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遙遠(yuǎn)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攝影:時光煙火處

昨晚看到他朋友圈的那一刻,我第一反應(yīng)是,這小伙子又在搞什么惡作劇?!我還一連評價了兩條,可是,一小會兒過去了他也沒有回復(fù),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回去看了一遍他的那條朋友圈,依舊覺得是惡作劇。于是撥通他電話,那邊很快接聽了,只不過不是他的聲音,我說:你們是開玩笑的吧?肯定是你們一起惡作劇!對方很冷靜:是真的,人確實不在了。我:。。。收了線,傻掉了。與其說不敢相信不如說不愿意相信??傆X得過不了多久他會跳出來電話我說:菠菜,你還真的信了???!然后我在電話里一頓臭罵罵完無話可說找個理由掛電話。

然而,并沒有,直到今晚,他也沒有微信或者電話過來,這真的不像他跟我聯(lián)絡(luò)的風(fēng)格。

最后一次見他,是2016年10月。那天去見他的時候我挺猶豫的,30出頭的家庭婦女,不收拾,帶著一個隨時可能出狀況的小朋友去見一個十幾年未見的故人,莫名的壓力。但還是去了,那天他胡子拉碴,頭發(fā)好像也有蠻久沒理過了,有一點滄桑的感覺,因為這點印象,小蟲一開始拒絕叫叔叔,后來點的菜都上桌了,他拿了一個小東西送給小蟲,小家伙才怯生生地叫了他。那天的菜是他點的,全是那種久不在家鄉(xiāng)懷念家鄉(xiāng)味的那種菜,對于天天可以吃到的我,實在提不起什么胃口,所以只好聊天。我說:原來你長這樣啊!他說:真的是第一次看清楚我???我:以前知道個大概,但眉眼是看不清的,沒想到你這么好看,尤其是眼睛。他嘆了口氣:枉費我這么多年??!又不能免俗地問了近況,他說最近沒有工作,所以回來看看,也有想回家鄉(xiāng)發(fā)展的想法。我說想回來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啊!他用一種挺無奈的語氣說不甘心啊,總覺得不甘心。

我平常挺關(guān)注他朋友圈的,看他四處騎行,和各種姑娘約會(又或者不是約會不得而知),寫一點莫名的詩句和沒有結(jié)局的小說。30歲的男子,卻像風(fēng)一般的少年一樣活著。我時常覺得羨慕,我們貸款買房,借錢裝修,結(jié)婚生子柴米油鹽按部就班,看著有條不紊卻毫無生氣。他把人生過成了另外一種模樣,那種模樣,我只能敬仰,敬仰之余繼續(xù)自己的一地雞毛。

2012年的某天,有人加了我QQ,申請備注里寫著:十年的故人。加好友后我問:你是誰?他說:你看相冊呀!我去他空間一張張照片翻過去,不認(rèn)識。于是說:不認(rèn)識。他大驚,發(fā)了一篇叫《天氣悶熱》的小文過來,我看到大半的時候方知是他。說:原來你長這樣啊!高中的時候我是近視眼,上課的時候戴框架眼鏡,課余摘掉眼鏡我就是一瞎子,除了我同桌,別人的眉眼我是看不清的。他說:十多年過去了,我太虧了,到頭來原來我長什么樣子你都不知道!然后隔三差五聊聊,也開玩笑。后來他每次回湘西都會電話我,可惜真正見面,只有2016年10月份那一次。

高二那年,有一天課間,后排的人叫我,說是外面有人找。我疑惑地走出去,外面只有一個男生,完全不認(rèn)識。他輕輕地叫了我的名字,問他是誰,他說我是向二軍。我搖頭說沒聽過,他又說了一些我小學(xué)時代身邊的人,我都記得,唯獨不記得他這個人。我有些疑心他是不是編故事來騙我的,但又覺得大可不必。過了兩天他找了另一個我很熟悉的小學(xué)同學(xué)來跟我說,那個同學(xué)笑傻了,說向春波你失憶了嗎?向二軍你都不記得啦,我們小時候不是天天放學(xué)一塊回家嗎?我依舊茫然。因為還是住得不遠(yuǎn),偶爾晚自習(xí)后一同回家,他總是訕訕地不說話,我則沒話找話說。有時候中午回家吃完飯再去學(xué)校,走著走著不知道他從哪里冒出來,好在每次他都沒有大聲嚇我,只是輕輕叫一下我的名字,然后再一起前行。那段時間總有人跟我說他很奇怪,明明下著大雨他偏要跑出去淋雨,每天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我那個時候不覺得他怪,只是覺得他文章寫得好,很有才華,我記得那次他的參賽作文叫《酒話》,后來真的獲獎了。人挺溫和,也很細(xì)心,沒什么壞心,至于淋雨,有時候他出去淋雨我是知道原因的,有時候又不知道,但也不至于害怕他。

2016年春天,他叫我?guī)兔懸黄遄樱?dāng)時我推脫了一下,但是他在微信里說:你忍心拒絕我這樣一個男孩子嗎?我覺得好笑,但是想來,又覺得其實從小到大他一直在我身旁呢,就像他說的,是一個故人。于是答應(yīng)了,后來又給忘記了。有天晚上九點多了吧,他電話問我稿子寫了沒,我才想起。好在只是要求不高的小稿子,伺候小蟲睡覺以后我在電腦前忙完淘寶店又加班給他弄出來,連夜發(fā)給他然后洗漱睡覺。第二天看他的回復(fù),寫了一堆在我看來是恭維話他卻堅持是真心話的留言。沒多久他把那篇已經(jīng)印成紙質(zhì)文字的小文拍給我,說是要寄一些雜志給我叫我給地址,我拒絕了,只是看了看他發(fā)過來的圖,他給配了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圖。后來偶爾還說起稿子的事情,我基本拒絕,那個時候忙完裝修忙搬家,還要照顧小蟲兼顧淘寶店忙家務(wù),真的靜不下心來讀書寫字哪怕是流水賬。今夜倒是語無倫次地敲起了鍵盤,可怎么也沒想到會是寫他,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最后一次見他,雖然不修邊幅,卻眼神清澈,神情羞澀,一如當(dāng)年記憶里的那個翩翩少年,只是我們都將老去,有一天,頭發(fā)花白牙齒掉光,臉龐皺得像一枚核桃,唯獨回憶起他來,依舊是那個美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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