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若是能覓一紅顏知己共度,永無憾矣!”安以士透過雕花木窗,望著院中嬉戲的男女,深邃的眼眸難辨哀喜。
“李哥哥,你不去尋安哥哥的樂子,老纏著我做什么。雖說咱們三個是從小就處在一起的,這個時候,也該有所避諱才是。”柳拂風端坐在青玉石桌前,腰身半側,以袖遮面,只一道佯怒的目光,便讓旁邊不安分的浪蕩子弟安靜了下來。
李富也不循禮法,伸手扯下了柳拂風掩面的長袖,露出一張羞紅的姣好面容。“我說妹妹, 哦,不對,論理應叫嫂嫂了。”李富一反輕薄之態,此刻倒也像是豪門公子之樣。“這或許是我們最后以兄妹相稱了,好妹妹,我對你的心意你和安以士打小便是清楚的。當然,你們倆的情意也絕不會有人比我更加了解。既然此事已成定局,我還能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不成?安以士是我兄弟,待你們下月成親,我自會以禮待你。”
柳拂風看著反常的李富,此刻倒也是一個靠得住的男子。論相貌,比之安以士卻也不輸分毫,只是平日里嬉皮笑臉風流慣了,少了安以士的那份穩重與冷峻。“我們三個從小情同手足,我自然信得過你,你可莫要多想。安哥哥既許你來這園中,他自然也是放心,方才是妹妹不好,李哥哥不要生氣。”
柳拂風許是被一反常態的李富嚇到了,面露愧疚之色,言語哽咽,本能的想伸出手去,無奈又慢慢的收回身前緊緊攥住衣角。
李富雖說是公認的半吊子,做事粗枝大葉,可在柳拂風面前,卻將這一切看在了眼里。“好妹妹多慮了,方才是我言語重了些。”
“安伯父乃朝中重臣,你們柳家更是三代為將,安柳兩家合親,我哪邊都不得罪,最后占便宜的還不是我這京中首富?”李富一蹦竄到青玉桌上,對著不遠處的雕花木窗內站著的安以士擠眉弄眼。
“士士,你說對不對呀?”李富叉著腰,挺著胸,一副天下之大,為我獨尊之態。
“是,我們小富子說什么都對。”安以士大聲回應到,也唯有在這二人面前,他對外面若冰霜的形象才會崩塌,放肆的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拂風,這么多年了,你居然還能被這混小子騙的哭鼻子,真是不長進。”安以士大步流星,步伐穩健,高大的身子配上棱角分明的俊朗臉龐,給人的感覺不像書生,到像個武將。“小富子,花滿樓里的姑娘都盼著你呢,怎么,你還不知足?非要和我爭嗎?”
安以士走到二人面前,抬起手重重的拍在李富肩上。李富順勢倒在了地上,浮夸的哀嚎聲引得旁邊的柳拂風眉梢輕挑,嘴角微翹。
柳拂風緩緩起身,伸出玉指,輕扯安以士的衣角。“安哥哥,你饒了他吧。”又一指石凳,“安哥哥坐。”
安以士轉過身去,目光定格在柳拂風的笑靨之上。柳拂風的確迷人,饒是安以士這樣的高冷書生,也不免有些出神。
“嗨,愣什么呢,等你娶回去好好看。”李富抱著安以士的大腿就爬上了身,兩只爪子不安分的在他面前晃動著。
“安哥哥你剛說什么?”
“嗯?哦,沒什么。拂風你快坐下,我不用。”安以士貼心的扶著柳拂風重又坐在石凳之上。這種情形從小到大他們三人不知上演了多少遍,可唯有今日,柳拂風覺得安以士怪怪的。她抬起頭,對上的是安以士寵溺的目光,這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了。
“這就是安哥哥對我的愛嗎?那一剎......”柳拂風不敢再去想,因為她太了解安以士了,哪怕是那轉瞬即逝的一道目光。
“小姐,老爺夫人已經出了安府,特命我來請小姐一同回府。”說話的是一位比之三人歲數要小一些,約摸十六七歲的小丫頭。小丫頭頭頂兩個圓髻,穿著打扮倒也不俗,兩頰的酒窩一大一小,笑起來甚是活潑。
“哎呦,沒想到我的小星兒也來了,有沒有想李哥哥啊?”李富的手像根藤蔓,從丫頭的腰身緩緩游走。
“小姐!”星兒又羞又惱,這會兒也顧不得什么規矩了,直接就撲到了柳拂風的懷中。柳拂風只是略顯不悅,緊緊護著星兒,不過卻并未責怪李富,或者她早就知道,就算替星兒出頭也是無用的。
“行了,你老實會吧,昨兒才把月兒惹哭了,今天又來招惹星兒。”安以士臉色一變,李富瞬時安分不少,但那色瞇瞇的眼睛卻還在打量埋著頭的星兒。
“士士,月兒是你的人,我怎么敢招惹呢?我看她是眼瞅著你要娶媳婦,不忍心吧!”李富肆無忌憚的調侃安以士,卻沒注意到柳拂風的表情已經變了顏色。
“你胡說什么呢!月姐姐待我們勝過待親人,你怎可如此不敬!”柳拂風難得的提高了聲音。不過,這也怨不得她,畢竟月兒和星兒也算是他們三人的玩伴,雖說有主仆之分,但月兒年長,對他們是真心照顧,因此在柳拂風心中,月兒便如同姐姐一般。
李富也自覺說錯了話,整個人蔫了下來。不過,他這次也沒急著道歉,反而轉向了星兒。
“星兒,你來評評理,日里我待你和月兒到底如何,他們不知,難道你們還不明了嗎?”
“這......”星兒從柳拂風懷中走出,理了理鬢角。“平日里你言語舉止雖輕薄了些,倒也沒做什么越矩的事,待我和月姐姐也沒得挑剔,可你時時如此,我們怎知你哪次是真,哪次是假!”
“好啊,你個小星兒!這么多年了,原來我在你心中竟如此不靠譜!哎呦我的心啊!碎的稀里嘩啦的哦!”李富已經解開了腰帶,哭喪著臉,開始尋找歪脖子樹了,卻被安以士拉了回來。
“行了,別裝了。拂風還要回府,月兒的事以后再說。”
“得嘞!”李富麻利的系好腰帶,小跑到柳拂風身邊,一手拉住星兒,一手做出請的姿勢。
“兩位妹妹,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