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打電話過來
叫我穿多點,我看看自己身上的外套,算是很保暖了。圖書館很安靜,我能感覺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我坐在一個角落,手機單曲播放著《這里的冬天不下雪》,世界安靜得讓自己有點顫抖。我望了一眼旁邊的窗簾,慢慢搖曳著,冬天的風有點冷,我順手把窗子的一邊關上,繼續看手上的《藏魂》,發覺,堅持了幾天,就快看完了。
時間過得很快,我打開手機,看看時間,十點了。我想,宿舍的友友們應該都蓋著被子取暖了。我把書收好,小心翼翼的走出圖書館,生怕發出一點響聲,我發現另一個角落有個女的坐著正看郭敬明的《幻城》入迷,發覺她幾天都在看小四的小說,都在同個位置。我想,這煩躁,學風差的校園里,還有心思看《幻城》,真是難得。
一出圖書館,感覺全身有點發抖,我把衣服的外鏈拉上,繼續低著頭走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感覺冬天真的來了,心中難免有點凄涼的感覺。學校的小道黑乎乎的,路燈不知道什么時候壞了,只剩下一支支鐵桿豎在路的兩旁。由于冷我卻故意放慢了腳步,足球場的旁邊相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對情侶相擁地坐著,好像她們都談好了似的,坐得整整齊齊。我還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他們。雖然他們竊竊私語,我還是很注意卻不在意的聽著,一個男的對女的說:“冷嗎?”“有點,把我抱緊一點,”雖然看不清她的面孔,但她的回答還是可以想象她臉上那幸福的笑容。
每天從圖書館回來,一有空,就敲打著沒有未來的鍵盤。我沉默了整個大學時光。
打開電腦,帶上耳機,聽著音樂。打開QQ空間看看曾經的相片,多么的懷念,回憶的過去,都在模糊著,我拼命回憶著。
五年前,高二下學期。
你自己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在實驗中學的羊腸小道上,我跟在后面,我放慢了腳步。我折磨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心理做怪,還是根本有點害羞。叫什么好呢,我想。還是叫姐好吧,心理冒出這個想法。于是加快腳步,不出聲,直到與你走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冬姐,這么早就上去學習了,”我膽怯說出這早已準備好的一句話。你似乎被嚇到,轉過頭,微笑著:“我還以為是誰呢,你不也是這么早上去嗎,你比我更努力呀。”
“哪有,我一般是上去玩的,我可不是像你一樣,每天如此,我可是今天才這樣,”我以為我說的夠謙虛,夠現實,于是我先問心無愧的笑一下。這根本不是什么笑話,你也笑得這么可愛。你望著我,笑著說:“據我所知,你學習也很努力哦。”“有嗎,沒有這回事,哪有哪有,”我極力解釋,我才不愿當個人人皆知的學習典型。
就陪你一直走到你的教室門口,中間似乎什么話都沒說,也忘了,我就很責怪自己,為什么就不準備多些話呢,臨場發揮亂七八糟。你低著頭,我跟在后面,你卻一下子轉過頭,我差點撞到,微笑著說:“我進教室了,拜拜啦。”我面無表情:“哦。”
我走進教室,發現自己剛剛說“哦”的時候都沒笑,為什么呢,她都對你笑了,至情至理都該微笑相對呀。但想起在書上說過,一個男的對一個女的無緣無故笑得那么甜,那女的就會認為那男的喜歡她,如果一個女的對一個男的無緣無故地笑,那女的是不會喜歡那男的,因為一個女的喜歡一個男的,就會發呆地望著男的,絕不輕易笑的。想到這,為剛剛我的面無表情表示慶幸,如果我笑了,那你不就以為我喜歡你?不,再想想,說不定你不知道這道理,即使笑了,你也不會多疑。
我生日那天,你也去了,我故意坐在你的旁邊。你像往前一樣,對每個人都笑著這么開心,對我也是一樣,你說:“生日快樂。”我笑笑:“你也一樣。”我努力在腦海里搜索話語,之前準備好的話如彩虹一樣,一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在確定自己確實找不出任何話語之時,嘴里卻禁不住冒出:“你怎么每天都笑的這么開心,你不像個樂觀的人呀。”你的笑容一下僵住,用那我一直想努力看懂的眼睛望著我,卻想說又停住不說,我撇了你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怎么這樣說人家,難道我是個悲觀的人呀?”你咬住下唇,斬釘截鐵吐出這句話。“好了,你不是就是了,不想和你辯,女孩子辯不過我的,”我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了,連自己說這句話都讓自己心虛。幸好你想還話之時,一個女孩子就拉你走了,你走時,還是不忘笑笑了,讓我才不懷疑和你結了仇。
同學散后,我靜靜坐在你的身旁,和你共著一個MP3聽著歌,然后聽著你說你的生活,我沉默著。我說我的故事,你卻笑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喜歡看你的笑,淡淡的,不帶任何雜情,不帶任何假作。那天晚上,天空很靜謐,少了星星,繁雜的公路,有你的笑,黑夜不再孤獨。
在qq里,我說:“我是一只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了方向與目標。飄在天空,隨時有掉下來的危險,我需要一只線,牽引著我走下去。 我需要一支指南針,因為我怕我會迷路。”
你說:“你覺得我可以嗎,那我叫你好好學習,拼命學習,你做得到嗎?”
我說:“你可以,你就是我的動力。”
我給自己重新定了目標,把你當成我追趕的目標。你給我的命令,就是每天學到學校熄燈。
你都是每天最后從教室出來的,我從我教室走下去,我從窗外向你位置望去,你埋著頭,頭發把整塊臉都遮住了,我想,你怎么能坐得如此安靜。我拿出手機,播通你的手機,我見你,抖了抖,從抽屜里拿出手機,然后抬起頭,望向窗外,不變的是,你笑容滿面。你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書本,看不到你有一絲的慌亂。
你慢悠悠從教室走出來,沖我笑笑,說:“怎么這么早就下來了,我看你又是不認真學習。”“哪有,我同學可以作證的,”我極力解釋,其實我下課后是在教室里看剛買的的雜志直到教室關燈的。你笑笑,用手打了我一下。
剛關燈,樓梯很多人,你跟在我后面,我時不時回頭看看你,生怕你丟了似的。你低著頭,頭發把你的眼睛都遮住了,我疑惑你怎么看清路的。走到一樓,你想往宿舍的地方走,我用手托你一下,你轉過身,跟著我從學校的另一個校道走。我調侃問你:“你是怎么走路的?”你笑笑:“什么呀?”我接著說:“我是說你,頭發把眼睛遮住了,你怎么看到路的?”你一直笑,不直接回答我,停了停,“我不告訴你,”你抿著嘴,說出這句話。“賴得理你,”我知道有些時候辯不過你,不想和你一般見識。我把我想法低聲告訴你,你抬起手,做出想打我的樣子,我臨機逃脫,讓你不能得逞。
我說:“我很喜歡你的頭發,特別是你頭發的香味。”你笑得很開心,“我就是讓你羨慕,你羨慕不來的,”我想,夸你幾句,你就這么得意,我留這么長頭發,肯定也有你的一樣柔順。想是這樣想,但說不是這樣說,我故意走到你前面,說:“你就讓我羨慕一下呀,你又沒失去什么。”
“是么,那我失去的可多了,”我假裝出很可憐的表情。你卻一點同情心都沒,“行啦,你就羨慕吧,我回去宿舍了。”
回到宿舍,舍友都在吃著宵夜,才發現確實有點餓,可能是太激動了,我發信息向你訴餓,希望能得到一點安慰話。你回:你吃那么少飯,不餓才怪,快去吃宵夜呀。
賴得下去買了,回你:騙你的啦,見到你就飽了,快準備睡覺啦,晚安。
你總是勸我吃多點,可我就是沒什么胃口,我能想象你此時的表情。
你很無奈地說:"我的語文作文寫得很差,氣死人了!”你走在我的身旁,我很得意地說:“真的假,我可是在班上寫得做好的人,你猜多少分?”“我猜,哎呀,我猜不到啦,”你用手拉著我,“多少分呢,我得學你了。”我笑著,故意加大聲音,“50分,氣死你。”你假哭著,故意蹲下來,“我不想讀了,怎么你能寫那么多分,我就寫不到呀!”
“你智商低過我呀,”我用手把你拉起來,故意假笑氣你。你又蹲下來,孩子氣,說:“我不回去了,你背我回去。”“來呀,來呀,反正我有力氣,”我假裝做出背你的動作。你笑著,望著我,說:“看你這么瘦,我就不讓你受苦了。”你自己站起來,我收回我的手。飯堂的門口前面很安靜,夜霧讓人感覺有點冷,風有點大,把你頭發吹亂了,周圍彌漫著淡淡的清香,我故意走到你前面。“我給你擋風,冷不冷,”我用手把你的頭發梳一下,“你的頭發怎么就這么柔順呢。”飯堂的燈光照著你的臉,我看見你的眼睛閃發著迷人的光芒。你笑著說:“你冷吧?我看你都發抖了。”我沒有回答你,只是傻笑著。
你說:“我真的好喜歡吃阿爾卑斯棒棒糖。”我望著你,你的眼眸微瞇著,我看見你說這話時那幸福的眼神。“我也喜歡呀,”我好像湊你熱鬧似的,其實我也真的很喜歡吃。“那你以后買來送給我吃吧,”你望著我,笑著。
后來我真的送你了,你高興地一直笑,你卻故意說:“以后你聽話,我就送你一個,你要想吃,就聽我話吧。”我假裝白眼望你一下,“什么呀,這話應該是我說的呀。”你嚴肅起來,卻又笑著:“別說了,要聽話,要不你一個都沒得吃了。”看著你那得意地表情,我心里卻從未有過的幸福。你回到宿舍,發信息過來:好吃。
日子一天一天過,直到后來有一天,沒有一點點防備。你說:我想全心投入學習了,分了吧。
手心捧著手機,眼睛盯著屏幕,一次又一次地讀著那幾字,眼睛在模糊,心在變涼。突然感覺冬天從未有過的寒冷,寒意一次次地涌上心頭,我把頭埋在書桌下面,看看還未算完的數學題。這些日子的一切一切,浮浮眼前,我錯了么。我把手機的信息遞給J看,J望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憂郁起來。J望著我,我故意把頭轉向別處,不想讓J對視我的眼神。
“什么時候的事?”J低聲問我。
我低著頭,聲音很沉重:“今天的,沒什么的。“我不喜歡人家看見我傷心地樣子,故意解釋。
J一直安慰。教室的人都下去了,關燈了。J說請我去吃宵夜,我像丟了魂似的,埋著頭跟著她。到了你的教室前,你正在鎖門。走到一樓,我故意和J走我們常走的路,你應該看見了,可你卻一句話也沒說。
在飯堂,J說:“別傷心了,你會有個更好的。"
我一直不想說話。嘴里吸著J請我吃的雪碧。
那一晚,失眠了。
校園多了一份清靜,心里充滿著浮躁,久久不能放下。孤獨的身影,在原地徘徊者,冬天越來越冷,少了安慰,少了鼓勵,少了溫暖。我捧著書,走去飯堂。說是去飯堂,其實是想去看看你,你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在飯堂買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早就沒有了胃口,對學校的飯菜沒有了食欲。
“阿叔,我要五毛錢的飯,”早上上課的煎熬讓我沒有了往日的氣盛,我無力地吐出這句話。
“男孩子,怎么吃那么少,”打飯的叔自言自語。我沒有理他,拿著飯走去收銀處。
“豐哥,失戀了么,吃那么少,餓死你。”舍友跟在后面挑逗,我轉過頭,白他一眼:“是呀是呀,小熒和我分手了,我特傷心,請我吃飯咯。”小熒是他一直喜歡的女孩子,我故意說出來挑逗他。
“去死。”他似乎很生氣,但他還是很大氣,幫我出了4塊的錢。
“別以為請我吃飯我就放過小熒,嘿嘿,你就當4塊丟了吧,”我笑著說。他不理我,只是叫我走快點。一出來飯堂門口,看見你和你的同學正從教學樓向飯堂走來,我想,要是我買飯慢一分鐘,那不是和你碰個正著。我假裝不向你的方向望去,低著頭走路,假裝的不在意。
“豐啊豐啊,你看那是誰,”舍友轉過頭問我,其實他知道你是誰。
“走了,別理她,懶得理她,飯還沒吃,”我一邊說,一邊用手托著舍友的手走。
“你讓我看看呀,我還沒看過她真臉,”舍友似乎不理我的強求。
“那我先走了。”我說著,其實舍友比我走得還快,他這種人,一見女孩就臉紅,更別說定睛描摹了。
每天一下自修,習慣走去飯堂買宵夜,不為別的,為了看看我們曾經的回憶,我怕我忘了,活著就會空虛。語文課再也聽不下了,每天在里面寫著憂傷的句子,看著喜歡的書,過著無人問津的歲月。不是,這也許不是無人問津的歲月,是不該愛的歲月。
“也曾有過曾經
也曾相逢在最差的歲月里
在你來之前
我已明白,人生只不過是一場雨
或許有彩虹
或許有笑容
沒有誰,要去為一段過去的事
做著毫無意義的沉迷
也曾有過回憶
也曾有過漫不經心的別離
在你離開之前
我已把一切都記著
日志里寫著時光的輪回
可我們
還是無法逃脫這殘酷的玄機”
我看著別人的故事,寫著自己的文字。一直不敢寫關于你,寧愿沉默著,慢慢淡去。
你一如既往地走著同一條路,只要舍得等待,才能看見你的足跡。
高考臨近。
那天陰天,你從樓梯慢慢走下來,我也是剛從教室走出。為什么這次這么準時,剛好碰見你,我想。我故意讓你走前面,我慢慢跟在后面,故意不打招呼,不知你有沒有發現。可是,我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是能用實距來形容了,即使再近,也不會有顫抖的感覺。
“+++,”我一字一字叫出你的全名,一陣陌生感涌上心頭,你好像是被嚇著了,轉回頭。你唯一不變的是,那甜美的笑,依舊。你停下,等我走近。
我把手放到你的肩膀上,心卻抖了一下。忘了,那時說什么了。可我感覺我從未有過的慌張。
你說過,你喜歡《這里的冬天不下雪》這首歌。其實我一直在聽,這首歌的旋律就如我的生活,充滿著憂傷與無奈。一直想問的是,誰保持著誰對自己的感動。我從未問過你在想什么,你也沒問過我在想什么。我的不安,你的沉默,就這樣丟失在那段讓人感慨的時光里。
離開學校的那天,我打開手機,把你的QQ刪了。塞著耳機,手機里放著你愛聽的歌:
離開的那晚 記得是個星期天
幾秒鐘來電 你只說了句再見
一個人的航班 讓我哭了好幾天
還是安慰自己 以為你能聽的見
你說銀白色 蓋滿這城市那天
我閉上眼睛 再睜開你就會出現
守著你編織的夢 一等就是一年
……
……
高考結束,時逢6月,夏天炎熱,我還是一個人默默走出了校園。
四年過去了,我沒有回過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