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忙起來,生活小情調也被泯滅了。
最近看的一場電影是有幸被黨組織的福利包砸中,順帶抽去湊個人數。支部書記說了,要積極向黨組織靠攏,否則你自個兒瞅瞅看吧入黨積極分子都這么些年了還是積極分子,啥時候才能混個預備黨員?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經不起這一攛掇,還真真就屁顛屁顛跟著到電影院,做了回秀,拍了幾張照騙。但看完整部電影后,卻在淚流滿面中感謝同事的慫恿。
乍一看電影名,再加上同事說電影是關于那個年代對“人體藝術照”的偏見,我以為真就像日本電影《入殮師》那樣,講述一門不被眾人理解,不被看好的職業。也是帶著這種“單純”的想法看這部影片的,直到看完了才知道又被同事整蠱了。
電影圍繞著照相師一家祖孫三代,由無數照片剪影和畫面向我們展示了深圳40年(1978-2018)的變遷。算起來自己也在深圳流浪了好些時日,當寶安縣,沙頭角(中英街),福田中心,梧桐山等等地名出現時,內心波瀾起伏。寶安縣水域村民爭先恐后趁著暴風雨偷渡香港,照相師聽說兒子也在其中,不顧大雨傾盆,匆忙騎著自行車去海邊找兒子......那個年代,香港作為英國的殖民地,被英國統治,經濟環境遠比大陸優越,很多人鋌而走險渡江“掘金”,即使命喪黃泉,主人公的妻子就是這樣再也沒回來了。
沙頭角的中英街兩種不同的體制下,藏著無限的商機,不消說那個時期,就是2014年我們去玩,也是一種別樣的體驗。兩個人為了20塊錢還是多少錢,做了臨時“水客”,簡單來講就是幫忙走私。因為香港是免稅的,像化妝品,護膚品,電子產品等都很便宜,于是沙頭角便窩藏著很多倒賣的商販,這些商販不能一次性拉很多東西過關,否則會被查。怎么辦呢,游客那么多,有錢能使鬼推磨唄,總有那么些人愿意是那蠅營狗茍之人(哈哈,間接罵自己了,但那時我倆除了需要錢更想要有種別樣的體驗)。男主剛遇見女主時,女主就是這類販子,那時候民警在管制,女主正好利用男主逃了一截,就這樣成日無所事事醉心于所謂拍照的男主和女主相識相知相愛,然后不小心懷孕結婚。老套的情節,不一樣的背景,其實更多是在追憶往昔,而不是感情戲本身。
編劇著實選擇好了一條主線,與其說這是一部電影,毋寧說是一部紀錄片,通過攝影師一家我們看到了與年代相關的真實事件。九十年代南下打工潮,來自全國各地扛著大包小包蛇皮袋的民工擁擠在深圳羅湖火車站,隨后是秩序排列在攝影館門口等待拍寸照辦理證件的鏡頭,時代變遷,小兩口不安于現狀,一改傳統拍寸照改為暴利的婚紗攝影。蔡老先生見他們把他的“古董”––暗室占用,頓時怒火中燒,對他來說拍照不是為了賺錢而是一種情懷,就像他總是要在全家福上留一個位置給不知是否活著妻子一樣,我們看到的是當傳統觀念與外來或社會形式沖突,矛盾。或許是有那么一個點,可以協調兼容并蓄。
瘋搶原始股摩肩接踵的畫面,股票市場暴跌頹敗癱軟涕泗橫流的畫面,我們能夠想見改革開放后沿海地區多少人渴望一夜暴富,渴望抓住社會變遷的金馬車沖上人生巔峰,只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或者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就像一時做得風生水起的趙衛民遭遇2008年金融危機,工廠面臨破產倒閉,支付不了工人工資,獨自坐在樓頂讓眾人擔心自殺一樣,其實因為股市大跌,金融風暴真的死了多少人誰又知道呢?
時代在變,思想在變,人心也在變,但有一點始終沒有改變:一個家庭的夢想和家庭里面所有人的夢想。老蔡始終想要家庭的完整性,蔡安國堅持的與父親不同的專業攝影夢,阿娟的致富夢,小蔡獨立創業的夢。三代人在夢想追逐的過程中有過激烈的爭吵,互不理解;遭受過挫折委屈甚至自我懷疑;但最后所有過往都是浮云罷了,只要不泄氣不放棄,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的。成功沒有捷徑,只有放手一搏。
一個人充其量有三個四十年?但一座城市不止,只是深圳改革開放的這四十年的確經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敢想象未來的四十年是什么樣,但不管是什么樣,她都留給了我不可磨滅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