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我坐在地上的時候覺得耳邊還有風聲,兩眼木呆呆的腦子直接當機了,因為我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接著眼淚直接流出來都不經歷一個讓我出聲的過程,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么小的時候怎么就會無聲地流淚了。
? ? ? 那時候我四年級剛要開始。社區里新添了很多健身器材,我和二姐經常去玩兒,唯獨沒爬過三架筆直立著的梯子,高中矮那么排著的三架梯子。因為其他值得我們玩的實在是太多了,何況最高的那架梯子有兩層樓那么高,誰也不會沒事跑去爬的。
? ? ? ?“你們誰敢從那最高的地方跳下來?”不知道為什么,我從小時候就有個記人臉很厲害的本領,我知道那是我們班一個同學的弟弟。“我就從那兒跳下來了,除了腿上破了一點什么事兒都沒有,你們看。”他把腿上褲子撩起來給我們看,我看到確實有幾塊涂了紫藥水已經結痂的疤。
? ? ? ?二姐一層一層爬到了最頂上,她坐在上邊把眼睛閉起來,就在我以為她就要跳下來的時候她又一層一層地下來了,說了句我不敢。我說讓我來,三兩下爬到了頂,掃視了一下下面幾張仰著的臉之后馬上就脫開了束縛,幾乎只有一瞬我就坐在地上了。
? ? ? ?趴在背著我的姨媽身上的時候我才開始放聲大哭,那種一抽一抽的大哭。從社區健身器材那到我家得過條馬路,我哭著時候看到了剛剛軍訓回來提著很多包曬得很黑的大姐也在往家走,看到本來在隔壁開飯店的阿姨家里打麻將的母親向我們跑來。
? ? ? ?我坐在桌上還是一抽一抽地哭,母親幫我擦我腿上別的孩子不知道擱哪摘來的綠葉子掰碎了抹上來的碎渣,我對著母親說,“媽,”又抽了一下,“對不起。”然后哭得更兇。母親什么話都沒說直接刷了我一巴掌,我卻一點都不覺得委屈,仍舊只是哭。
? ? ? 可事實上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打兩次石膏。吸了將近三個月的各種骨髓讓我后來很久都沒改掉吃什么骨頭都要嚼碎的毛病,終日捂著石膏的右腿也常常覺得很癢,每每姐姐們去哪玩而我又只能躺著。腿癢心也癢的我和母親說我的腿已經好了,可以把石膏拆掉了。大概母親也可憐我而且確實也很久了,再或者每天上學放學背我上下四樓的教室她也快吃不消了,我的右腿終于獲得了自由。
? ? ? ?就在我終于從每天爬上窗邊的柜子看樓下操場上的大家做早操的可憐人變成了操場上一員的時候,我從這個過程中了解到,我的腿還是沒長好。不僅僅下樓梯的每一步疼,從“雛鷹起飛”開始的每一步也都是鉆心的疼。
? ? ? ?對于后面再打石膏我都沒有印象了,只記得一天校長唯一一次帶咱們班同學到樓下去玩滑梯的那節課,我還是一個人坐在教室里。再后來腿徹底好了,我逢人就吹噓,自從腿骨折過后自己跑步就變得飛快,次次運動會都拿第一。直到現在我也還拿這話安慰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