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

洗過臉后,韓笑輕輕將額前的碎發撫至耳后,趁著恰到好處的潮濕剛好將其穩固地定型之時,雙手撩起厚重的婚紗下擺,坐到鏡子面前。

門外稀稀拉拉的吵鬧聲一直在持續著。比起“熱鬧”,或許“騷動”更加適合。韓笑知道,來參加婚禮的大多是來看熱鬧的。剛剛從炕上爬起來的懶漢,推掉了麻將局的太婆,下地回家牽著牛頭向這邊撇的黑臉男人,三五成群的壞小子們等,甚至還有帶著攝影機來的記者。偶爾有路過的抱孩子的阿姨,但多半會皺著眉頭一溜煙跑開。

韓笑打開桌上的瓶瓶罐罐,那都是梁紅給她準備的,一些是韓笑自己的,另一些是梁紅為她從別處帶來的。韓笑看著眼前這些化妝品,苦笑了一聲,隨后拿起保濕水在臉上稍微噴了幾下,確定臉上既沒有太干也沒有向下滴水后,拿起了一旁的妝前乳。

平時韓笑也有化妝,不過只是簡單涂些粉底,然后畫個口紅就OK了。或許是這幾天過于焦慮,韓笑膚色比以前暗淡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也沒什么精神。剛剛在外面,韓笑本來在應付著那些難纏的記者,結果被梁紅拉進屋子里。

“瞧你那臉,難看死了,快去捯飭捯飭。”撂下這句話,梁紅便關上門走了出去,留下韓笑獨自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內。

涂過妝前乳后,含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似乎是比剛剛精神了一些。

接下來,是遮瑕。這個半透明的小瓶子平時都被擠在梳妝臺的角落,但看著鏡子里自己的額頭冒起的幾顆痘痘,以及比昨天又加深了一些的黑眼圈,韓笑妥協了。

門外傳來幾聲梁紅的聲音,似乎是在大笑,還有韓笑的爸媽招待客人的聲音。

韓笑接著拿起粉底,在臉上輕輕撲了一層,又用刷子定了定妝。韓笑沖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但那表情似乎并不十分愉悅。

這時,梁紅推門走了進來,趁亂吹進來的風將韓笑的裙擺吹起了一點,而梁紅的黑色皮鞋的鞋跟定定地踩在地上,其上方的黑色長褲完全不為所動。

“化完了?”

“沒有。”

“沒化完就這么好看?”

韓笑沖著梁紅笑了笑,還吹了一個飛吻。

“先別化了,他馬上就到。”

“好,我先涂個口紅。”

韓笑說著拿起一根只剩了一點的口紅,簡單涂了幾下,便起身向門外走去。梁紅則更著急一些,拉起韓笑的手跑了起來。

兩人一起來到熙熙攘攘的門口,在貼滿了喜字的門廊里看著從南邊緩緩駛來的汽車。門口依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梁紅和韓笑此時仿佛被強行拖出來展覽一般,面對著臺階下面那些不懷好意的笑臉。但韓笑告訴自己,不能走,一定要親自把他接進屋。

黑色桑塔納在門口停住,從后排下來一個穿著西裝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人。他摘下墨鏡,看了一眼周圍射過來的眼神,然后徑直走上臺階。

“干嘛非得舉辦這個儀式?”男人邊將墨鏡收進口袋中邊問道。

“我爸媽說必須要有,不管跟誰結婚,”韓笑強裝鎮定說道,“就算是任性的代價吧。”

“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一旁的梁紅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昂起臉說道。

男人沒有轉過頭看向那頗具力量感的手臂的方向,而是輕輕將口袋中的雙手握成了拳。

短暫的沉默后,韓笑和梁紅將男人迎了進去,帶他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韓笑從旁邊的幾箱啤酒中拿出一瓶古貝塔白蘭地。

“村里都喝啤酒,我只找到一瓶這個。”一旁的梁紅又拿來一個直杯和一些冰塊。

“沒地方買蘇打水了,湊合喝吧。”梁紅說道。

男人接了過去,沒有說話,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后看了一眼那邊正在毫不掩飾地向這邊看來的記者。

“不好應付吧。”

“你說呢?”梁紅氣呼呼地說,生氣的她此時的臉看起來更加有立體感,“煩也被他們煩死了。”

“這可是村里,兩個女人結婚,簡直是不可想象的。”男人喝了一口加了冰塊的酒說。

“李沐,你不會是幸災樂禍吧。”梁紅沖著男人瞪起了眼。

“你能來我很高興。”韓笑插進來說道。

“你要是在市區里結婚,我也方便點不是,這下倒好,還得找朋友開車送我來。”李沐邊抱怨邊喝干了杯里的酒,隨后拿起酒瓶又倒進去一些。

“可是我家里人都在村里。本來就少,要是在市里,來的就更少了,”韓笑小聲說著,轉頭看向從門口溢進來的記者,“不過,那些人或許可以幫我湊一湊場子。”

“哎哎哎,不是告訴你們結完婚再說嗎,擠什么擠······把相機放下,要不然摔了我可不管,這是私人住宅,不許瞎拍······”梁紅邊吼邊向門口走去,一身黑色西裝隨著高跟鞋的踏落之聲帶動著雙臂的擺動與結實的大腿和臀部的發力,面部清晰可見的棱線由耳畔斜下蔓延至鼻翼附近,長發利落的盤至腦后,脖頸處只露出一絲白皙。單是氣場便足以喝退一眾雜兵。

但總有不懼困難者,而此類人群在記者中頗多,梁紅只得親自上前交涉。

“你也不容易。”李沐放下杯子對韓笑說。

“你會祝福我的對吧。”韓笑微微抬起臉,兩手在腰前摸索著,小心翼翼地問道,手上的一枚銀戒落入李沐眼中。雖沒有鉆,但格外刺眼。

李沐嘴邊抽動了一下,但還是提起眼皮看向韓笑。這是進門后第一次好好看看她,也是李沐印象中她第一次化出如此精致的妝容,這讓本就長相動人的韓笑像極了從天而落的天使,更不要說,那一襲婚紗加身后帶來的視覺沖擊。

這一切,早就曾出現過,那是在李沐的夢中。

“當然。”李沐說著,喉頭竟有一絲哽咽。他想起那一天,帶著韓偷偷從家中溜出。


那是八十年代的某一個晴天,當時兩人戀愛已經將近三年。下午,太陽還未完全呈現出頹勢,李沐便興沖沖地換上一身干凈利落的黑西裝,還沒下班就專程從城里騎車來到韓笑家所在的村子,并在夜幕降臨后將韓笑偷偷從自家連三間的磚房里叫出。在這片北方的土地上,黑夜總是代表著寒冷與岑寂,而李沐——或許是由于剛剛騎車走過了三十多公里路程的緣故——卻只感到渾身燥熱。

那晚,韓笑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素凈的臉蛋,沉靜著雙眼,頭上別了一個淡藍色發卡。

“你怎么來了?”

“想你啊。”李沐說著,拉起韓笑的手向村口跑去。

“我都偵察好了,在那邊的草包上躺著看星星可漂亮了。”

“那叫草垛,笨。”韓笑嬌嗔道。

兩人跑到距離韓笑家大概一里多地的緊挨著一大片種有金黃色植物的土地旁。李沐不認識那是什么,也沒有問。

來到甄選好的草垛處,李沐先跳了上去,隨后將韓笑拉了上來。兩人并排躺在上面,韓笑枕在李沐的略顯骨感的胳膊上,一陣微風吹過,一切都不為所動,連那漫天的星空也是。

“真漂亮。”

“知道為什么叫你出來嗎?”

“不是說想我嗎。”

“還有一個原因。”

“什么啊?”

“一會你就知道了。”

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地并排躺著,感受著對方的呼吸與體溫。韓笑注意到,今晚的月亮不是那么明顯,邊緣被淡淡地抹去了一部分,似乎即將被其周圍略顯模糊的天空吞噬,反倒是正中間的偏黃色的高亮處比平時所見顯得更為鋒利一些。

“快要到了。”李沐說。

韓笑不知道李沐說的是什么,但也靜靜的等著。

“大概還有幾分鐘。”

韓笑用手輕輕捂住了口鼻,悄悄地打了一個哈欠。

“來了!”

順著李沐指向天邊的手臂望去,韓笑看到天空中有一個光亮點在向著這邊飛來。隨著那亮點逐步的靠近,或者說逐步地變清晰,含笑注意到,那并不單純是一個亮點,而更像是一道劈開天空的利刃的最前端,天空隨著這把利刃的推進,在它的兩側與后方留下了自己最后的痕跡,并共同組成這把刀子的刀背,不斷散發著熾熱的光芒。

“這是······流星?”

“彗星,名字叫做哈雷。”李沐看著韓笑說道。

“美啊!。”韓笑說著,眼中竟不自覺積滿了淚水。這景觀用“大自然的手筆”來形容似乎并不合適,畢竟這天外來物已經超出了尋常人所認為的“自然”的范疇,它有資格享受世人的膜拜,但卻不曾為任何人放慢哪怕一步,它的最佳畫卷便是這廣闊的藍黑色天空,若是有幸將其拓在視網膜上,哪怕僅僅幾秒鐘,也足以撼動我們對這仿佛一成不變的世界的最初那點膚淺的印象。

這時,韓笑注意到,身邊的李沐竟并沒有像自己那樣癡情得望向天空,而是靜靜地看著自己。

“快看啊,它快沒了。”

“我知道,那個我看一眼就夠了。你更漂亮。”

韓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付之一笑。

李沐的雙手順著韓笑的腰間輕柔得撫下去,并在哈雷飛過了半個天空時吻了過來,韓笑也順勢閉上了雙眼。這一切,都被那遙遠的天外來客看在眼中。

只是,那晚過后沒過幾天,韓笑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彗星來臨時,她躺在李沐身邊,心里想的卻是別人。

一連好久,李沐都無法接受這一現實。在他看來,這拙略的敷衍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不僅抹殺了二人曾經在一起時的感情,甚至是毫不負責任得棄自己的感情于地獄焰火之中。甚至于,李沐認為韓笑連借口都懶得找,與其草率至此以挑起男方的憤恨繼而自覺離席,不如干脆說自己是同性戀來得痛快直接。

“性格磨了三年,我也開始憧憬著日后在村子里的生活,不讓碰那就不碰,老子還缺了你啥······”后來的半年多,李沐時常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同時浸泡在酒精中。與其說是思考,倒不如說是與假想中的朋友在抱怨。

李沐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走歪了。

而越是如此,過往的場景也越是一遍遍如滾燙的開水般在腦中翻騰,一幕一幕交叉融合,沖擊著李沐脆弱柔軟的內心,但同時,也撫慰著那一方易碎的華麗。

如今,十幾年過去了,李沐突然收到消息,來自韓笑。她要和別人結婚了,和一個女人,地點在自家村子里,希望自己能來參加。


“煩死了,結個婚不夠他們摻和的。”梁紅說著走了過來,站到韓笑身邊,將李沐從剛剛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聊什么呢,可別把我的小美女拐跑了。”梁紅提起右手食指輕輕刮了一下韓笑的鼻子。

“我說我會祝福她。”

“夠意思。”梁紅拍了拍李沐的肩膀,另一只手卻順勢將韓笑摟入懷中。

李沐注意到,韓笑與梁紅的胸前各自戴有一個項鏈,都是一只翅膀的形狀,可仔細觀察似乎又有些不像。韓笑的項鏈津貼著胸前白皙的皮膚露在外面,梁紅的則半固定在胸前,像是胸針一樣。

“漂亮吧。”梁紅似乎注意到了李沐的視線。

“這是······”

“含羞草,我倆一人一半。”韓笑說著,提起自己的一半貼至梁紅胸前,與另一半對合,果然是一片精致的呈開放狀態的含羞草的葉子。

“漂亮。”李沐看了一會說道。

“這含羞草,可是代表著我的笑笑呢。”梁紅將臉半埋進韓笑頭發中說道。

“哎呀,我頭發都亂了。”

“說來聽聽。”李沐似是來了興趣,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問道。



其實早在一年多前,韓笑就察覺出與李沐之間關系上的某種變化,自己似乎并不享受與李沐在一起的時刻,這并不能簡單歸因于兩人之間地緣上的距離所致,也不僅僅是那種必要且十分珍貴的親密感覺的缺失。

哈雷從頭頂劃過,八十年一遇。馬克·吐溫出生于哈雷彗星關顧地球那一年,他比哈雷遲到了14天。彼時,聰明的哈雷——人間的那個——已預測出了這獨自在宇宙中被無數引力牽扯而致周而復始循壞于廣闊而又有限的軌道的小石子的下一次露面的時間。馬克·吐溫曾說:“我在1835年與哈雷彗星同來,明年它又要來了。如果我不與哈雷彗星同去,這將是我一生最大的失望。”

果然,馬克·吐溫于翌年去世,而哈雷也于同一年再次造訪。

只是,偉大的作家終其一生,也未能親眼目睹那攝魂震魄的場面。

那一晚,正是想到這里,韓笑趕忙向身邊望去,這才正好面對上李沐投送出的深情。而這場景在韓笑心中,只能用別扭來形容。

“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再怎么騙自己也沒有用。”韓笑如是想著,并在那晚之后不久離開了李沐。

兩年之后,韓笑遇到了梁紅,工作上的一次交集引來日后的感情迅速升溫,不久便住在了一起。城市里工作的年輕人拼房的不在少數,兩人的關系也就沒有必要向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過度說明,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第一次上床時,韓笑本以為自己不會成功,誰知那里濕得一塌糊涂,和以前與李沐在一起時完全不同。

“還說自己是第一次,小騙子。”梁紅手伸向下面說道。

“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以前是不是也以為自己······啊?”梁紅問的顯然是取向問題。

“嗯。”

“多久啊?”

“三年。”

“以前不這樣吧?”

“哪樣?”

“這里啊。”梁紅說著,下面的手指用力抬起了一點。

“討厭。”

“你讓我想起了我之前養過的一盆含羞草。”梁紅將手從被子里伸出,墊在自己頸下,另一只胳膊將一旁的韓笑摟入懷中,韓笑便也溫順得靠了過來。

“那盆草是我爸送我的,他早就知道我對男人沒興趣。當初送我那盆草也沒別的意思,估計就是覺著好玩,就買給我了。”

梁紅將頭瞥向韓笑一側,品嘗著她的發香,繼續說道,

“含羞草你知道的,你碰它一下它的葉子就閉合了,但我發現有一片葉子不管你怎么惹它,它就是不動,頂多稍微扭動一下最根部的幾小瓣兒,用我的話說,‘意思一下就得了’。”

“可能這只含羞草不要臉吧。”含笑說著,嗤嗤得笑起來。

“我就問我爸,我說為什么這一片跟其他的不一樣,是不是有什么疾病,我爸說,‘它就那個樣子,有什么辦法。’我就奇怪,‘我聽說這含羞草要是一直碰它然后一直閉合,要不了多久就累死了,那這一片是不是已經沒力氣再陪我玩了,下次閉合就是死的時候?’”

“你想的還挺多。”韓笑說道。

“我爸就說,用那種特別語重心長的語氣,‘孩子啊,到了我這歲數你就明白了,死不可怕,就怕抱憾而終。你看這葉子,它也不一定是快完了,說不定是遇見了你,舍不得合攏呢’”

“后來我就觀察這片葉子,我看它到底哪不一樣,看了好長時間也沒看出來。不過你知道我發現了什么嗎?”

“什么?”

“可能也是觀察得久了,這片葉子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中線兩側就像兩只收疊起的翅膀,桀驁不羈,柔中帶著鋒利,別看它對著我毫不退讓,但我感覺,只有它才最愛惜自己。”

“可能,”韓笑接過梁紅的話,“那片葉子真的認定你了。”

后來的某一天,梁紅去南方出差,回來后帶了一個小禮品袋,里面有兩個項鏈,乍看去是兩只翅膀,對合后方可識別出是一整片含羞草,在黑夜中閃著銀光。



半晌,李沐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靜靜聽著梁紅的回憶。有那么一瞬間,李沐有些后悔自己走進這間院子,如今手里的酒杯成了自己唯一的安全來源,唯一的親人。

沉下氣喝了一口,李沐將杯子放下,起身準備離開。此刻門外的記者由于多時無人關照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甚至不停得沖著院子里面拍照,吵嚷聲已經驚動了房梁上燕窩里的小腦袋。李沐回頭一捩,更是惱火。本就不喜歡吵鬧的他此時只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屋里。

等再回過頭來,韓笑與梁紅早已擁吻在一起。

李沐便這樣癡呆呆得看著,懸在半空中準備摘墨鏡的手也在堅持了一會兒后軟了下來。

從這一黑一白二人身上,李沐看到了此前自己與韓笑身上從未有過的東西。

是什么呢?

李沐想著,只是那幾年過多的思慮已致神疲,實在是不愿再去猜測。往日終得入睡之時,多是借著酒精盡力放下心中所思,唯此才得以一覺到天明。

“剩下一個也好。”

李沐想著,扭頭向門口走去。

“你去哪?”身后傳來韓笑的聲音。

“踏實結婚吧,”李沐頭也不回地說道,“門口我應付得了。”


我放下筆,揉了揉眼睛。桌前的鐘表顯示,時間已近深夜。

面前的老人依舊在平淡的訴說著,只是時間久了,言語也不似先前那么清晰,偶爾幾個細微的錯亂也懶得再去糾正。手指上戴過戒指的痕跡仍舊深刻,只是出于安全考慮,一切金屬物品都放在我面前的這個塑封袋中。

所有金屬物品,也就只有一個銀戒。

“我可以喝杯酒嗎?”

我看向早已涼掉的那一滿杯水,有些遲疑。

“這恐怕······”

“古貝塔白蘭地,謝謝。”

“當然不是不可以,只是針對您剛剛說的這些,我有一些疑問。”

“什么疑問?”

“我不是警察,只是記者,還希望您相信我,我只對真相感興趣。”

“我說的是真相。”

“就算是,也只是一部分。”

“給我點酒我會想的更清楚一點。”

“你沒那么軟弱。”

“可我就是這么軟弱。”

“根本就沒有梁紅這個人。李沐,你為什么殺了韓笑。”

“因為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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