去北京郵電學院的一臺中型計算機上做程序,后來聽說其中有一個人寫的程序中有一個死循環,一下子就把他們的上機費用光了,只好打道回校。
在班上同學們在為畢業分配而著急時,7月10日,中南林學院就來了一輛車,將林學院來中南礦冶學院、湖南大學、湖南師范學院和長沙鐵道學院代培的十幾個人行李運去株洲。這也意味著我不用為分配的事情操心,回中南林學院任教是我的必由之路。
7月16日,趙老師把我叫去微機房,要我給長沙高中電子愛好者夏令營在計算機上表演一些計算機的應用程序,等我開機作好準備,湖南電視臺的記者扛著攝像機,在機房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來到機房拍攝,趙老師對著攝像機講解,而我則根據講解的內容在計算機上進行操作。也不知道那次采訪是否播出,要是播出了,那就是我唯一的一次上電視,只不過是以背影出現。7月23日,我們畢業設計小組進行畢業設計答辯,在畢業設計開始之前,老師曾經給同學們強調過,若是哪個同學不能通過畢業設計答辯,則不能按時畢業,必須下一年再回校重新答辯。搞得大家都很緊張,好在全班同學的畢業設計答辯都是一次性通過。至于畢業設計答辯的成績,也沒有人再去關心。那個時候沒有“百度”,也沒有“知網”,學生的畢業設計論文也無須查重。同學們就是想抄襲,也必須一個字一個字的抄寫,”復制“和”粘貼“這兩個詞還沒有廣泛應用于畢業設計論文。
隨著畢業答辯的結束,整個大學本科的學習生活由此轉入自由的狀況,同學們相互請吃,喝酒,忙一些畢業生做的事情。自動化的有些班級做了紀念冊,同學們互相在紀念冊上寄語。我們電子781班則由趙勇作曲,米亞平和趙小明填詞,寫了一首班歌,在全校畢業生文藝晚會上演唱。徐超還設計了一個班徽,可惜畢業后誰也沒有留下一份。老米在前不久將中南礦冶學院電子781班班歌的歌詞回憶起來,歌詞是:
我們從五湖四海啟程,
我們在岳麓山下相逢,
我們走進礦冶的懷抱,
相處就像姐妹弟兄。
計算機是我們的名字,
781是我們的年齡,
向著科學高峰攀登,
時刻銘記人民苦衷,
同一個脈搏跳動著28顆心。
前進吧,年輕的同學,
前進吧,時代的先鋒,
前進吧,年輕的同學,
前進吧,時代的先鋒。
這是一首具有強烈的時代氣息的班歌,她記錄了我們班上同學的團結、友愛和奮發向上的精神面貌。
畢業時的分配,基本上是來自各省市的,回各省市去。上海來的同學有兩人,但分配時只有一個指標,只好一個回上海,另一個去了南京。據說后來有許多北京和上海的學生不愿意去外地上大學,就是怕畢業時回不去,丟了比工作單位更重要的北京上海戶口。由于班上湖南省的人很多,有幾個分到了外省,但長沙的同學基本上都被分配到長沙工作。班上也有三個同學考取了碩士研究生,楊培森和方立璋去了北京,任朝陽考入了本校。五朵金花也有兩朵被同班同學摘取。趙勇與左萍,黎亞和與鐘曉群,結成了兩對夫妻。
班上的同學照了畢業照,互相留了照片,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再相見。
我讀的大學,也許是史上最奇葩的大學之一,從77級進校,到78級畢業;從中南林學院進校,到中南礦冶學院畢業;對林機的專業知識一巧不通,卻拿著中南林學院林機專業的畢業證,學了幾年計算機科學專業,卻只有中南礦冶學院計算機科學專業的學位證;與一幫少年同學,卻不是少年班;明明想考研究生,卻不能報名。要是我拿著這樣的證書去企業應聘,人家還會以為這是假證。
至此,我完成了歷時四年半,兩個專業的大學學習,也離開讀了三年大學的中南礦冶學院,去開始另一段人生的旅程。
后記:
李小禮 @戒煙我不記得我們有個死循環程序的事情,有嗎?我記得我們用的是郵電部數傳所的NEC的大型機,我的程序忘了是第二次調試還是第幾次,有個高中學歷的美女姑娘在機房幫我們寫JCB控制語言的,好像出了點問題,導致我的那部分程序每一行都報錯了,打了厚厚一本打印紙,打印紙當時要按張收錢的,浪費了不少錢
郭華? @小明 在武漢第一次喝啤酒,捏著鼻子喝的,那時只要2角7分一斤@張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