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新房,葉佳身上的婚紗還未脫,她坐在床上,不安局促的扣著手心。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口傳來聲音,葉佳全身都是精神緊繃著的,直到坐在輪椅上面的男人映入他的眼簾。
她還沒看清男人的長相,她的房間內的燈就滅了。
黑暗中,聽覺會很敏感,他輪椅滑動的聲音,異常的清晰。
葉佳聽著聲音,和隱約看到那個男人的方向,她全身緊繃著,舔舐了粉唇,開口問道:“可以開燈么?我看不見。”
“很晚了,我要洗澡。”霍庭琛的聲線冰冷,像是生存在冰窖里的人一樣,光是聲音就讓人不寒而栗。
一個雙腿殘廢的人,不出門見人,整天活在陰暗的地方,說是冰窖里出來的人,都算是好過千倍萬倍的了。
聽著霍庭琛的話,葉佳有些遲疑,房間內就他們兩個人,他的腿不方便,他的意思是讓她幫他洗澡吧。
可是……她還沒有接受他是她的丈夫……
見葉佳不動,他又開了口,“過來,幫我。”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聲音也比剛才又冷了好幾個度。
前一個小時之前,霍家人已經警告過她了,如果霍庭琛有一絲的不滿,葉家就拿不到一毛錢!
她嫁進霍家就是為了錢……
葉佳遲疑的起身,“我身上的婚紗還沒脫,這樣很不方便。以前都是誰幫你洗的,我幫你去叫他。”
她想緩緩,腦子這會亂成一鍋粥,所以用僅剩的清醒,在和他周旋。
“沒人告訴你,我娶你,是要你做什么的么?”他剩下僅有的耐心也沒有了,滑行輪椅向她逼近。
的確沒人告訴她,她一天都忙著婚禮,直到她被送回這間房間之前,她都還以為她的丈夫是霍家二少——霍庭瑀。
而霍家人也來告訴她,也只是簡單的幾句威脅,讓她不許惹怒霍庭琛而已。
母親原以為霍家讓她嫁過來,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當了豪門太太,家里的企業也能有霍家支援,渡過難關。
只是都沒想到,讓她嫁的會是坐在輪椅上的霍庭琛。
他的靠近,讓她感受到了寒氣撲面。
她可以不認這場婚禮,畢竟是霍家騙婚!對她可以現在就離開霍家!
下定了主意,葉佳停止背脊,鼓起勇氣開口,“我不知道我要嫁的人是你……”
“如果想滾,就快點滾!”他冰冷的聲音里還噙著不耐煩。
這個妻子,本來就不是他要娶的。
原本就這么可以走掉的葉佳,腳卻像是粘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她嫁進霍家初衷就是為了母親,為了葉家里企業,現在她離開,那么一切就毀了。
她要怎么辦?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過一輩子,還是選擇看葉家沒落,母親以淚洗面?
思襯見,她緩緩邁步走向霍庭琛,聲音清淺,已然認命了,“我幫你洗。”
房間內昏暗,她見霍庭琛的輪椅正往浴室的方向,也看不見她,葉佳先脫了婚紗,換上一條睡裙。
伺候人洗澡,葉佳這是頭一次,但是在家里她經常有給狗狗洗澡,所以她幫霍庭琛洗澡,也打算用同樣的步驟,她先把浴缸里放滿水。
浴室里的燈光滅了,還亮著的是鑲嵌在墻壁上微弱的led光。
這燈光對于葉佳是恰到好處,剛好能看到人影,但又不會看到人臉,很多時間不用看到,就可以避免尷尬。
霍庭琛順著光線卻能清楚的看到她精致小巧的瓜子臉,她看想去很清瘦,彎腰事露出了大片的鎖骨。她將手放在浴缸里,試了試溫度,很耐心的在調水溫。
水溫可以時,她才正臉看向他,杏核眼,小巧的鼻子,嘴巴。微熱氣蒸得泛紅的臉蛋,像是出水的芙蓉一般。
葉佳咬了咬唇,艱難的吐出字音,“那個,你脫衣服要我幫忙么?”
說完這話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她應該站在一邊當個木頭人,等著他命令再動才對。
“過來!”他微微吐出字音。
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冷,他沒說一個字,讓讓她覺得心底冷的發毛。
她走過去,舉步維艱,走到他面前,抬手幫他脫了上衣。
褲子……
“能不能,褲子你自己脫?”她問出這話時,就后悔了。
雙腿癱瘓的人,上衣自己脫可以。
霍庭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雙眸盯著她,她站著一動不動。她給他脫褲子,她得扶他站起來才能脫吧?
“你能扶著輪椅,撐著身體么?”葉佳看著他,很是為難,她也就能想到這個法子了。
如果現在這里的燈光夠亮,他一定早就看到她臉上如滴血一般的漲紅了。
見霍庭琛不開口,她便上前扶著他,扶他時,她很是吃力,身體搖搖晃晃的站得不穩。
她咬著牙,吃力的問著,“你太沉了,平時幫你洗澡的是幾個人?”
他還是沒有回答,她又繼續說著,“如果你以后都要我伺候你洗澡,那我得想想辦法,給你買一根拐……”
“滾!”霍庭琛如冰凌一般的聲音,猛然甩開她碰觸他的手。
驟然,空氣中像是結了冰一樣。
她最后一個字還沒吐出字音,只能生生的咽回去。被他推開,她的身子踉蹌了一下,沒站穩摔倒,頭磕在浴缸的邊上。
“疼……”她擰緊眉心,抬手摸著額頭,嚶嚀了一聲。
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霍庭琛竟然大怒,將她甩開。她摔倒的位置是額頭正對著浴缸,猛然撞了一下。
此刻葉佳的腦袋暈,根本就不知道那句話得罪了他,她的眼前越來越黑……
在浴室昏迷了一個晚上,沒人管她,就讓她在地磚上睡了一夜。
是霍庭琛讓她頭撞到了浴缸,他也是親眼看著她昏迷。是什么樣的男人,可以冷血至此,把她丟擲在這里不管不問。
葉佳醒來之后,目光尋視了一圈,從地上爬起來,出了浴室,再到臥室,都沒有見到霍庭琛的身影。
床上也沒有動過的痕跡,葉佳的視線停在了鬧鐘上,看了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了。
她竟然昏睡了這么長時間。
房間內的衣柜里,她挑出了一套簡單的家居服,換上之后下了樓。
這套房子是歐式建筑,樓梯是旋轉樓梯,墻壁上掛了一個石英鐘。
葉佳下樓后,便看到婆婆眼睛盯著石英鐘,臉色冷著。
她上前打了招呼,“媽。”
“喲,你還知道起床?你看看現在是幾點了?”頓了頓,霍母端起咖啡杯,淺淺的呡了一口,冷笑著,“又不是什么真的葉家千金,到還真養尊處優上了。”
說話很難聽,不像沒結婚之前,霍母對她那般,還給親自帶她去選珠寶首飾。
結婚第一天,是不該起的這么晚,可是她是有原因的。
見霍母在氣頭上,她想開口解釋,只是霍母沒有給她開口解釋的機會。
霍母冷睨了她一眼,“這也怪我,你是我選進門的。再進門之前,我沒給你說說霍家規矩。我是看你孝順、乖巧,才選了你進了霍家,當霍家兒媳婦。”
“庭琛是你的丈夫,你的任務就是要照顧好你的丈夫。以后你的作息時間改改,起床要比庭琛早半個小時才行。”
關于霍家的家規,霍母一條條給葉佳說了。
除了要照顧霍庭琛,她每天早上還要給公公婆婆奉茶。
有些家里傳統,她是知道些的,可是霍家訂的家規太苛刻了,其中有不許她出門,更不許和除丈夫以外的男人說話。
聽完訓斥后,已經到了中飯時間,她額頭上的傷到現在還沒有處理。
中午飯,餐桌上坐著的有霍家二老,還有霍庭瑀,霍庭琛不在。
看出她的疑惑一般,霍母解答,“庭琛都是在房間里吃飯。”
葉佳扒著碗里的飯,頭埋的很低。
“我希望你記住你是庭琛的老婆,可不是什么傭人。我讓你照顧庭琛,若你只是照顧他,那你和那些傭人有什么區別?”霍母提點完她,便繼續吃飯。
對于霍母的話,葉佳能聽明白。
一般霍庭琛都是呆在樓上不出來,樓上他們新房的最里面那間。吃完飯后,霍母催促她去樓上照顧霍庭琛。
葉佳打開門,里面是一間書房,霍庭琛坐在輪椅上,腿上放了一本書。
房間內的窗簾都是放下的,像是晚上一樣,能見度不高。
葉佳將手里端著的水果盤放下,“你要不要吃點水果?”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記憶猶新,所以現在面對他,是有些小心翼翼保持足夠的距離。
霍庭琛抬起眼瞼睨了她一眼,“端過來。”
讓她端過去,葉佳遲疑端起果盤,走向他。
霍庭琛遲遲不伸手,目光卻落在她的額頭上。
黑暗中這道目光讓她無法忽視,她抬手摸了一下額頭受傷的地方,小聲說著,“你昨天用的力氣太大了,所以……”聲音里沒有抱怨,只是在解釋她額頭上傷的來由。
“所以什么?”他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她是看到霍庭琛還知道看她額頭上的傷,所以以為他或許還是有點知道關心人的,但是此刻聽他說話,她覺得是他自己想多了。
“沒事么?”氣氛有些僵,葉佳把水果盤放下,改口換了話題,“今天外面的陽光挺好的,我推你出去曬曬太陽吧?”
她手碰到他輪椅的剎那,驀然被他攥住,一拉扯,他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疼痛感,加上缺氧,讓葉佳的臉色泛紫。
葉佳用手想掰開他的手指,可是她兩只手還沒有他一只手的力氣大。
霍庭琛一字一字像是從齒縫中蹦出來一樣,“誰給你的膽子?”
他為什么會生氣,她一點都不懂,她只是想扮演好一個妻子的角色,關心他照顧他而已。
直到她快奄奄一息了,脖子上的那只手才松開,她像是小死過一回一樣,全身癱軟跌坐在地上,窒息的疼痛感讓她眼眶泛起了氤氳。
“趕緊給我滾!”霍庭琛坐著的輪椅滑動著,聲音里壓制著怒氣。
這道聲音像是從地獄一樣傳來,讓她背脊都發涼。她還在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氧氣,想快點從地上起來,只是身體還沒有那么多的力氣,能夠支撐她起來,快點逃離。
這樣陰晴不定的男人,像個不定時炸彈一樣,只要一發怒,隨時都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她從地上爬起來后,撐著身體,走出了書房。
門外霍庭瑀像是站在門口好像時間了,他雙眸勾著,似鷹眸一般的銳利,“我媽真是挑錯了人。你還是做好準備,被趕出霍家吧。霍氏已經給了葉氏一筆資金了,你嫁進霍家,干得是傭人的事,拿的錢可比他們多的多。”
聲音尤為的涼薄,似乎對她極其不滿意。
葉佳瞪著她,剛死里逃生,她心里的委屈和憤怒都爆發了,“你為什么要把話說的這么難聽!我真心想嫁進霍家,想當好霍家的媳婦。你們霍家從一開始就是騙婚!我什么都沒抱怨,你們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刻薄?”
對她沒抱怨過,就算讓她嫁給一個殘疾她都沒嫌棄。
“難聽么?既然要那么多的錢,總該值這個價才是。如果不是你們葉家貪心,想著你嫁豪門,還能從霍家撈錢,怎么可能會讓你嫁入霍家?”
“丑陋的嘴臉,就被想著擦粉,會讓人覺得惡心。知道么?”霍庭瑀嘴角譏笑,撂下話后,便邁步離開。
葉佳咬緊牙關,滿眼霧氣的瞪著他。
誰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嫁個好人家,好丈夫?不過都是正常人,至于把她父母說的如此不堪么?
從她被霍母看上,她的母親就高興不已,很欣慰的說她對得起她爸爸了。
提出讓她嫁進霍家是霍家人提的,錢也是霍家主動要給的。她到底哪里有錯了?憑什么把葉家說的如此不堪!憑什么!
回了房間,葉佳看了一眼房間內,沒有一件東西是她帶過來的,她要離開很簡單,不會有一絲累贅。
但是她想離開霍家前先和母親說一聲,打了通電話過去。
接通電話后,電話那端的人笑盈盈的聲音傳來,“佳佳,在霍家有沒有聽婆婆的話?霍家是大門大戶,你可不能耍小性子。你不知道你嫁給霍家,有多少人羨慕你呢。”
“霍二少更是不用說,一表人才,將來霍氏的繼承人。你嫁進霍家就只有享不盡的福。”
葉佳半響猶豫的開口,“媽。”
電話那端顯然還在興頭上,沒有聽到她說話,“今天霍氏給你葉氏打款了。你葉叔叔對我們母女兩一直都很好,你能嫁進霍家,幫你葉叔叔的忙,我很高興。”
是呀,葉叔叔對她和母親都很好,她放心不要母親,也想報答葉叔叔這么多年對她的養育之恩。
“佳佳,你剛才要說什么的?”葉母恍然,問了一句。
葉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歡快,“沒什么,就是想媽媽了。突然換了一個地方生活,有些不適應。”
“過幾天就好了,你要是實在不適應,就和庭瑀商量一下,回娘家住兩天也行。”
她急忙開口拒絕了,“不用了,庭瑀最近挺忙的。”
和母親通完電話之后,葉佳整理了心情。
找出醫藥箱把額頭上的傷口處理一下。
從房間里出來,霍母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面色冷著,“我讓你照顧庭琛,是要你呆房間睡覺了么?”
“媽,我沒有睡覺。”她低聲的解釋。
“你跟我直說,你是不是惹庭琛生氣了?”
葉佳點了點頭,“嗯。”
“你也看清楚你的身份,就算你是葉百順親生女兒,也配不上我們家庭琛。你是不是嫌棄他的腿了?是不是覺得我們騙婚,讓你一輩子守活寡了?”
面對霍母咄咄逼人的質問,葉佳挺直背脊,“沒有!我沒有嫌棄庭琛!我是真心嫁進霍家的,我也想照顧好庭琛。感謝媽選中了我進霍家,還顧忌了我們家的顏面,讓大家誤以為是小叔要娶我。感謝媽愿意伸手幫葉家。”
知恩圖報,又聰慧善良,這幾個有點正是霍母事先就看中的,聽著葉佳說的話,她臉上的怒氣也消了幾分。
“去吧,給庭琛倒杯水過去。”
葉佳點了點頭,應聲,“好。”
從現在起,她是下定了決心要留在霍家了,她不能讓母親難做,更要報答葉家。她要伺候好霍庭琛就得了解他的脾性,揣摩他的心思,不要觸犯到他。
到了一杯溫水之后,葉佳端著溫水走進了書房。
“媽讓我給你送杯水。”她聲音很輕,怕打擾到他看書。
兩次他發怒,她都記得很清楚,一個是拐杖,一個是見光。
霍庭琛剛才有聽到她和霍母的談話,不管她是不是在耍小聰明為了討好霍母才說的那些話,她確實說了沒有嫌棄他。
接過她遞過來的水,霍庭琛斂了斂眸子,看向她,“你叫什么?”
他連自己娶的妻子都不知道叫什么。葉佳微微有些訝然,她以為只有她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他。
“葉佳,葉子的葉,傾城佳人的佳。”她回答的話是復述,對于她名字的解釋是母親的原話。
她聲音輕輕的,他聽著很順耳。
霍庭琛在細細的品著她說的傾城佳人,看著她的長相倒是配得上這個名字。
他接過水喝了一口蹙了下眉頭。“水太熱了。”
水是她到的,水溫她測試過了,確定剛好,她狐疑的擰著眉,伸手試了試杯子的邊緣,一點都不燙,“不會呀。”
這幾年來,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做這么隨性的舉動。
霍庭琛冷睨了她一眼,緊著眉頭,“重新倒一杯。”
見他這樣葉佳心里也有了猶豫,他太容易動怒,她也不敢輕易的忤逆他。但是,她還是柔聲說了,“這個水溫剛剛好,對身體有益。”
在她的臉上他明明就看到了害怕的神情,既然害怕,為什么還要忤逆他?
葉佳做好了他發怒的心里準備,屏住了呼吸。
良久,他都沒有開口,只是喝了手里端著的水。
他喝完水之后,葉佳連忙接下他手里的杯子,“我覺得書房有些冷,你覺得呢?”
她問話有些過于小心,她是想調高溫度的。
霍庭琛沒有開口,只是手里拿出遙控,調高了溫度,“以后和我呆同一間房,就多穿一些衣服。”
葉佳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這不是在關心她,是他不喜歡暖和的溫度罷了。
“晚上你想吃什么?”葉佳又開口問了。
“隨便。”
“我能和你一起吃飯么?”
“嗯。”
一番談話也不算很多,但是已經很好了,至少這些話里,她沒有說到觸犯他的,她默默幾下她剛才所說的話。能說的和不能說的,她都得要記清楚。
能讓霍家人不排斥她的,就只有霍庭琛,只要霍庭琛不滿意,她討好任何人都是沒用的。
距離晚飯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霍庭琛的作息,她要跟傭人打聽清楚。
霍庭琛在看書,她呆在他面前,也不敢找話題,所以她還是打算少說話,多做事。
家里廚房,傭人已經開始在準備菜了,葉佳看了一堆菜里面,選了一些菜出來。她上學的時候,學的是護理,食療她也略微的懂一些。
熬湯需要時間多一些,別的菜都做完了。
她跟傭人打聽了,霍庭琛喜歡吃淡一點的口味,而她喜歡吃辣的,而且是無辣不歡,不辣吃不下飯的那種。
剛才她已經提了要和霍庭琛一起吃飯,可做的菜又得按照他的口味來,沒辦法她只能準備了一碟子的辣醬,過會吃飯沾著吃。
廚房里在做菜的傭人,葉佳喊她薛姐,因為整個霍家,她問關于霍庭琛的事情都沒有搭理她,就只有年紀大一些的薛姐愿意回答她的問題。
從薛姐的口中她知道了一些關于霍庭琛的事情,也不算錯,但可以避免惹怒他。
薛姐看著葉佳做的菜,臉上露出了笑容,“沒想到大少奶奶竟然這么會做菜。現在的姑娘會做菜的已經不多了,出生好點的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想著的都是做指甲。”
聽著薛姐的話,葉佳笑了笑。
把飯菜給端上去時,葉佳跟了霍母說了一聲,她今天陪霍庭琛一起吃飯。
霍母臉色好看多了,她挑回來的媳婦兒,好在沒挑錯人。
書房里,霍庭琛腿上仍舊放著一本書,葉佳只能看到他腿上有本書攤開,但看不到書的頁數是否翻動過,更看不清他看的是什么書。
和他相處,她就得適應這樣的光線。
葉佳進門時,將飯菜都放在了桌子上,“吃飯吧。”
桌子上的飯菜,霍庭琛看得很清楚,是他喜歡吃的菜。他的輪椅滑動,到桌子前。
葉佳拿出了濕紙巾,“擦擦手在吃吧。”
學護理的時候,她就該是實習才是,也好有些經驗,她照顧霍庭琛時,總擔心會有照顧不周。
霍庭琛斂了斂眸子,接過濕紙巾,擦了手,拿起筷子吃飯。
很好吃,但是味道和他往常吃薛姐做的菜不一樣,菜里都有茴香的味道。他咀嚼著,只是吃了一塊,便沒有再夾菜。
“是不好吃么?”見他不夾菜,葉佳有些忐忑,他是不是又發怒了?
這里的光線弱,她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良久,霍庭琛才開口說著,“這菜是你做的?”
“嗯。”
“不是太難吃。”霍庭琛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
對于葉佳來說就是如釋重負。
見霍庭琛繼續夾菜,她也安心的端起了碗,夾著菜沾著她面前準備好的那一小碟子的辣椒醬,送入口中。
辣椒醬的辣味很足,所以葉佳吃的也很香,完全沒有察覺得到,霍庭琛在看著她。
這些細節看下來,他對她的映象比普通的傭人好上那么一些。不害怕他,不順從他,她知道該怎么做比較好,這樣相處下去,至少不會那么乏味。
吃完飯,葉佳把碗筷都送下去。
她下樓時,霍母上前迎過來,看著她手上端著的托盤,里面兩盤菜一道湯都被吃光了,盛著米飯的碗也是干干凈凈的一粒米都不剩。
霍母臉上稍稍和氣了些,“下次都準備幾道菜,讓庭琛多吃些。”
可,剛才霍庭琛只是說了她做的不是太難吃,她沒打算再自己做菜。但她得聽霍母的話,便應了下來,“嗯,好的。”
葉佳把盤子端到廚房時,薛姐驚訝了,“今天大少爺吃這么多么?”
其實也沒吃多少,主要是她吃的比較多,葉佳尷尬的笑了笑,“我吃的比庭琛吃的多。”
“那也不少了。以前大少爺都是一個人吃飯,米飯只能吃半碗。我們這些做傭人的,很少能見到大少爺一面,見到大少爺時也看不清臉,也不知道現在人瘦成什么樣了。”薛姐一番感概。
葉佳也看不出來霍庭琛瘦不瘦。
剛吃完飯要運動一下有助于消失,霍庭琛坐在輪椅上,沒人敢靠近他,更沒人會讓他運動。
葉佳也沒那個膽子想讓他運動,但是她可以給他按按摩,尤其他的雙腿,步行走就會肌肉萎縮。
盤子麻煩家里的傭人幫忙洗,她就先上樓去書房了。
霍庭琛坐著自動輪椅,到書架前,把書放上去。
“我想幫你按摩,可以么?”葉佳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輕聲的詢問著。
他眸色變冷,聲音也帶著冷冽,“你想按哪里?”
從他的聲音里,葉佳聽出了冷意,他這么問,一定是知道了她想幫他按雙腿。這讓她瞬間大小了這個念頭,但避免他起疑,她微微淺笑,“我想給按按肩膀,一整天你都沒有出過書房,一直看書,肩膀應該有些酸。”
“不必了。”他冷冷的吐字。
霍庭琛收起了書,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是想要回臥室。
今天晚上如果霍庭琛再讓她幫他洗澡怎么辦?不說男女有別,就光只是他的體重,她都沒辦法扶著他。
忽地,她開口轉移了話題,“我可以問一下,你晚上睡哪么?”
她記得早上起來他們新房的床上被褥沒有被動過。
“睡輪椅。”他的聲音仍舊是冷冰冰的。
輪椅上睡著,就等于是坐著睡了一個晚上。他寧愿坐在輪椅上睡一個晚上都沒有叫人進來幫忙。她很好奇,以前照顧霍庭琛的傭人都是怎么照顧他的。
霍庭琛的輪椅滑動,往新房的方向。
葉佳跟在他伸手,一言不發。她好想再下去問問薛姐,平時都是誰伺候霍庭琛洗澡的。
于是進門前,葉佳找了個借口,“你有沒有渴了?我去幫你倒點水。”
“沒有。”
他如此的惜字如金,她連再張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進了房間之后,霍庭琛看向她,“明天你找下小李,以前都是他照顧的我。”
對他多些了解,才能更方便的照顧他,他也不想葉佳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更不想再發生前兩次那樣類似的不愉快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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