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參加他們婚禮的時候穿的很正式,一套锃亮的黑西服,嶄新的白襯衫,細心的打了領結,臨出門前還把皮鞋擦的反光。
“我讓她等了我五年,你知不知道對于一個女人來說五年是他媽什么概念!?”
他一拳打在樹上,我能看到他的拳頭還在顫抖,喘著粗氣,或許那一刻心上的疼和手上的疼疊加在一起才是最疼的吧。
我和他高中就是同學,基本沒干過什么好事,典型的刺頭模范生,家長常常來辦公室喝茶,導致家長和老師成為了閨蜜,我對這段怪異而又畸形的閨蜜情不發表任何看法,只求她們不要對我未來的人生指手畫腳就可以,當然,他也是這么想的。
吳云躺在我床上,地上留著一灘污穢不堪的東西。
“我日,吳云你個老王八蛋喝多了又跑到我這屋吐,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一邊捂著鼻子打掃,一邊罵著吳云,把這輩子能想出來的臟話都罵了個遍,但他還是像個死豬一樣躺在那里,這不是第一次,但我相信也絕對不會是最后一次。
下午兩點,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陣敲門聲,還沒等我起身吳云從臥室里跑出來,一手提著褲子一手開門。
“你他媽有時間點外賣沒時間起床給老子收拾一下嗎?”
“誒呀別這么說嘛,大家都這么熟了是吧。”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工作兩年,直到現在,我都沒和眼前這個吃著面摳著腳的惡心貨色分開過,如果說這不叫緣分的話那我都不知道我上輩子是造過了什么樣的孽。
不過,同樣的貨色還有一個。
吳云在高中是出了名的刺頭,比我可出名多了,那時候他覺得只要自己變得和別人不一樣,就會引起她的注意,是的,沒錯,確實引起了她的注意,因為她是班里的紀委。
我和吳云蹲在走廊里,手里拿著憋了半天就憋了一行的檢討書,聽著教室里齊聲讀的唐詩。
“你是不是有病,你不交作業就算了,還把我的作業扔廁所里,你是不是有病!?”
“誒呀兄弟,當初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這次作業是肖憂收,你看,這不是給了我能和她多接觸的機會嘛,放心,你也不虧!下次作業我幫你抄!”
“你說的?”
“我說的!”
“信你了。”
高三最緊的那一年,肖憂的身體出了狀況,吳云天天拉著我去看肖憂,噓寒問暖,而且為了肖憂節節課做筆記,還逼著我一起做,就這樣,我們三個考到了同樣一所大學。
“你說我們這個一周年紀念日怎么過?”
“睡過去,沒錢開房我借給你!”
“別瞎說,我們可是純潔里帶著溫情,晶瑩里閃著剔透的愛情。”
說實話,吳云和肖憂的感情真的很讓人羨慕,當然,這句話是他逼著我寫下的,他們兩個或許是世界上最不搭調的情侶,一言不合就吵架,吵架不行就打架,雖然不會真的打起來,但是鬧起來的動靜完全可以貫徹整棟教學樓。
“為什么你點的辣子雞沒和我說?要是知道你點辣子雞我就不點牛肉煲了!”
“你也沒和我說你要吃辣子雞啊!”
“我沒說你不會問啊?”
“你不說我問個球啊?”
“你再給老娘兇一個?”
“我就兇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啊,你個死老娘們兒還真咬啊!當我好欺負是不是!?”
就這么打打鬧鬧的過了四年,畢業的兩個月,他們分了手,吳云把我叫出來,沒說什么話,就是一直在罵娘,能罵的都罵了,邊罵便往嘴里塞吃的,就著酒,罵了一晚上。
“那個死老娘們兒,再讓老子看到她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她親媽都認不出來她!”
“那個死老娘們兒,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懷疑她了,我說她怎么架都不和我吵了!”
“那個死老娘們兒,一分手就立馬走了,真他娘的無情!”
“那個死老娘們兒,不知道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天氣預報還說有雨呢。”
“那個死老娘們兒,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那個......”
吳云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工資待遇都很優厚,吳云也一心投入工作,我再也沒在他身邊看到其他女人的影子,他告訴我,男人,就該投入事業。
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吧,突然肖憂聯系了我,她的聲音變得我已經辨識不出,她說她遇到了被小三的事情,半年前跟了一個男人,直到發現懷孕,想要和那個男人結婚,才發現了那個男人有家有室,男人不想拋開家室,更不想再和她有什么聯系,丟給她一輛車自己就跑了,因為沒有實際上的名分,肖憂根本沒什么途徑去尋找他,也不知道該找誰,就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吳云,猶豫許久,還是告訴了吳云。
吳云聽到以后愣了一下,轉瞬間大笑。
“哈哈哈哈,這個死老娘們兒活該了吧,她混成這樣也真是她自己活該!”
吳云罵了很久,邊罵邊笑,第二天向公司請假,買了兩張機票我們就去了。
回來的時候我和吳優輪著開車。
“這車可不值那么多錢。”
“你懂個屁,這車有些年頭了,或許有些收藏價值呢。”
“你那些錢足夠她和孩子過的好一點了吧。”
“她過得好不好關老子什么事......”
吳云把吃完的外賣扔到垃圾桶里,去廁所洗了把臉。
“再在你這住一陣子哈,我今天去面試,如果過了就搬出去。”
我白了他一眼,去收拾被堆滿的垃圾桶。
三年之后,我拿著金黃色的請柬。
我參加他們婚禮的時候穿的很正式,一套锃亮的黑西服,嶄新的白襯衫,細心的打了領結,臨出門前還把皮鞋擦的反光。
他們的婚禮辦得很隆重,兩人手挽著手走到禮堂中央,身前還跟著個小花童,走路歪歪扭扭的。
婚禮結束了,他抱著那個小花童來到我身邊。
“叫叔叔,這是爸爸最好的朋友。”
我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個紅包,吳云一把推開,笑著抱緊了懷里的孩子。
“沒有他之前,你一直是我兒子,有了他,也不能讓我兒子給我兒子錢啊!”
“你個傻逼。”
沒錯,那不是吳云的孩子,我不知道吳云用怎樣的勇氣去面對這樣的事實,但是我知道在他們的世界里,無論發生什么,再也少不了對方。
在不懂愛情的年代,我們把悲劇涂抹成喜劇。
就像大海和藍天,中間系著一縷風。
你走過我的生活,帶著我的情緒。
跨過我的想念,粘連住一切。
愿每個故事都有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