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三圣被包圍在迷霧之中，還以為是敵人釋放的毒氣，當即捂住口鼻，不讓霧氣吸入體內(nèi)。
鹿圣甩出腰間的皮鞭，翻轉(zhuǎn)手腕，在周身刮起猛烈的氣旋，將霧汽吹得一干二凈。
可是當迷霧散開之后，三圣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百姓們注視自己的眼神中竟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這時，沙河騎著火紅的鳳凰緩緩飛落，懸浮在巨龍身旁。
“老天爺?。倎砹藗€騎龍的武曲星，這又來了個騎鳳凰的文曲星！這是天神下凡啊！”
“原來三圣真的是妖怪！我們居然被騙了那么多年！白白死了那么多好姑娘！“
“還三什么圣?。磕鞘侨齻€妖怪，是三妖！”
“對！神仙下凡是來除掉三妖的！”
“除三妖！除三妖！除三妖…………”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再次響起。只是從這一刻起，原來的神仙徹底變成了妖怪！
三圣在車遲國苦心經(jīng)營了數(shù)十年，人們對他們頂禮膜拜，奉做神明。卻沒想到短短一日就被人拉下了神壇。
朱剛烈展開雙臂，閉著眼睛傾聽百姓的吶喊。此時此刻，只有一個字能形容他現(xiàn)在的心情，“爽！”
朱剛烈大叫一聲，沖著沙河狠狠地豎了一個大拇指。
沙河微微一笑，并不像朱剛烈那般得意張狂。
他心里清楚，雖然三圣的神話被打破了，一切也都在按計劃進行，但是狗急終究會跳墻，三圣一定會瘋狂地反撲，最終較量的還是誰的拳頭更硬。
虎圣咬牙切齒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的骨骼咔咔作響，緊握的拳頭不住地發(fā)抖。
羊圣看得出來，虎圣此時已經(jīng)憤怒至極，馬上就要發(fā)作變身了。他趕緊拉住虎圣的手臂，對他搖了搖頭。
“大哥！還不到最后一搏的時候，我手里還有最后一張牌，或許能扭轉(zhuǎn)乾坤！“
虎圣聽后，點點頭，生生壓住心中的怒火。
羊圣邁步走向祭臺的一角，用力一跺，腳下的木板轟然碎裂，露了一個洞出來。
他向下瞥了一眼，微微冷笑，接著勾勾手指，讓祭臺下面的那個人漂浮起來。當那人完全離開洞口之后，羊圣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拖到天坑邊緣。
那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反抗之力，雙手耷拉著垂在地上，雙腿也扭曲成怪異的姿勢，看上去，更像是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
雖然那人的面目已經(jīng)難以分辨，但是身上的衣著卻標示著他的身份。看著那一串熟悉的佛珠，悟空的頭皮突然發(fā)麻，不由得驚呼一聲：“和尚！”
玄奘呆滯地看了他一眼，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四肢全部被折斷敲碎，像個斷了線的提線木偶。
看著玄奘如此模樣，悟空無法想象，玄奘究竟經(jīng)歷了怎樣殘忍的折磨。
羊圣把玄奘拖到祭臺邊緣，讓他跪在地上，提起他的腦袋低聲對他說：“我從沒見過像你一樣固執(zhí)的人，真的讓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若不是看在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殺了！”
玄奘此刻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他緩慢地扭過頭看著羊圣，仿佛是將對羊圣說過的最后一句話又重復了一遍?！澳阏婵蓱z！”
看見玄奘依就不肯屈服的態(tài)度，羊圣狠狠揪起玄奘的腦袋，沖著天上的沙河與朱剛烈大喊：“喂！你們可千萬別告訴我，你們不認識這個和尚！”
看見玄奘被敵人抓在手里，朱剛烈氣惱地錘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白古這個廢物！不是叫他照顧好和尚的嗎？等老子回去一定要拆了他的骨頭！”
沙河沒露出半點驚慌之色，卻在頭腦中飛思考著應對的策略。
“你們也太卑鄙了！挾持人質(zhì)算什么本事？有種單挑??！”朱剛烈指著羊圣大罵。
“呵呵，只要能贏，卑鄙又如何？這個世界從來只有勝者為王，輸?shù)娜诉B屁都不是！”羊圣笑著說。
朱剛烈又錘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狠狠地說：“靠！這他媽倒是實話！”
“你們的確有點本事，一點花招就讓我們狼狽不堪。不過我的主人常說一句話，從哪里失去的，就要從哪里再拿回來。既然你們能把我們拉下神壇，我相信，你們一定也有能力再把我們送上去，對不對？“
羊圣在說最后三個字的時候，將劍抵在玄奘的脖子上。劍刃在玄奘的脖子上游走，劃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鮮血頓時流了下來。
”那個姓孫的猴子是個不死之身，流再多的血也死不了。不過這個和尚，似乎就沒那么多的血可流了。只要我的手再稍稍用力一點，你們就能看見紅色的噴泉了！哈哈哈……“
羊圣舔了舔劍上的鮮血，開心地尖聲大笑，一副嗜血成性的模樣。
“真是個瘋子?！?br>
沙河輕聲罵了一句，將手中的降魔杵扔下天坑。
朱剛烈心中萬分不服，但還是狠狠地將釘耙甩到天坑之外，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
沙河轉(zhuǎn)過頭，對身后的白龍與鳳凰說：“白龍，你腿上有傷，先帶著林晚風她們躲到安全的地方。等我們救出了先生和悟空就去與你們匯合?！?br>
白龍早已有些撐不住，應了一聲，便載著三個少女先行離開。
“鳳凰，既然你已經(jīng)獲得了自由，那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吧，不必再跟著我。”
鳳凰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想知道，你接下去會如何應對？”
“實話告訴你，我們被將了一軍。接下來的場面一定會很難看。”沙河露出苦笑。
羊圣見敵人放下了武器，得意地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們也真夠可悲的。一個卑賤的凡人就能迫使你們屈服，也難怪你們幾個混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不是因為你們放不下所謂的感情！”
說到這，羊圣的情緒突然波動起來，并且越發(fā)地歇斯底里起來。
“感情，真是可笑的東西！對我們當神仙的來說，那東西就是?。∈悄Ч?！它會讓你著魔，讓你不舍，最后卻又背叛你，讓你傷心欲絕！讓你痛不欲生！你為了它付出所有，到最后換來的是什么？是拋棄！拋棄！千萬不要對任何人付出感情，因為到最后你將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說到最后，羊圣癲狂地大喊大叫，扭曲的臉龐既憤怒又猙獰。
羊圣的突然失控讓朱剛烈和沙河有些莫名其妙，而虎圣和鹿圣卻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
“你們兩個跪下！讓全國的子民親眼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神明！”虎圣指著二人大喊，示意他們跪在自己面前。
朱剛烈氣的爆炸，破口大罵：“媽的！老子除了天地，只跪父母！你殺了我算了！”
沙河打斷了朱剛烈的咒罵，一腳將他踢的跪在地上，自己也干脆利落地跪在一旁。
朱剛烈一臉的不可思議，瞪大眼睛看著沙河，仿佛是在問“你瘋了嗎？”
沙河并不看他，只是低聲對他說：“我向你保證，今天，他們會成為死人。”
“既然如此，那爺爺我就權(quán)當是提前給他們上墳了！”
對朱剛烈來說，一個男人最重要就是尊嚴。而對沙河來說，比尊嚴更重要是生命。
“快看！神仙跪下了，神仙給妖怪跪下了！”
“我早就說過，三圣不是妖怪！”
“怎么回事？到底誰是神仙？誰是妖怪？”
人群中又爆發(fā)出爭論之聲，信仰的天平再一次發(fā)生傾斜。
看見敵人肯下跪投降，虎圣終于能夠一解心頭之恨。他招呼鹿圣一同飛到朱剛烈和沙河的身后，狠狠地將他們踢倒在地，踩著二人的腦袋，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昭告天下。
“車遲的子民們，你們千萬不要被這幾個妖人蒙蔽了雙眼。它們利用卑鄙的法術(shù)，給你們制造幻象，讓你們誤信三圣是妖魔。但是，就像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一樣，正義終究會戰(zhàn)勝邪惡！在真正的神靈面前，任何妖魔鬼怪都只能卑躬屈膝，跪地求饒！我才是你們真正的守護神！我要讓你們看清這兩個妖人的真面目。他們一個是吃人的野豬精，一個是吸血的水中鬼，他們馬上就會露出原形！而我，車遲國永遠的守護神，將會親手將他們消滅，為這個國家再次帶來和平！”
虎圣像神明一樣張開雙臂，沐浴在瘋狂的吶喊聲中，享受重回神壇的快感。
此時此刻，信仰的天平開始搖擺不定。沙河與朱剛烈是否真的會變身成妖怪，將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民眾的一片歡呼之中，虎圣和鹿圣開始對沙河與朱剛烈進行毒打。
朱剛烈的臉被虎圣狠狠地踩在腳底，連同著他的尊嚴一同被踐踏在地。
“哈哈哈！你這頭豬！還不快現(xiàn)出原形，讓本圣踩個痛快！”虎圣鼓起石墩一樣大小的拳頭，一拳一拳打在朱剛烈的后背上。
朱剛烈滿嘴鮮血，卻一直死咬著牙，沒有半點屈服之色。
沙河這邊也好不到哪里去。
鹿圣的皮鞭又狠又毒，抽的沙河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可沙河卻一直昂著頭，面無表情地盯著鹿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鹿圣從未見過沙河這樣的陰詭之人，那死人一樣的眼睛讓她心里發(fā)毛。于是鹿圣更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濺起的鮮血染的白袍一片殷紅。
“混蛋！”
眼看著自己的同伴被毆打羞辱，悟空又惱又怒，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
羊圣見狀，揮手甩出一把鋒利的短劍。短劍刺穿了悟空的左手掌，牢牢地插在地上，讓他徹底動彈不得。
處理完悟空，羊圣揮劍一指天上的沙河二人，大聲叫道：“若是你們再不顯出原形，我就殺了這個和尚！”
怎么辦？
沙河不停地在心中問自己，他從來沒遇到過這樣讓他難以抉擇的問題。
若是再不顯出原形，羊圣必定會殺了玄奘。可一旦自己露出妖身，即將浮出水面的真相就會再次石沉大海，這個國家將永遠被邪惡所控制！
怎么辦？
眼看著這個國家已經(jīng)有了從愚昧之中走出來的希望，現(xiàn)在卻因為自己，這縷希望之光將再次被黑暗吞噬，玄奘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他的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越來越快地喘著粗氣。他的喉結(jié)開始顫動，嗓中發(fā)出嗚嗚的悲鳴，最后終于如掙脫了枷鎖一般，大聲喊出來：“你們在干什么？站起來！”
羊圣用力把劍抵在玄奘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臭和尚！你給我閉嘴！信不信我殺了你！”
玄奘回頭看他，滿是鮮血的臉竟露出笑來：“我十三歲出家為僧，讀過萬卷經(jīng)書。但是有一句話，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理解它的含義。你知道是哪一句嗎？”玄奘回過頭，看著蕓蕓眾生，微笑著留下一滴眼淚。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br>
玄奘平靜地說完這一句，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將脖子在利劍上劃過。
鮮血驟然噴出，灑向天空。
“玄奘！”
朱剛烈與沙河同時大叫，猛地站起身來，將虎圣與鹿圣推到一旁。
羊圣被玄奘的舉動驚到，忍不住后退一步，松開了抓住他的手。
玄奘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慢慢向前傾斜，也發(fā)覺鮮血噴薄的聲響竟有些悅耳。
最終，他笑著閉上眼睛，栽進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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