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書言情征文#三生石畔,一笑識緣

關鍵詞2、前世的約定,今生的注定

圖片來自網絡
北人南相,只身飄零為哪般

我叫烏云其其格,出生在遼闊的呼倫貝爾大草原,兒時伴我成長的是奔馳的駿馬、潔白的羊群,還有那常常引我墜入夢境的悠揚琴音……

聽額吉(母親)說,在蒙語中我的名字意為:智慧/美麗的花朵。原本家人只希望我像馬蘭花般美麗堅韌,同時兼具智慧;可我這朵花,盡管白皙嬌艷,卻過于內斂嬌羞,說起話來也是輕聲細語,絲毫不似草原兒女般奔放豪邁。

約莫十歲的時候,我自己也體會到了這種“不同”:這片土地上有世人稱奇的胡楊林,有奔流不息的額爾古納河,有觸手可及的藍天,有繁星點點的夜晚……這樣的美并非不能讓人滿足,可我總會在某個瞬間突然覺得少了點什么,說不清、道不明。

民國二十五年(1936年),十二歲的我,生平第一次遇到了草原之外的人——林子,聽他講煙雨蒙蒙、江南水鄉,竟莫名生出許多向往,仿佛那是個與我有緣、卻只能在夢里到達的地方。

后來,我真的做了一個似真似幻的夢,依稀記得獨自踏入了一個名為“靈隱”的古寺,兜兜轉轉間看到一塊奇怪的石頭,又行至一座特別的橋上,駐足良久。個中細節,悉數遺忘……

可越是覺得印象模糊,醒來后越是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只身前往。家人反對、無錢上路,都不能動搖和阻擋……

某天入夜,趁所有人都熟睡,我收拾了貼身的幾件衣物、一些干糧、一張地圖和一本林子臨別前的贈書,騎著從家里偷來的馬,悄悄離開了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

一路上走走停停,風餐露宿。寂寞的時候,只能通過查看地圖掌握大致方向,閱讀書籍鎖定夢指引我去的地方。漸漸地,我才知道杭州是我此行的目的地,那座橋是位于西湖之上的斷橋,而那塊神秘的石頭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三生石”。

這些信息一面讓我更加豁然,一面又使我的心更加急迫地奔向前方。

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6月,我終于來到杭州,許愿“靈隱”,希望可以與此地結緣,讓那個美好的夢更真實……

踏出“靈隱”,我還有些恍然,只顧低頭遐想,竟未察覺差一點撞上一塊石頭……好在,有好心人及時出現,用身體替我擋住了“險情”。與那人慢慢靠近時,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吸引了我:“姑娘小心,姑娘小心!”

抬眼一望,竟是個外表英俊、眼神里不失堅毅的少年,而且……總覺得那輪廓、那目光似曾相識。見我一直盯著他看,少年不由得面色緋紅,不好意思地沖我一笑,便趕忙躲開了……我這才看到那石頭上赫然刻著三個大字:“三生石”,心下一陣歡喜,暗想:難道是緣分使然?那笑容也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似乎向我傳遞著什么……

我不敢表明心跡,卻又不舍離去,便約了那少年同游西湖。行至斷橋,我與他還不約而同提到了那個關于“白蛇”的傳說,而后各懷心事,沉默許久,匆匆分別。

可自那日起,我心里的牽念卻成燎原之勢,無法熄滅。之后幾日,我常常徘徊在西湖附近,盼著可以與他再次偶遇,卻無論怎樣都覓不到那笑容、那蹤跡了。

半月后,我告訴自己:也許,前一世,自己修得時日還不夠,能與他見一面已經是上天恩賜了,怎還能奢望更多?所以,縱有遺憾,我也打算收拾心情,返回草原……

不料,卻在轉眼到來的7月趕上了戰爭,兵荒馬亂之際,一時無處可去。幾經輾轉,我參加了當地政府組織的救護隊訓練營,后來又有幸成為紅軍后方的一名衛生員,不時隨部隊轉移,終日為戰友療傷……

梨花海棠,此生無緣念來生

前世,我本是秦淮河畔一宦官人家女子,自幼乖巧懂事,醉心詩書,略通琴棋,父母親視我為掌上明珠,并無過高期望,只求日后為我許個好人家,讓我平安喜樂地度過一生。

豈料,十六歲那年,家中遭遇變故,父親被人誣陷,含恨死于獄中。母親與他伉儷情深,一條白凌解決了自己,隨他去了。而我,則被迫賣到煙花之地,淪為娼妓。

原本這骯臟之地,讓我對這世界不再留戀,只想一了百了,去陰間好好孝敬父母。可父親含冤而死,如果我就這么了結了自己,怎么對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也罷,未替父昭雪之前,姑且留著這身子吧。可終日棲身于此,何時才能找到證據,替父申冤呢?不如……

一日,我佯裝生病,閉門不出。隨后,女扮男裝,偷偷溜了出去,將一張字條塞給了父親過去經常光顧生意的茶館掌柜手中。他答應幫忙找找父親當年一些靠得住舊相識,一有情況,便會設法與我聯系。

此事過去大約三月有余,某天媽媽突然神秘兮兮地上樓,說有個富商模樣的人點名要我“服侍”。看她的神情便可斷定,這次的銀兩一定是往常的數倍。雖然我一向賣藝不賣身,可這次來的客人,我隱隱覺得可能跟申冤一事有關。于是,幾番假意推脫之后,這位客人被請了進來。

“柔兒,好好服侍這位老爺,少不了你的好處。”媽媽邊關門邊諂媚地笑。

我雖有所預感,卻自知不能輕易暴露身份。只得照例詢問:“這位大爺,是想聽曲、吟詩、喝酒還是……,小女子我通通奉陪。”

只見那略顯蒼老的面容并未著急答話,而是仔細將我打量了一番,隨后開腔道:“姑娘娘家可是姓陳?你父親可是陳準?若未記錯,你今年可是二八芳齡?……”

一連串的問題處處涉及我的身家往事,難道……想起來了,父親書房好像有張這位世伯的畫像,他老人家曾經提起過他們之間的交情,那我……

照理,我似乎該說點什么,哪怕只是設法讓他自己亮明身份。可當時當刻的我,除了在心里點頭稱“是”和不自覺地流淚,竟吐不出半個字。

那老人見此情形,心中已多半有了答案。他隨即掏出一把父親題詞的扇子作為信物,然后略顯激動地對我:“孩子,我與你父親本是同鄉,師出同門,又是同年進士。原本他出事的時候,我欲趕往京中打點,誰知半路卻聽說他一時想不開……已經去了。我只好轉道來此,希望可以替他庇護家人,誰知……竟在府上看到令堂的尸體,而你……也不見蹤影。傷心之際,我獨自前往他生前我們經常一起飲茶的地方,點一壺故人最愛的碧螺春,斟一杯敬他以表哀思。誰知,敬茶之際,掌柜的竟然認出了我,并且告訴我你還活著,我當時真是百感交集……”

那天,他答應幫父親申冤。之后,又來過幾次,媽媽雖然驚訝于我的順從,卻禁不住大把銀票的誘惑,并未多說什么。

幾番交談下來,我發覺他不僅為人仗義,還頗具才情。雖然每每調侃自己已是老朽,但眼睛里總透著一種力量,笑起來的時候又那么可愛……我猜想,年輕時他一定是個翩翩少年……

漸漸地,我發覺自己——可能在當他是世伯之外,又動了別的心思……

又一日,他提出要幫我贖身。我以為,他是帶我回去做妾的。可他卻說,“孩子,我知道你對我……,可我不能委屈了你,又委屈了青梅竹馬的夫人。你跟我回京中去吧,今后你我二人以父女相稱,將來我會把你當親生女兒一般,風風光光嫁出去。”

我有些不甘,帶著略含質問口氣望向他:“難道你就不曾傾心于我嗎?”

他長嘆一聲,“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老夫這一樹梨花怎能傷害嬌嫩的海棠?”

“也罷,恨不相逢未娶時。至少,以后我還能侍奉左右,天天看到你……”

“來生,我們相約三生石畔,你既喜歡我的笑,那到時我的笑容就是彼此相認的標志,可好?”

我含淚點頭,隨他回了京中。

七年后,父親終于沉冤得雪……

彼岸生花,百轉千回終結緣

這些年,到處在打仗,我跟隨部隊穿越大江大河,走過崎嶇險嶺,踏足綿延雪山,對時間的概念日漸模糊。唯一不變的,是一直無法聯系到遠在草原的家人,更不知道該去哪里找那個他。

其實,我很清楚:戰爭早已湮沒了尋常的兒女私情,為國效忠才是每個人的最高使命,何況是個僅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可夜半時分,我總會在心里勾勒他的樣子,也會忍不住想:父母會不會為當年的不辭而別恨我?他還會不會記得我?戰爭結束后是回家還是去找他?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抗日結束,又打起了內戰。雖然還是會忍不住想,可三生石畔、斷橋并肩的那些畫面,還有那個引我離鄉的夢,卻好像已經久到是上輩子、上上輩子發生的事了……

不過人活著還得向前看,終于還是讓我盼到了1949,盼到了各地陸續解放。

跟隨部隊到達昆明的第二天,我在駐地附近采集草藥,意外發現了一種顏色血紅的花,那花朵絢爛美好,卻不曾看到襯托它的葉。正疑惑之際,忽聽得背后有個聲音說:“這位同志似乎貪看這花很久了,是不是以前從沒見過?”

我不服氣,正欲反駁,卻抬頭看到那個被我在心里描了千遍萬遍的面孔,一時間竟顧不上矜持,脫口而出道:“你……你不是當年我在西湖遇到的那個人嗎?我們還真是有緣!”說著,竟還跑過去抱住他,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他原本不過是想告訴我那個關于花的傳說,卻被我搞了個猝不及防,一時無措,只是漲紅了臉,一直沖我笑。那笑容還是那么迷人,那么熟悉,像一縷清風,吹進了我的心里。

我意識到自己的莽撞,趕緊道歉:“對不起,同志。剛才是我不好,嚇到你了吧?你還是跟我說說那花的故事吧。”

“沒……沒……事。此花名叫彼岸花,花葉兩不相見,這種紅色的又名曼珠沙華。佛經里說: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也有人相信,它能喚起一個人關于前世的記憶。但傳說它生長在黃泉路上,好多人因此覺得這花不吉利。”

“佛家、黃泉路,那豈不是和三生石一樣,象征生死輪回、因緣際會?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緣分天注定?”

“也可以這么說……”

“我根本不相信所謂的“不吉利”,我只愿那花能指引我找到前世的那個人,讓我和他……”

我邊說邊用如水的目光癡癡地望向他,并且暗暗告訴自己:既然上天能讓我們再次遇到,那便是緣分指引我們在一起,這一世我都不會與他分離。

不知是否因為有了心靈感應,他竟像能聽懂我的話似的,攬我入懷、抱我上馬、從后面環住我的腰,輕聲在我耳畔呢喃:“親愛的,你愿意嫁給我嗎?”

這一次,輪到我臉紅,半晌說不出話。他急了,對著天空大喊:“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這不就是我一直盼望的嗎?不覺間,眼里竟有了淚……

“怎么?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有些慌了,以為我……,趕緊下馬采了一束彼岸花,而后又跪在我面前以示誠意。

我心疼地扶他起來,接過彼岸花,擦干淚痕,也對著天空呼喊:“我愿意!愿意!愿意!……”

那之后,組織上批準了我們的結婚報告。后來,我們又抽空去探望了雙方父母,再后來,我們有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1990年的一個傍晚,我們一起坐在公園的長廊上回顧共同走過的點滴,我躺在他懷里,不知不覺睡著了。夢里,他輕聲對我說:“老太婆,下輩子我還要跟你在杭州偶遇,一起看三生石,沖你露出那標志性的笑容……”


PS:這是一個關于緣分的故事,也許你我不一定真的有“前世今生”,但我們可以珍惜身邊的人,這輩子好好和他/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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