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一種出身低微而下賤的生物。這是我們從小就知道的理論。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覺得，做妖也不錯，比做人，尤其是一個假惺惺的修道人強多了。
那一天，是我剛被小師妹陷害的一天。
1.
我叫紫陌，是一個500歲的修道者。
我原本是昆侖山腳下一個獵戶的女兒。
我父母疼愛我，哥哥寵著我，我的生活四平八穩幸福安樂。
直到我八歲那年碰到紫陽禪師。
紫陽禪師看了我很久，找到我父母，要收我為徒，被父母拒絕，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
紫陽禪師卻說我命里有災如果繼續留在紅塵之中只怕會給全家帶來災禍，并且自己也會淪落那見不得人的所在。
我至今不知這番話是真是假，可當時卻確確實實把我父母嚇住了。
與其說他們害怕災禍，倒不如說他們害怕我會進到那見不得人的所在。
于是紫陽禪師帶著我回了昆侖山。
我有了很多的師兄師姐，他們都很喜歡我。
直到小師妹紫靈的到來。
紫靈據說來自某位大戶人家，來的時候已經十二歲了。她跟我一樣大，但比我長袖善舞許多。
為人熱情友好，會說話又會辦事，很快就得到了師兄師姐們的交口稱贊。
對于她的到來，我熱烈歡迎，但我很快發現，師兄師姐們對我的態度有了很微妙的轉變。
比如我跟紫靈一起下山去歷練，如果我們立了大功，那么功勞就一定是紫靈的，可如果有了什么不幸或是捅出什么簍子來，那錯一定是我的。
誰叫我是師姐呢？
誰叫我不會哭呢？
誰叫我不會說好聽話呢？
師父說那是因為我不夠努力，沒有讓師兄師姐們看到我的誠意，他告訴我要以和為貴，千萬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在心中產生貪嗔癡怨，如果那樣他就白教我了。
我視他如自己的父親，聽到這話自然照做。
于是我在昆侖山的日子也越發難熬。
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么，明明一開始并不是這樣的。
我決意加緊修煉，早日成仙。
只是好的資源再也輪不到我了。
想要靈石，我就得自己下山去歷練，靠自己積攢下的積分去換取；想要什么修煉用的藥材，我就自己去后山挖，好在后山藥品種類繁多，雖然危險了點，可基本每次都會有收獲。
就這樣磕磕絆絆地過了五百年。
我以整個師門最快的修煉速度即將踏入地仙之路，臨門一腳，出了事。
師妹紫靈對我的嫉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一開始她跟我爭搶眾人的寵愛，我沒跟她計較。修煉之人本就講究清心寡欲，我不是來爭寵的，我是來修仙的。
我的全副身心都放在如何快一點再快一點提升自己的修為上面。
而她的身心則大多放在如何打點人事關系，如何博得師父和師兄們的寵愛上。
凡事過猶不及，師姐之中有幾個人對她頗有點不滿，可又不能拿她怎么樣，便索性懶得理她，她于是一家獨大，成了昆侖山最著名的、最美麗的、最善解人意惹人喜愛的師妹紫靈。她是獨一無二的，高高在上的。
師兄們整日里為了討好她爭風吃醋，下山歷練時搶著跟在她身邊，她很快在江湖聲名鵲起，招引了一大群追求者。
與此同時，我異軍突起，百年見經歷三次兵解，距離地仙只有一步之遙。
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一消息。
他們驚嘆于我的速度和天賦，只有我知道，這哪里是天賦，這分明是我日日夜夜不間斷的修煉罷了！
我自愿選擇住進昆侖山最高寒的摩云窟里，那時一個四面通風的山洞，山洞因為太靠近九重天而極其凜冽。
一進去，疾風呼嘯，氣溫驟然降低，能瞬間在人表面結成一層冰花。
住在這里，光是抵御疾風和酷寒，便要付出許多努力。
但好處是，因為疾風太烈酷寒太盛，人只要一進入洞穴，便會不由自主開始運行整個身體的靈力開始修煉。
但這滋味更不好受，因為修煉需要閑適的心境。
因此修煉時的逆周天與長時間對體力和心力的消耗格外大。身體的體表會在內部靈力和外部風雪侵蝕雙重作用下一寸寸脫落，重新再長出新的來。
而在此期間身體的嫩肉不斷被風雪和疾風侵蝕，慢慢變得厚重，在此期間，身體如同被刀割一般。
最可怕的是，每一年都要經歷一次這樣的脫胎換骨。
因此，在修行人眼里，摩云洞格外誘人，卻也格外可怕。
最后他們誰也不肯進來修煉，白白便宜了我。
這五百年來我一直咬著牙苦苦支撐。
也因此，在這個洞穴修煉出的靈力，殺氣格外盛，但進步也特別快。
這不，才兩千年，我在昆侖山的排名就成為第一，經歷兩次兵解，如果第三次成功，我就要修成地仙了。
我特意選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在昆侖山的后山劃出一個圈子，用了師父特意教我的禁制，自己安安靜靜坐下來。
不一會兒，雷電交加風雨大作，我坐在后山。
咔嚓一聲巨響，一聲雪白的閃電劈下，我直挺挺挨著，閃電打在我皮膚上，毫發無損。
這就是摩云洞修煉的好處。
閃電接二連三打在我身上。
我的頭發樹了起來。
閃電繼續匯集，慢慢在天空匯成一個直徑兩米的紫色的圓球，我心下有些忐忑，這種球狀閃電威力及大，我暗暗祭出我的法寶，一個收天袋。
果然，雷聲轟轟，閃電交加，大圓球在空中緩慢地滾動，旁邊還有閃電陸續加入，我暗自提氣，許久，閃電始終不落下，我暗暗提著心，等待閃電降落。
忽然，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是禁制被打開的聲音，我大驚：這是怎么了？
可現實情況容不得我分神，我只得一手祭出手天袋，一手準備應對偷襲者。
心中分神想：不應該啊，師父的禁制，應該是沒人能破的！
就在這時，咯吱咯吱的聲音越發大，禁制馬上就要破了1
我忍不住朝北邊偷偷看了一眼，就在這時，頭頂的大閃電猝不及防迅速落下，我一楞想起手中的收天袋，遂將右手上舉，咔嚓一聲巨響，球狀閃電在我的身前爆炸，我終是晚了一步，被直接劈成兩半！
我，被兵解了！
巨大的痛楚襲來，大腦看著身體被炸開，腦子提醒自己要冷靜，如果避開兵解，就再修煉以求天仙，如果避不開，那就抓緊一切間隙利用元嬰成為地仙！
我深吸一口氣，丹田中的元嬰緩緩出來，那是一個五寸見高的小人，盤腿坐著，搖搖晃晃朝天上升去1
咬牙堅持！
我提醒自己，只要升到天上就行了！
我警惕地四下打量，這會兒是最虛弱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
閃電經過剛才的發力力量已弱了許多，這會兒只有幾道小小的電流在天空敷衍地滑過。
我已升至半空：
快一點，再快一點1
我心中著急，不斷催動靈力向上，忽然一只手臂緊緊拉著我的腿，我一愣，接著猛地一個跟頭栽落地上！
一挨到地我立刻長了一截，變成我八歲時的摸樣！
接著天空立刻閃電停止，接著迅速云散雨收，我的兵解，徹底失敗了！
我抬起頭，映入我眼簾的是小師妹紫靈的臉。
她笑著對我說：“哈哈，抓到你了！”
沒錯，她把我拉下來了！
2.
昆侖山的大殿上，一片靜默。
我一言不發，師兄師姐們各自冷臉，只有紫靈哀哀哭泣著。
“我不吃故意的，我看一個嬰兒到了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看到師姐的身體裂成兩半，我以為……我以為只有把元嬰拉下來師姐才有救……”
“我都跟師姐解釋了一路，師姐不聽，也不理我……”
“我……”
“行了！”三師姐紫藤不耐煩地打斷她，“都到了這會兒了還不忘踩你紫陌師姐。你紫陌師姐被你害了還要再被你踩，碰到你，你紫陌師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紫靈聞言，立刻眼淚汪汪。
師兄紫明立刻出言維護：”話也不能這么說，紫靈師妹也是為了紫陌師妹好，她還小，哪里知道這些……“
四師姐笑著打斷紫明的話：”那等到紫明師兄兵解的時候，一定叫紫靈師妹去現場看著，等著元嬰升空了再把你拽下來，相必能一定會對紫靈師妹感激不盡的！“
”我就說了句公道話，你至于這樣嗎？“
”你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裝什么好人呢！拿著別人的痛苦做人情，你還真是個好師兄！“
”你……“
紫靈霍然起身，走到我面前，身鞠一躬：”師姐，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一心想幫你，卻沒想到弄成現在這樣……是我不好，你需要什么我一定幫助你，幫你弄來……“
三師姐再一次開口打斷她：”你幫助？如果不是你紫陌這會兒已經是地仙了！她需要你幫助？害了別人還要別人感激你，紫靈師妹，這幾百年你凈修煉自己的臉皮了！“
紫靈再一次淚水奪眶而出。
我看也不看她，扭頭對著師父：”師父，禁制是我親自找您要的，請問紫靈是怎么破開的！“
剛剛師兄弟們爭論師父始終一言不發，這會兒他睜開眼，說：”這件事是紫靈的不對，紫靈，向你師姐道歉。“
竟是避重就輕。
我笑：”師父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師父授意紫靈做的？“
”你……我怎么會……“師父顯然氣到了。
紫靈更是哭著說：”師姐，你別怪師父，這件事跟師父沒關系。“
我朝向她：”跟他沒關系，那你告訴我，我的修行原高于你，你是怎么破開我的禁制的？而且這禁制還是我找師父親自要的？“
紫靈后退一步：”師姐，你好兇！“
我上前一步：”少來這一套，我可不是被你迷得七葷八素的男人！現在就說，否則我就跟你魚死網破！信不信我兵解失敗也能殺的了你！“
”紫陌！“師父歷喝一聲，放緩口氣：“出家人不要張口就打打殺殺，紫靈畢竟是你的師妹。”
“哦，原來她是我師妹呀！她的所作所為，我還以為是我仇人呢！我再問一遍，她是怎么破開的禁制！如果她不說，我就默認為是師父給了她解法，紫靈她是經過師父的許可才對我下手害我！”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他們都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如果被其他門派知道，昆侖山將無法再在仙界立足！
果然，師父嘆口氣，紫靈著了急：“我說我說！是我求師父，說沒見過兵解是什么樣的，想偷偷觀摩一下師姐的兵解……”
她在周圍一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聲音越來越小。
我冷笑：“原來真的是師父同意的啊！”
師父臉色也不好，片刻后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紫陌，出家人講究隨遇而安。”
“這句話師父應該跟紫靈說。”
三師姐忽然開口：“師父如此處事，我心難服。以后這樣，誰還敢兵解。萬一紫靈師妹一個不小心想看看，就又把人拉下來了。”
我冷笑著不說話。
師父想了想，似乎下了決心：“紫靈有錯，囚禁西風洞五百年不得修煉。”
他扭頭看我：“紫陌，你看這樣可以嗎？”
我冷漠地說：“紫靈不愧是師父的愛徒，就連把元嬰拉下這樣的事都只罰了五百年，生怕師妹受一點委屈。既然這樣，徒兒也無話可說。只是徒兒此番受了重傷，要求紫靈師妹的全部資源與丹藥必須在一千年之內全部歸我所有，當然了，我那一份也不能少。”
紫靈震了一下，“不行，我……”
我冷冷的目光逼視著她。
師父想了半天說：“只能給你五百年。畢竟，紫靈雖然犯了錯，可為師也不能太過偏心。”
我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大廳一片默然。
許久后，三師姐紫藤忽然起身，朝師父拜了拜，說：“徒兒修煉至今，始終未能成仙，想來是歷練不夠。請師父批準我下山歷練，且不再歸來而是自行尋找府邸修煉。”
四師姐也跟著起身要求離去。
師父默然半天，同意了。
她們來找我告別，四師姐對我說：“紫陌師妹，你還不如跟我們一起下山歷練。”
我搖頭：“我現在不能下山。我以元嬰被紫靈拉下，功力大損，現在下山根本不能自保，跟你們一起也只會連累你們。這山上……好歹能保我平安。”
三師姐談了口氣：“師父處事如此不公實在讓人寒心。紫陌師妹恢復了身體就趕緊下山吧，省得再被害！”
我向兩位師姐鞠躬道謝。
讓我意外的是，過了幾天，陸續又有七八人先后離山。
3.
我重新回到摩云洞。
按理說現在我的情況并不適合進入摩云洞，可我需要趕緊修煉恢復，于是還是進去了。
大師兄送我進去時說：“你不該現在進去，現在修煉太過痛苦。”
我笑著說：“沒辦法，師父可不會處處替我著想。”
他也嘆了口氣。，親手為我下了禁制。
我進去，在里面又下了三層禁制。
這個禁制是我自創的，我現在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
昨天師叔把我叫過去，給我一枚護心丹，我服用后渾身暖洋洋的，決定盡快開始修煉。
紫靈的丹藥和資源靈石已經全部搬到摩云洞里，她的資源多得讓人羨慕。
我要是有這么多的丹藥和資源靈石，只怕早五百年前就修成地仙了。
可我沒這個福氣。
她什么都有，可功力到現在還是墊底，說起來也是不努力。可那又怎樣呢，她照樣可以拉下我，毫發無損只被囚禁五百年。就連她的資源師父都舍不得多給我生怕會委屈了她。
我開始修煉。
借助丹藥和資源靈石加上我本身的修煉我進步速度極快，可我再也沒有了修成地仙的機會，只能在未來的成百上千年里慢慢熬著，熬個幾千年看有沒有機會成為天仙。
可那種機會太渺茫了，我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一想起紫靈和紫陽的嘴臉我便恨的牙根直咬，這晚，我正修煉，忽然覺得一陣熱氣進入小腹，身體開始左搖右晃起來。
不好！只怕會走火入魔！
我及時停下來，滿頭大汗。
這時一個咯咯咯的笑聲傳來。
我扭頭一看，洞口站著一個人。
該人穿著一身大紅的衣袍，雪膚烏發紅唇，一個美麗的……男人！
他扎著高高的發髻如同謫仙，如果不是臉上一抹詭異的笑容的話。
“你……”我直覺他并非正道中人。
果然，他笑著說：“我美嗎？”
我點頭：“很美。”
“那你愿不愿意加入我呢？”
我笑笑：“我連你是誰都不知，怎么加入你呢？”
“不，你知道。你心中藏有萬千不甘和憤怒，只是這會兒你技不如人所以需要忍耐罷了。”
“能把人分析得這樣透徹的，肯定不是正道中人。不是他們不懂，而是他們比較道貌岸然。所以，你是魔道中人？”
他微笑點頭：“我是血魔。”
血魔？
一個令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名字。
他統一了魔道，魔道在他手中發揚光大。
他來找我是要做什么？
他笑：“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
“我？”我哈哈大笑，“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正邪不兩立，所以你是怎么想出這么個富有想象力的主意的！”
他也笑：“我想象力一貫比較豐富。”
我搖頭：“不行，我是正道。”
“正道？”他嗤笑：“如果這會兒你已升入天上成為地仙，那你的確有資格這么說，畢竟你靠著正道成了仙。可能沒有，你被你那個白蓮花的小師妹給拉了下來。拉了下來……”他哈哈大笑，“如果是我，如果魔界敢發生這樣的事，我會吧這個始作俑者一刀一刀片成片喂狗！毀人修行簡直罪大惡極！可你那個好師傅還勸你忍呢，不但要你忍，就連靈石丹藥都不舍得多給你一點，生怕害人的吃了虧呢！如此是非不分的人，你還愿意跟著他？”
我剛想說話，又一個聲音傳來：“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就別在這兒蠱惑別人了！”
話音剛落，一個一襲白衣的人站在我面前。
劍眉星眸，英俊不凡，風度翩翩。最重要的是，他一動，身上便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魅力，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再看他，似乎有種似成相識的感覺。
他站在右邊，拱手施禮：“在下狐洛璃，見過紫陌姑娘。”
“狐洛璃，你是狐族？”我問。
狐洛璃笑著點頭。
“你，也是來勸我加入你們的？”
狐洛璃搖頭：“不，我是感知姑娘即將走火入魔，所以特意來為姑娘解除心病的。”
“哦？你將如何解除？”
狐洛璃笑：“如果我說了，姑娘會怪我嗎？”
“說了跟做了是兩碼事，我不僅得聽，而且得看。”
哈哈哈，紅白二人一起笑起來。
狐洛璃說：“如果我沒看錯，姑娘快走火入魔是因心中憤憤不平，去除方法也很簡單，讓紫靈換回來就行了。”
“怎么還回來？”
血魔搶先開口：“這有什么難的？直接把她殺了，把血放干不就行了！”
狐洛璃卻搖頭：“非也！非也！殺人不過誅心。紫靈并未殺掉姑娘可卻害得姑娘自苦如此，原因就是毀了她最重要的東西。同樣，我會去毀了紫靈的前途。”
“哦，怎么毀？”
“姑娘這么說是贊同了？”
“我得先看看你說的效果如何。”
“姑娘稍等。”
狐洛璃消失不見。
我與血魔對視一眼，也化形跟著前去。
狐洛璃已經召喚了一名狐妖出來，進入紫靈的洞府。
我與血魔對視一眼，恍然大悟。
果然，之后的歲月我專心修煉，時間一晃過去五百年。
紫靈被放出來了，可讓人意外的是，她居然成了一個凡人。原來，在被囚禁的日子里，狐洛璃的手下狐妖天天去找她，吸干她體內的所有靈氣，把她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她面目衰老，看上去如同七八十歲，隨時都會死去的模樣。
4.
所有人看到她都大吃一驚，只有師父，勃然大怒，將自己的迦南珠朝我打來：“孽畜！”
我哈哈大笑：“師父這是心疼了？當年我升仙途中被拉下，修為被毀，可不見師父如此憤怒啊！”
所有人都沉默著。
師父白色的胡須緊促地顫動著，“出家人本就要平心靜氣，你的心是在太浮躁了！”
“師父這句話還是說給紫靈師妹聽吧！”
“事情已過去五百年了，你莫非還在記恨不成？”
“我為何不能記恨？被毀前途是我！被害得成不了仙的還是我！禪師連紫靈的靈石和丹藥都舍不得多給我，既然這樣，當初何苦非要我上山呢？把一切留給紫靈不好嗎？“
我惱了，索性連師父也不喊了。
紫陽的臉急劇跳動，他長嘆一口氣，剛要說話，我已出列：“既然這樣，五百年也過去了，我也沒必要呆在山上了。禪師可以繼續用自己的靈石和丹藥給紫靈療愈。我就此下山，師徒情分到此為止！”
說完，我利落地磕了三個頭，打算離去。
我剛扭頭，身后一陣驚呼，一個白衣男子擋在我身前，是狐洛璃。
他冷笑：“紫陽老狗真是道貌岸然！同樣都是徒弟，一個馬上就要成仙了卻被拉下，肇事者不聞不問毫發無損；犯了錯的人僅僅因為受了懲罰，便被自己師父從背地里偷襲，禪師的正道，真讓我大開眼界！”
說完嘖嘖搖頭。
我已聽清，剛剛我扭頭，禪師想要偷襲我。
眼中目光大盛，我逼問禪師：”為什么？“
禪師閉眼不答。
我冷笑，祭出乾坤水晶球。
眾人又一陣驚呼：我的法寶已寄出，只怕就要大開殺戒了！
紫陽眉頭跳跳：”紫陌，你當真不服管教嗎？“
”我做錯什么了？“
”你伙同狐妖暗害同門，為師要廢除你的修為，并將你關押進地海三千年！“
”什么？“大師兄驚呼。
我冷笑，環視眾位師兄弟：”大家聽聽，當年我成仙途中被紫靈拉下，師父沒將她關進地海三千年，我討要紫靈的資源丹藥一千年，師父唯恐影響紫靈修為只給我五百年，現在紫靈自己甘于墮落跟狐妖鬼混導致靈氣干涸，師父要廢了我的修為將我打入地海給他的好徒弟報仇了！師父，您跟紫靈倒地是什么關系呢？“
紫陽臉上的肉猛地跳了一下，他手中的迦南珠再次飛出：”孽畜！休要胡說！“
我還未出手，狐洛璃已經先我出手，跟紫陽禪師戰成一團。
高手過招總是迅捷無比，很快，二人勝負已分，雙方各自拍了對方一掌，都受了傷。
狐洛璃落下，我過來抱住他，他是為了我才受的傷。
狐洛璃握著我的手說：”紫陌，其實你原來不是人，你原本就是狐妖。五千年前我們是一對，我們一起修煉成妖，卻被剛剛下山歷練的紫陽真人看到，將你打死。之后我歷盡萬難將你送入輪回道，一次次輪回后最后呢成為獵戶的女兒。就在那時，紫陽認出來你。而我，一直都在閉關修煉，希望有一天重新回到你身邊，你我再續前緣。你兵解的時候我只晚了一步，害的你被紫靈拉下。我……一直都很愧疚……“
電光石火間，我相通了一切。
難怪紫陽袒護紫靈，難怪紫靈可以輕易破處我的禁制，原來，她只是紫陽手中的一把刀啊！
紫陽根本就不想我成仙，他只想看著我，毀了我。
想到這里，我突然運動手中的乾坤水晶球，水晶球迅雷不及掩耳，朝著紫陽飛去，轟隆一聲，狠狠嵌進紫陽的身體并穿透，紫陽一口鮮血吐出，他潭中穴的真氣被撞開，此時修為已散了！
狐洛璃拉住我，他要我吻他一下，我俯身親吻他。
忽然，口中一滑好像多了什么，我想起身他摁住我的頭，我用意念感知，是一顆金丹，他爸自己的金丹度給了我！
不一會兒，失去金丹的狐洛璃須發皆白，很快沒了生機。
我將他裝入空間中，起身看著紫陽禪師。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我知道了，便一定要有個了結。
我催動水晶球，再一次擊向他，我殺了他。
那天，我血跡斑斑下山，師兄們跟我戰了一遍，卻沒殺掉我，而且，我們的恩怨就此了了。
我找個了山洞繼續修行，有了狐洛璃的金丹加持，我比之前快樂幾倍，終于一天，在熬過兵解之后，我成為天仙。
我把狐洛璃的身體拿出來，慢慢為他作法，等待著他有一天能醒過來。
天上歲月寂寞漫長，我有的是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