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陶汐被盧林打了,這是新婚以來的第一次。
陶汐摔在地上磕破了頭,半晌也沒回過神來。等到血都滴在眼睛上了,她才哭出來。
盧林站在那里,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陶汐從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盧林的膝蓋也軟了,跪在了她面前,“對不起,老婆,我剛才太沖動了。”
盧林從茶幾上抽了張紙巾為陶汐擦血漬,但陶汐身子一歪避開了。盧林的手垂了下去,“老婆,都怪我,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沒控制好情緒。”
陶汐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沖向大門。
盧林幾步跨過去擋住了她,牢牢握住門把手,“老婆,很晚了,別到處亂跑。再說了,該走的人是我。”
不等陶汐反應,盧林已經出門了。
陶汐緩緩退到沙發邊坐下,像溺在一潭水中。
盧林竟然會動手?太不可思議了……
她的身體還在發抖,只能用咬指甲來讓自己鎮定下來。
陶汐遇見盧林的時候,正是自己人生的低谷。丈夫有了外遇將她掃地出門,病重的父母相繼離世,沒有一技之長的她在一個小鎮上的餐館洗盤子,還常常被餐館老板揩油。
聽說上帝關上了一道門,就會打開一扇窗。盧林,就是陶汐的那扇窗。
那時盧林剛剛辭職,還沒找到事業方向,于是跟幾個朋友到小鎮附近旅游,恰巧就在陶汐打工的餐館吃晚飯。
那晚陶汐很不好過,餐館老板克扣了她的工錢,她去理論,反被老板言語猥褻。
同一時間,盧林和朋友喝得正嗨,他起身去廁所解手,出來之后就看見陶汐坐在后院墻角邊抹眼淚。
彼時月色朦朧,淚眼婆娑的陶汐令人惻隱,盧林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她。
后來幾天,盧林和朋友都在陶汐打工的餐館吃飯。他了解到了陶汐的遭遇,也被她的堅強所打動。
離開那天晚上,他問陶汐要不要跟他走,陶汐二話沒說,直接上樓收拾了行禮。
他們一起回到了盧林的家鄉Z市,盧林和朋友萌生了開餐館的想法,陶汐默默地為他們做好后勤保障。
餐館開張那天,當著朋友和客人的面,盧林為陶汐送上了一捧紅玫瑰,請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陶汐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一邊掉淚一邊點頭,連玫瑰花都差點沒接住。
兩人一直恩愛有加,盧林對陶汐溫柔體貼,陶汐對盧林照顧周全。三年后,兩人喜結連理。
可萬萬沒想到,婚后才一個月,盧林就對陶汐動了手。
陶汐的腦海里來來回回都是他們相處的點滴,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盧林居然會打自己,哪怕他最近生意不好,朋友撤資,這都不能給予他打她的權利啊!
天蒙蒙亮了,客廳的燈還亮著。
陶汐聽過一句話,家暴只有0次和無數次。但真遇上了,抉擇起來卻是那么難。
早上剛過八點,陶汐接到了公公打來的電話。
六十歲老人的聲音顫顫巍巍:“孩子,我們盧家對不起你……林子昨晚在我家,一夜沒睡,他很痛苦。林子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十歲那年,他媽拋下了我們,再也沒回來。他一直跟我說,如果有一天他結婚了,一定要加倍疼愛媳婦兒,這樣媳婦兒就不會離開他了……”
陶汐說不出話來,鼻尖和眼圈都是紅紅的。
太陽慢慢升高了,陽光一點點灑了進來,陶汐臉上的淚痕已經干透了。
兩天后,盧林回了家,在廚房搗鼓了兩個小時,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橙色的燈光下,陶汐吃著熱騰騰的土豆燒雞,看著盧林額角上锃亮的汗珠,終于笑了。
然而,令陶汐想不到的是,前面等待她的卻是萬丈深淵。
2
陶汐懷疑盧林外面有人了。
家暴事件后,盧林確實大有改觀,不僅對她溫言細語,連不小心碰到她都要詢問痛不痛。
但是,他的行跡也變得遮遮掩掩,比如回來得越來越晚,關起門來接電話,手提電腦上新設置了密碼……
陶汐想不通,盧林明明已經痛改前非,為什么又變得若即若離?她決定要自己找出答案。
當晚,盧林回來得挺早。她猜想盧林工作應該不太忙,于是謊稱自己的電腦壞了,想借他電腦追個劇。
盧林一口就答應了。
陶汐的心才放下一半,又聽見他說:“哎呀,抱歉啊老婆,我還得加一會兒班。”
陶汐拽著衣角笑了笑,“嗯,你先忙。”
兩個小時后,盧林打開了書房的門,伸了個懶腰,“老婆還沒休息呢,還要看劇嗎?”
“嗯,可以嗎?”
“那當然。”盧林緊挨著陶汐坐下,“老婆的要求我敢不滿足嗎?快去吧,一會兒捉你上床。”
盧林露出色瞇瞇的笑臉,陶汐卻渾身不自在。
陶汐進了書房,在電腦桌前坐下。電腦還沒休眠,桌面一片整潔通透,圖標只有一列。
陶汐點開“我的電腦”,挨個文件夾翻了一遍,只有餐館營業資料和一些照片。她又打開瀏覽器查看歷史痕跡。意料之中,歷史訪問里干干凈凈,像一張剛出廠的白紙。
她靠在轉椅上,懷疑像漩渦一樣吞噬著她。
突然,她瞟見了盧林的手機,正躺在桌子的右上角邊緣,她腦子里馬上有了主意。
陶汐打開視頻網站播放搞笑網劇,里面時不時爆發出激烈的笑聲,她也跟著大笑,順手將盧林手機調成靜音。
緊接著,她胳膊肘“無意”一掃,一聲悶響,手機掉在了地毯上,而且準確無誤掉在了桌子下面堆放的雜物后面。
陶汐知道盧林有丟三落四的毛病,所以,沒有她的提示,盧林絕對找不到手機。
果不其然,臨到睡覺前,盧林才想起找手機,陶汐也裝模作樣地幫忙找起來。
當然,兩人遍尋無果,陶汐還主動撥打了盧林的手機,聽筒里只傳來無盡的“嘟嘟”聲。
陶汐問道:“既然無人接聽,那么就不太可能是被偷了。你再想想,最后一次看見手機是什么時候?”
盧林撓了下亂蓬蓬的頭,“好像是在餐館的時候,回家好像也看見過,哎……記不清了。”
“既然如此,明天你去餐館看看再說吧,里面有沒存什么重要的東西?”
“沒什么特別的,就是通訊錄,沒了很麻煩。”
“哦,那還好,先睡吧。”
燈熄了。漆黑的臥室里,陶汐的眼睛還發著光,她恨不得立馬跑到書房取出手機。
第二天一早,陶汐假裝熟睡著,一直豎起耳朵聽屋里的動靜,直到聽見盧林關門的聲音,她一把掀開被子跑進書房,爬到桌子下面拿出手機。
她按下“Home”鍵,屏幕亮了,出現輸入密碼的界面。
陶汐眉頭緊鎖,輸入她的生日,錯誤,盧林的生日,錯誤,結婚紀念日,錯誤……
陶汐握著手機的指節開始泛白,密碼到底是什么?
她思來想去,只剩與盧林相識的日子還有點紀念意義。
120815……密碼通過了!
陶汐愣了下,莫非……是自己多疑了?
手機連上了網絡,一條微信跳了出來:激情世界,等你來戰!后面跟著一個網址。
陶汐看了眼頭像和昵稱,頭像是空白的,昵稱是“77”。她看過新聞,知道這是一種詐騙手段,如果點擊鏈接,手機就會中病毒,賬戶、銀行卡密碼就會泄露給不法分子。
可能是盧林某個朋友的號被盜了,但為了隱瞞自己動過手機,陶汐沒有刪除信息。
之后她又翻了盧林的通訊錄、微信、QQ、通話記錄和短信,都沒什么可疑。
陶汐坐在地毯上,緊繃的身體逐漸松弛下來,她將手機推回桌子下面。
就在這時,手機發出收到微信消息的聲音。
陶汐遲疑了下,還是將手機拉了回來。
這回是個男人發來的消息,但內容匪夷所思:我們結束吧。
男人這樣說話未免太奇怪了,就算是生意伙伴要撤資,也不會用這么曖昧的語言。陶汐又開始生疑,雖然頭像是男人,但現實中可能是個女人!
突然,聊天界面又跳出一條消息:明晚七點,我在沙西路北口等你。
陶汐將手機狠狠摔在地毯上。
3
當晚,在陶汐“無心”地引導下,盧林找回了手機。
第二天下午六點,陶汐準時收到了盧林的電話:“老婆,晚上跟客戶吃飯,你自己叫外賣吧,越貴越好!”
接到電話時,陶汐已經穿上了黑色風衣,戴著鴨舌帽和口罩。
臨近六點半,盧林從餐館走了出來。坐在街對面咖啡館的陶汐立即起身,遠遠地跟在盧林后面。
沙西路附近是城中村,房屋密集,人多眼雜。好在天色暗下來了,陶汐縮短了跟蹤的距離。
盧林站在路口的電桿旁抽起煙,眼睛一直望著南邊。陶汐走進了不遠處的商店,隱在一排貨架后往外看。
路上人來人往,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只要有人靠近盧林,陶汐都要緊張一下,但始終沒人與盧林搭話。
大約過了十分鐘,盧林扔下煙頭踩熄,然后往南邊走去。
陶汐跟了出來,只見南邊巷子口站了個長發姑娘,她的劉海很長,幾乎遮住了臉頰輪廓,陶汐看不清她的樣子。
盧林和長發姑娘聊了起來。沒過多久,他拉起長發姑娘的手,還靠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兩人耳鬢廝磨了一小會兒,盧林繼續朝南走,長發姑娘則轉身走進了小巷子。
陶汐捏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滾燙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射。
最后,她鬼使神差地走進了小巷子。
陶汐追上長發姑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長發姑娘回過頭,陶汐揚起手就要一巴掌扇過去,掌風卻停在了半空中。
長發姑娘臉色卡白,目光渙散,像沒睡醒一樣。
陶汐梗了下,然后聲色俱厲地問道:“你認識盧林嗎?”
長發姑娘如在夢游,沒有一點反應。
陶汐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長發姑娘才支支吾吾道:“哦……那個……嗯……認識……”
陶汐雙手抱胸,努力控制著情緒,“你跟他是什么關系?”
長發姑娘似受了驚嚇,連連擺手,“不不不,沒關系,我跟他……就是認識,朋友吧算是。”
陶汐不依不饒:“朋友?如果只是朋友,他會牽你的手?”
長發姑娘開始東張西望,像多動癥患者一樣手腳停不下來,拉了拉衣服,又扯了扯頭發。
這一扯,陶汐看見了她眼角的淤青,震驚不已,脫口問道:“是盧林打的嗎?”
長發姑娘連忙將頭發往臉上推,“沒沒……不是,是我男朋友打的,他跟盧林是好朋友,盧林是來勸我的。”
“真的?”陶汐半信半疑,其實她覺得這番說辭太牽強,可又忍不住生出一絲希望。
長發姑娘怯懦地點點頭,“真的,我都不知道你是他什么人,我為什么要騙你。”
陶汐一時間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隨口問道:“你住這附近?”
長發姑娘這才抬起頭,鼓著金魚一樣的眼睛,指著前面道:“對,我住在沙西路177號,我跟我男朋友一起住,你要不要去看看?”
陶汐驚了一跳,這姑娘怪里怪氣的,她自顧自走開了。
回到家,盧林不在,陶汐將自己扔在沙發上。她的腦子里有兩個小人,一個說,盧林有外遇了,另一個說,盧林被誤會了。兩個小人你一言我一句,她的腦子快炸裂了。
她想起了那個長發姑娘,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那姑娘像個病人,又像個吸毒的,盧林會找那樣的人?再說了,那姑娘一驚一乍的……她突然坐起身來。
為什么會覺得她一驚一乍的?因為那姑娘全程沒看她,只有回答住址的時候看著她,而且目光很亮,最關鍵的是,她精準地報出了自己住址的門牌號,這不合常理,哪個小三會告訴疑似正室的人自己的詳細住址?這不是找抽嗎?
陶汐閉上眼,急速思考著,難道她真不是小三?……或者,她有什么難言之隱,希望自己私下去找她?
門突然開了,盧林回來了。陶汐中斷了自己的思考,那一刻她已經決定,她要去找那個姑娘問個清楚。
4
兩天后的一個下午,喬裝后的陶汐出現在沙西路,她拉低帽檐,一路低頭急行,很快找到了177號。
那是一間普通的平房,生銹的鐵門緊閉,但門前還算干凈,窗戶也擦得很亮,看得出有人居住。
陶汐上下打量了一番,屋頂是個大平臺,綠蘿從屋頂垂下來,后面晾著幾件男人的衣服。大門旁邊有個報箱,里面只有一份報紙,說明每天有人會取走報紙。報箱下面是一個很舊的木頭鞋柜,漆已經掉光了,半扇門有些松動。
陶汐的目光被鞋柜吸引住了,門縫中漏出一雙鞋的后跟,顏色非常特別,是她喜歡的藏藍色。她大致已經猜到了,但還是不愿相信,于是抬起腳將柜門踢開,鞋子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視線里。
那是盧林的鞋子,盧林此時就在這個屋子里,或許正跟長發姑娘翻云覆雨……
陶汐用拳頭拼命地砸門,好像沒有痛覺神經一般。
過了幾分鐘,門開了,盧林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詫異地看著陶汐:“老婆,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
陶汐狠狠地盯著盧林:“你害怕我知道嗎?”
盧林撓了下頭,垂下目光,“還是被你發現了……對不起,我本想等到你生日那天再帶你過來的。”
“你說什么?”陶汐怔住了。
“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里面有很多我的珍貴記憶,我一直想帶你過來,但又怕你看見我還保留著前女友的照片而生氣。”
日光焦灼,陶汐開始發暈,這不是那長發姑娘的家嗎?她所說的男朋友不就是盧林?但盧林卻說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是誰在說謊?
“老婆?”盧林搖了搖陶汐的肩膀。
陶汐回過神來,“哦,外面太陽好大,我可能有點中暑,我能進去嗎?”
“當然啦,快快快,我給你倒點涼水。”
盧林將陶汐拉進門,又匆匆進了廚房,“老婆,你先去后面房間休息,我馬上過來。”
陶汐所在的地方像個過廳,空蕩蕩的。左手邊是廚房,旁邊還隔出了一個空間,擺放著桌椅和冰箱,應該是飯廳。屋里沒開燈,陽光從窗戶射進來,漂浮的塵埃金燦燦的。
陶汐推開后面房間的門,里面依然沒開燈,黑漆漆的,但正對面的桌子上電腦屏幕亮著。
她走過去坐下,屏幕上閃爍著霓虹燈一樣的大字:激情世界,等你來戰!
這就是盧林的外遇?黃網?陶汐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敢情我一直在吃黃網的醋?她覺得盧林完全沒必要隱瞞,因為她都結過兩次婚了,不會在意這種事。
陶汐傻笑了會兒,其實她也挺好奇黃網的,于是將頁面往下拉了點。
一聲尖叫后,陶汐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一組受虐女人的照片填滿了屏幕,有遠景,有上半身近景,有烏青傷痕的特寫,還有血淋淋的傷口特寫……
照片中女人空洞的眼睛望著陶汐,她又想起了那個長發姑娘,胃里一陣痙攣。
“啪”,房間里的燈亮了。
陶汐本能地爬到墻角邊,轉身緊貼墻壁,突然她的心臟像被電擊了般,頓時手腳冰涼。
墻壁上掛滿了受虐女人的照片,不同女人的照片用不同顏色的相框裝著,照片裝訂得錯落有致,猶如攝影展。
陶汐認得離她最近的那組照片里的女人,是那個長發姑娘。
那組照片的下面還掛著幾個空相框,相框是藏藍色的。
盧林手里拿著棒球棒,正微笑著望向陶汐:“老婆,這地方怎么樣?我的這些回憶,你喜歡嗎?”
陶汐又往墻角里縮了下,不停地咬著指甲,幾滴血順著大拇指流了下來。
盧林拉了張折疊椅塞在胯下,虛起眼睛,“陶汐,別裝了。”
5
“我開始選你,是因為你跟她們一樣,虛弱無助,需要一個男人的愛。只要我給你們愛,你們就會像奴隸一樣匍匐在我的腳下。不過,我發現你比她們特別。”
陶汐看了盧林一眼,依然不說話。
盧林掄起棒球棒敲了下右邊墻壁。燈光下,棒子上幾塊暗紅的斑很刺眼,像碧綠的山丘上裸露出的紅土地。
盧林捅了捅相框問道:“這個女人,你認識嗎?”
陶汐慢慢望過去,那個女人的臉像在水里泡過一樣腫脹,根本看不清面貌,她干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盧林轉頭看著女人的照片,像在欣賞藝術品,“她是你前夫的小三阿昕,你前夫意外死掉后,我拯救了她。”
陶汐將頭埋在膝蓋上,“我不認識她,我跟她沒關系。”
“我知道你們沒碰過面,不過她有你的照片,我見過。聽說你丈夫是喝多了掉進河里淹死的?”
陶汐抬起頭,茫然地望著盧林。
“可我從阿昕那里聽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陶汐抖了下,隨后用雙手抱住了頭。
“那天晚上,你前夫喝多了,走到吊橋上嘔吐。阿昕去找你前夫,看見你將他推了下去。阿昕還欠著你前夫的錢,所以沒有聲張,當晚就跑了。”
陶汐渾身發顫,手臂越收越緊,仿佛要把頭擠爆。
“她們雖然柔弱,但絕不敢殺人,但你不一樣,你不僅殺了人,還能偽裝得這么好,真是太有意思了。”盧林越說越興奮,兩眼精光四射。
陶汐突然仰頭一聲嘶吼,“那個禽獸,為了讓我凈身出戶,叫人綁了我,拍了我的裸照,然后把我丟在荒野里,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后面經歷了什么……”
陶汐滿臉通紅,淚水仿佛浸染了血。
盧林像吃了偉哥一樣血脈噴張,他起身踢開折疊椅,握著棒球棒朝陶汐走去。
只差兩三步的距離,盧林停住了。
他的面前,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裝了消聲器的槍口。
這女人居然帶著槍?盧林困惑起來,他從來不知道她有槍,這女人肯定是在虛張聲勢。
盧林后退兩步,笑了笑,“喂,子彈不長眼,小心傷了你自己,哦,BB彈打著也疼。”
“砰!”
盧林肩后的一個相框碎成了渣,散落一地。
盧林脖子上的汗毛豎了起來,“你竟然隨身帶著槍!”
“如果你經歷過絕望,又獲得重生,你就會像野草一樣緊緊抓著土地,連火也燒不干凈。”陶汐緩緩站起身,油亮的手槍穩穩定在手中。
盧林咽了下口水,“既然我們都知道對方的秘密,不如一人讓一步,出了這門我們就離婚,后會無期。”
陶汐面無表情,像戴著一張面具。
“放下棒球棒,踢到一邊去。”
盧林遲疑了下,還是照做了,“陶汐,我們好聚好散。”
“我不相信你,我只相信死人。”陶汐的聲音堅硬如鐵。
6
第二天傍晚,沙西路附近的一家商鋪里,胖胖的店主正一邊吃著面條,一邊看地方新聞:
“昨日,警方接到報案,一盧姓男子死在沙西路某出租屋內。據調查,該男子是多起虐殺案的嫌疑犯。盧某的現任妻子陶某發現了其藏匿犯罪證據的地方,爭執中,盧某的槍支走火,打中了自己的心臟,當場身亡。”
店主一聽是沙西路的案子,立即放下飯碗,專注地盯著電視屏幕,里面正在播放案發現場的畫面。
一個面無血色的女子被警察扶了出來。
店主搖了搖頭,“太可憐了,差點被自己的丈夫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