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彷徨

記不記得那縷初春的風,那是我藏了一整個冬季的溫柔——亞木南


我清晨睡醒的時候,眼角還帶著不知道什么時候留下的水珠。

空氣里散漫了淡淡的芍藥花香,飄著幾只乳白色的蝴蝶,我想抓,卻怎么也抓不到。

我從綠油油的草地上醒來,看到遠方掛著一道彩虹,彩虹的四周都是閃著光的水珠,我伸手一抓,輕輕地把彩虹抓在手里。

可就是這么一抓,彩虹沒了,水珠也不在閃著光,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那些如夢的,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

我松開掌心,彩虹從我手里飛出去,遠遠的掛在天上,我找不到它的盡頭,也看不到它的開始的地方。

我站起身子,遠處飄著幾朵黃色的云,它們飄得慢,飛的低,我跳起來,生生抓下一朵,它掙扎,卻無可奈何。

黃色的云飄著一股小麥的味道,我想緊緊的把它抱在懷里,放在心里。

可沒想到,我使得力量越大,它變得越小,它變得越小,我越是想要留住它,最后,它化成一灘水,滲入地下。

再看到云,我也不抓了。

我在這片世界看著云飛云走,看著花開花謝。

我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我卻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我做什么動作,他做什么動作。我笑,他也笑,我哭,他也哭。

這是一個安靜的世界,只有兩個人的安靜世界,我向前走,他跟著我并排走,我停下來吹風,他也停下來。

他和我說了第一句話。

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就算近在咫尺,也看不清。

我沉浸在他的問題里,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醒在這片世界里,生活在這里,不知道多久,才遇到他這樣的一個人。

我搖了搖頭,并沒有很在意。

他說“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藥,一百個人嘗它有一百種不同的味道,傳說這種藥可以讓人無憂無慮,心情舒暢。”

我從地上拿了一根狗尾草叼在嘴里,他也拿了一根。

“想要找它的人趨之若鶩,但找到的寥寥無幾,你知道我窮奇一生的夢想,就是找到這種藥。”

其實我并沒有在聽他說話,我的眼睛一直看著最遠處那只黑色的兔子。

“如果天下真有這么神奇的藥,那你要來干嘛?”

我吐了狗尾巴草,他也吐了。

“我想知道,擁有自己的情緒是個什么樣的感覺。”

他是個有趣的人,他的情緒被別人牽動著走,有些人哭,他會跟著哭,有些人笑,他會跟著笑,大家都覺得他處事面面俱到,但是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情緒。

我笑了一下,隱約看到他模糊的臉也笑了一下。

他說,如果有來世,他要做一粒沙,可以乘著風游蕩,或是滾落海底,或是飄到沙漠,或是混在房屋的建筑里,他要做最小,最不起眼的那一個,沒有為什么,就是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次清晨睡醒的時候,眼角還掛著一顆水珠,我輕輕把它捧下來,仔細的看,才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下小小的我。

只是,看不清楚臉,我笑,他也笑。

我把水滴捧得高高的,陽光折出七色的彩虹映在天上,原來,這就是彩虹的起始點。

我吞掉了那顆原本在我眼角的水珠,入口有些甘,慢慢變的苦,還帶有一些辛辣,在淌舌入喉的那一瞬間,我終于明白了。

原來那億萬人心心念念的藥,就是他們自己眼角那一滴,就那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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