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想見見你,我可以讓你看到心的主宰者。
我說,好啊。
她說,那你在站臺等我。
我說,哪個站臺。
她說,離你最近的那個站臺。
一
這個城市,太多陌生的面孔,卻又如此近似。行走在大街上的人們,臉上的表情大都一個樣。被疲倦布滿的雙眼,被生活推搡前進(jìn)的來不及不堪的面容。
年輕人都塞著耳機,手里啃著面包喝著豆?jié){,步調(diào)匆匆地踩過瀝青路面,聲音都被城市的喧囂聲給壓過了。
我也是其中的一員。
我在等一個人。
一個從素未謀面的朋友。我有些不安。
我站在學(xué)校站臺旁,形色匆匆地過客從我眼前掃過,來不及看清他們的面孔。汽車的鳴笛聲,倒顯得格外特別,給沉悶的氣氛配了一個有聲的背景音樂。
我不知道我站了多久。但是我一直沒坐下來,空氣實在是太悶了,似乎下方的空氣一觸到就令人作嘔。隔壁一對母子,四五月的天氣,孩子穿得像個棉球,母親穿了一件雪紡襯衫。他們焦急地等待著什么。可能是一輛通往學(xué)校的校車,或許是一輛路經(jīng)游樂園的公交車。
哦,今天是周三。
二
太陽開始烈了。不是從東邊照射來的,而是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成了一個點,映在一位正在指揮交通的警察身上。于是,整個視線里,只有他是發(fā)著光的。其他人都是黑白的。于是,整個交通有序地暢通著。而因為熾熱的陽光,他的汗珠順著警服滾滾流下,浸透了整件衣服。
我在人群里搜索著我朋友的身影。我從未見過她,也不知道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我只知道,她說讓我在這個站臺等她。她說,她想見見我。于是我就來了這里。
因為站的太久了,又沒有吃飯。所以后來我就站著睡著了。
為什么不去吃飯?
哦,因為這里沒有可以坐著吃飯的地方。街道上的食店,全都是米飯,還是快餐。我喜歡坐著吃,他們說,坐著吃太浪費時間,等你吃完天就黑了。
我不愛吃米飯,可他們告訴我只有吃米飯才有力氣呼吸,才能生存。我說,我不愛吃飯,我只吃面條。雖然我沒有路人那樣高大強壯,但我也還能正常呼吸。
三
太陽快下山了。
那對母子最后坐了一輛小汽車走了,車上是個男人,小男孩的樣貌和他有幾分相似。他們朝著游樂園的方向駛?cè)チ恕?/p>
警察叔叔不見了。
上班高峰期已經(jīng)結(jié)束,迎來了下班高峰期。人們帶著疲憊,在淺淺的夜色里緩緩行駛著。霓虹燈都亮起來了。紅綠燈規(guī)則地閃爍著,突然我看到了警察叔叔的眼睛,就在紅綠燈里。
太陽只留下一點點光輝,哦對了,那是黑色的光輝。
我的朋友還沒有來。可能因為什么事情耽誤了吧,也許在路上了。
突然,天空電閃雷鳴,下起了大雨。像是在嘶吼著咆哮著。我躲在站臺的雨棚下,望著被風(fēng)雨主宰著的眼前,看見雨中一個人緩緩向我走來。Ta撐著一把灰色的傘,似乎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走過來。我有些緊張,趕緊整理好衣服和頭發(fā),然后緊緊盯著Ta來的那個方向。
但是過了十幾分鐘,ta好像還是離我那么遠(yuǎn)。我有些惱怒。使勁跺了跺腳,不小心踩進(jìn)了腳下的水洼,濺起了不小的水花。低頭一看,褲子被水濺濕了,腳下的水洼出現(xiàn)了一個影子。好熟悉!哦!跟剛剛那個人是同一個!
四
我很生氣。我對她說,我等了你整整一天,你都沒有出現(xiàn)。現(xiàn)在你出現(xiàn)在水里,你在玩弄我嗎?
她笑了笑:你現(xiàn)在看看你周圍。
我抬起頭,周圍所有人都變成了火紅色。而我自己,正是火紅色的光源。“這是怎么回事?我為什么會發(fā)光,還會發(fā)出火紅色的光?為什么人們會被我影響?”
她又像剛才一樣,笑了笑“你試著笑一笑”
看著她平靜的微笑,我突然被吸引了,情不自禁地學(xué)著她,笑了。突然,我身邊的人都變成了正常的膚色。我愣在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中,等我回過神來,影子已經(jīng)不見了。
我望向周圍的一切,我仍然在站臺上。太陽從東邊升起,身邊是穿著校服等待校車的小朋友們,圍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討論著什么。右邊的一對情侶,一人戴著一邊耳機,女孩開心地笑著。
我將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輕輕撥向耳后,邁開步子,走向了站臺對面的咖啡廳,準(zhǔn)備開始一餐簡單的早餐,一個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