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Whitby
距離上一次寫游記已經過去了3年多,其實也去過很多地方,但是沒有一個地方,值得我心情舒暢地去構思并且描繪一篇游記,就跟杭州一樣,足以讓人魂牽夢繞,如果說杭州是記憶的沉淀,那么Whitby就是晴初云吹的開始,干凈且純粹.從計劃到出發不過短短一天半,其實打一開始并沒有多大期待,只是心情抑郁至極,想去一個人少的地方走走,不想看到中國人,不想吵鬧且干燥陳雜,所以就這樣走了,哪怕到了賓館安頓下來,抽著煙走在小鎮的路上,當時也還在想,又找到了一個人抽煙的好地方,甩完煙頭,轉身,世界就變了.
Whitby說白了就是一個海港小鎮,兩邊懸崖中間一支分流橫穿整個小鎮,陳舊的民族建筑坐落在山坡或者港口兩端,從火車站出來就能看到海港.相傳這里是吸血鬼的故鄉,但是在這個小鎮里并沒充斥著濃郁的故事情節,空氣里彌漫著海的清腥,和使人內心豁然的氣味.自從來到英國,我一直覺得英國的云要比國內好看很多,低矮,層次分明,或厚重仿若翻滾或澄澈明朗透人心,但是現在,我卻覺得,這個小鎮的云才能代表英國的云,恩怨分明,厚重之時必轉瞬大雨傾盆,澄澈時分定然海闊天空云如霧撫.在我的印象里,海灘分為兩種,一種便如度假景點那般,通俗易懂毫無棱角---碧藍的海,贊藍的天,搖曳的椰樹,人滿為患的沙灘分布幾塊礁石.還有一種就是被遺忘的海灘,沒有那么整潔有序,只是單純的凌亂,毫無規則,布滿海帶紫菜的沙灘,不均勻的遺跡地板,絕望而突兀的懸崖,簡單的野性.
這里并沒有想象中漁船成群出海捕魚的景象,所有的漁船只是規矩的圍繞在海港兩岸,上面布滿尼龍漁網,和生銹的金屬漁漏,每艘船上都有屬于自己的旗幟,每一艘船就仿佛是一個獨立的教派,他們擁有自己的宣言和信仰,也擁有自己的出海方式和裝飾風格.
晚上八九點來鐘,吃完當地有名的海鮮大餐,便去買酒,打算在懸崖邊靜坐看海豪飲三百杯,然而事與愿違,出了超市便迎來了傾盆大雨,傾盆大雨我是經歷過不少,但是在我看來,這里的大雨也有著分明的棱角,每一粒雨滴棱角分明,干脆且直接,你所能感受的不是如水幕般的傾盆,而是如同彈鋼琴的手指一般,一下便是一下,直白的節奏,有足夠力度卻不失溫柔,本來考慮打的直接回賓館,后來轉念一想,既然事與愿違,不如坦然接受,何必逃避呢,于是淋著雨走回了懸崖的邊上,那時光線恰好,格局分明,雨也停了,此時的懸崖顯得格外硬朗清蕭,周圍只有個別攝影師在拍照,每個人都望著大海行走,哪怕擦身而過,也會目不轉睛盯著遠處,于是開了瓶啤酒就沿著懸崖走著,朝著日落的方向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懸崖的邊上,陡然俯視整個海灘,帶著潮汐褪去的斑駁,這種場景很容易讓人想起舟山漁場旁邊的海灘,記憶與現實毫無意外的重合,夕陽的盡頭,斑駁的海灘,光線不可一世的褪去,留下遍地慘烈的陰影于坑洼的海灘,看到一對情侶沿著海的邊緣走著,其實我想像或者看到過這種景象,情侶或老夫妻手挽著手或者背著女方前行,身后留下一串腳印,與夕陽渾然一體,純凈的海浪輕撫著整潔的海灘,干凈而美好,然而眼前的景象卻和想象完全不一樣,每走一步,深陷的腳印就會隨著松軟的沙攤和浪花的接觸緩緩消散,然后再形成凌亂坎坷的海灘,這里也沒有被夕陽拖得老長的影子,人和景已經結合在了一起,他們顯得渺小而偉大,突然麻木的心就被瞬間狠狠地錘了一下,拿著啤酒抄了小道來到了海灘之上,于是眺望日落之地,一飲而盡.夕陽如隕石般墜落,末進遠方的懸崖.潮紅剎那間轉暗如墨,當回到懸崖之上的時候,昏鴉的路燈和參差的陰影那就么隨意潑灑在建筑和路面,一股濃郁的西方小鎮的氣息撲面而來.沒來由的便會想起很多被遺忘的故事和人,嘆息那些無可抓住隨指縫流逝的時光,正如詞中所寫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我曾經聽過很多人說過Whitby,所有的評價都帶著成見與執拗,或淡然或不削,畢竟有人去過更美的地方,看過更壯闊的山峰,更斑斕的云海,見識過更璀璨的滄海桑田.正如很多人嘲笑,文字的裝逼和內容的做作,你若為魚便不知天空的遼闊,你若為樹便無法感受海的深沉,而你也不是我,不可說,那便不要說.我之景致在于心,在于不可磨滅的記憶和經歷,正如有人偏愛家鄉山水,有人執著燈火斑斕,無論須臾間的相似或是耿直的截然不同,都會使自己沉淪而無法自拔,笑者,誤笑,隱者,自隱.我之景致,眼觀,便只能止于遠方,心觀,寸土便為世界,方圓之下盡被掌控,俗話說 “身未至心已遠”,更何況,身已至, 心,便早已飛揚.
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