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密是蓋爾草原上一棵挺拔的小樹,他已記不得是什么時候來到草原了。那時他還是一粒種子,沒有多少意識,他隱隱記得被風從遙遠的地方吹來,落在一塊溫潤的泥土里。他在泥土里扎下了根,一點點的生長起來。
十多年過去了,他已經長成了一棵挺拔的小伙子,站在蓋爾草原的草場上,顯得格外高大俊朗,卓爾不群。方圓10公里,都沒有哪一顆樹敢跟他去比較。
他的樹冠上會開出美麗的花朵,引得無數昆蟲和鳥兒的光顧;他還會長出濃密的枝葉,為路過的動物提供營養,小動物們也爭先恐后地來這里躲避熾熱的陽光。他感激這片草原對他的恩賜,作為回報,他愿意為這里這片草原奉獻他擁有的一切。
在普羅密身旁,有一株小草,名字叫西蒙。他與普羅密年紀相仿,從很小的時候就成了要好的朋友。隨著普羅密一天一天的長高長大,他不禁為自己的朋友擔心起來。有一天,他對普羅密說:“親愛的朋友,你現在長這么高,難道不感到恐懼么?”
普羅密非常不解地問道:“恐懼?為什么要恐懼啊?”
西蒙滿臉憂郁地說:“你現在越長越高了,很多遠方的動物都能看見你,他們都過來啃你的葉子怎么辦?”
普羅密笑了笑說:“那就讓他們來吧,他們把我的葉子吃掉,明年我會努力長出更多的新葉子來,這樣一年又一年我都在努力進步,每年都有更多更多的新葉子,難道不好么?”
西蒙點點頭,但依然不死心,他又一次問道:“你每天都站的這么直,難道不擔心被暴風雨吹倒么?”
普羅密說道:“親愛的西蒙老弟,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啊!我雖然只能站在這里,不能移動,但是我的心是屬于整個草原的。只有長得越高,才能看得越遠。你不知道,在東方,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水塘,每天都有典雅的水鳥踩著舞步,在里面飲水捕魚,西邊是一座山,很高很高的山,山頂上覆蓋著白色的一層,那是不是就是鳥兒們口中的白雪啊?南邊是一篇森林,我看到了一些和我一樣的樹木在向我張望;北邊有一群斑馬,每天都在和獅子們上演你死我活的爭斗,為了生存不停的奔跑。你說這些都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還有,隨著來我這里吃東西、乘涼、休息的動物越來越多,我知道的故事也越來越多了。我覺得我的生命也仿佛跟著多姿多彩起來!”
西蒙嘆道:“可那又有什么意義呢?你不還是只能站在這里一動不動?遠方的景色再好,也改變不了你是一棵小樹的事實啊?像我這樣,每天在這醉生夢死、樂樂呵呵的多好啊?”
普羅密無奈地笑了笑,目光又一次移向了遙遠的地平線。正值黃昏,泛著橘紅色光芒的太陽正徐徐地向山后走去,遠處的幾只獅子正在嬉戲,兩只小獅子繞在他們父親的脖子上,而父親懶懶地趴著,任由他們兩個小家伙胡鬧。其中一只一腳蹬在了父親的臉上,父親才輕吼了一聲,晃一晃腦袋,兩個小家伙便翻滾著落在草叢里,嘴里喃喃地小聲叫著……
幾天以后,草原上的雨季到來了,這一次比往年來得迅猛很多,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在哪里受了委屈,特地趕到這里發泄來了。狂風卷挾起漫天的塵土以及大大小小的雨點和石塊,在草原上無情地肆虐著。
西蒙和他的同類們,被吹得東倒西歪,暈頭轉向,最后只能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祈求暴風雨能早點過去。但他用余光看到,普羅密依然堅強地站立著,哪怕被風無情地沖刷著,普羅密連頭都沒有低下。也許是老天爺被普羅密這種桀驁不馴的性格徹底激怒了,派了天上的雷神來懲罰他。
天空中突然打了一個巨大的閃電,劈在了普羅密身上,將近一半的枝葉落到了地上。西蒙好像只聽到普羅密發出一聲咆哮的聲音。緊接著,一道更加猛烈的閃電劈了下來,普羅密搖晃了幾下,伴隨著咔咔的響聲,終于倒了下來。
西蒙看到自己的好友被無情地擊倒,心理感到異常的痛苦,他顫抖著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普羅密呼喊,卻沒有得到普羅密任何的回應。
雨過天晴,當陽光重又回到這片土地上,萬物又萌發了生機。普羅密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在一旁默默守護他的西蒙異常興奮,他對普羅密說道:“可憐的朋友,你何必長那么高呢?你看你被閃電擊倒,之前的努力全部荒廢了,這又是何苦呢?像我們這樣過個簡單的日子該有多好啊?”
普羅密雖然很虛弱,但他的語氣依然堅定:“親愛的朋友,感謝你對我的關心,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我從來不會后悔,事實上在這短短幾年的時光里,我看到了很多我永遠想象不到的事情,看到這些,讓我認識到我的渺小,也讓我由衷地感嘆這世界的偉大,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依然會選擇長高,這是我的追求,也是我的理想。親愛的朋友,請你不要為我悲傷,雖然我倒下了,但我的根還在,依然還有希望!”說完,他永遠地離開了他所愛慕的世界!
在陽光和雨露的滋潤下,在普羅密折斷的地方,又長出了一棵新的枝芽,雖然還很稚嫩,但西蒙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他也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像普羅密一樣!
《蓋爾草原的日與夜》是我很久之前就想寫的故事集,并準備把它作為送給孩子的禮物。雖然跟那些大師的作品相差甚遠,但一想到以后孩子睡覺之前能聽到爸爸寫的故事,也能讓我倍感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