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了小冰晶，迎來了帶點陽光的一天，人們當然不會錯過出行買年貨的機會。瓜子花生開心果，糖姜糖藕糖蓮子；換新的掃帚，寫吉祥的春聯兒；選幾株蘭花水仙，拼一盆中意的花兒。其實這么說來，過年是折騰的，但也正因為這種折騰，才磨出了年的味道。
畢竟，年終年始，誰不盼個萬象更新呢！
臘月十六，又趕上了大墟的日子。
母親騎著摩托車載著我，在來來往往的車流中穿梭自如。去年上墟(集市)選年花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這不一批鮮新的花兒又將成為人們來年裝點屋舍，除舊迎新的不二選擇。
“大哥，這盆蘭花好多錢呢？”我和母親看中了一盆墨蘭。
墨蘭，報歲之意。
“連盆帶花兒，給你算260吧！”大概是生面，老板給的價兒也不低。
“能再少算一點！”母親試探著。一旁的我暗自樂著看一場帶點火花味兒的討價還價！
“這，不帶花盆，給你算230把花兒帶走吧！”老板似乎有了一點讓步。
“呀，大哥，這還是給我算得貴了點吧！”母親顯然還對老板給出的價格不夠滿意，話音剛落，準備離開。
“來來來，你給開個價！”老板又退讓了些許。
“180吧！”母親這價開得似乎連一旁的我也措手不及。但怎么說來，母親在這“江湖市道”摸爬打滾那么多個年頭，是知道如何收放的。在我的理解里，議價并不是蠻不講理，它是一門藝術，也是一種生活智慧，而母親在這上面有很好的拿捏。
“哎喲，你看180我是得做虧本生意了，算你200，就200吧！”老板像是做出了最后的讓步。
“能行，那這蘭花咱就拿下吧，麻煩大哥包裹一下，我們回頭取！”是的，母親在這場年花的交易里勝了一籌。
走出店門，她朝我笑了。我知道，她心里喜歡著，也歡喜著！
那一盆墨蘭，母親盼了好些年頭了。今年終是選上了中意的。
墟是熱鬧的，逛墟的人期盼在這里挑選物美價廉的東西，而設墟的人期盼在這里多掙點養家糊口。所以，買者希望低價買入，而賣者當然希望高價賣出。于是無數場的議價時刻都在上演著，而議價的藝術也應運而生。年過一年，我們在這樣的市井里看到的便是生活，有色彩，有味道。
繞著市集逛了一圈兒，聽見小販的賣力吆喝，瞧見婦人滿載而歸的喜形于色。人們以各自的習俗和方式為即將到來的農歷新年操辦忙碌，也不都是為了盼來年的萬象更新。
我牽著母親，又走回了墟口，老板正在招呼新來的客人。
“大哥，我們取花來了，包裹好了嗎？”
“好了好了！”大哥的聲音里竟帶著些雀躍。
“謝謝，麻煩你了，祝生意好哈！”我總是不忘捎上一句吉利的話兒。簡單，卻再讓我聽到了大哥雀躍的聲線里，那兩句謝謝，謝謝。這大概又讓我弄明白了一點道理：越簡單，越快樂。事該這樣，人也該這樣。
我手提著這盆報歲蘭，有一點點沉甸，不是因為它本身的重量，卻是因為它帶著的那點人情味兒，和那份人們對于來年的期盼和愿望！
歲末，歲始，愿一年萬象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