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晃晃地鋪灑下來,照在那年輕人的臉上,模樣依稀可以辨認,只見得消瘦的臉龐上一雙逐漸失去色彩的大眼睛,高聳的鼻尖下一張薄唇小嘴吃力地張合著,一絲扭曲的血流掛在嘴角,眉心的那顆黑痣比較特別,正好不偏不倚的長于居中,卻不是鐵蛋還有誰?
“鐵蛋。。。”大牛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所謂狗急跳墻,老鼠急了還咬貓呢,大牛也是被逼急了,拿在右手的雙截棍反手一甩,不偏不倚打在了身后之人的頭上,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大牛頓覺得臂上一松,忙不迭的又是一記后旋踢,危急關頭,腳上的力道也是出奇的大,那人頓時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后飛去,砰的一聲重重地摔落在地,良久都沒爬起來。
大牛也因發力過猛,重心不穩,身形直向前沖去,頓時摔了個狗啃泥,他也顧不得臉上的污泥,手腳并用,連爬帶跑到鐵蛋身旁,只見得一把如劍似的直形長刀正顫巍巍地插在鐵蛋胸口,輕微搖擺,鐵蛋的胸口像開了朵鮮艷的玫瑰花,汩汩地流著獻血。
鐵蛋氣若游絲,滿臉煞白,閉著眼睛一動都不動。
“你個傻瓜,不是跟你說了無論發生什么都別過來的嗎。”大牛喊叫著,用手托起鐵蛋的后背,想讓他好受點。
“大牛哥..."鐵蛋輕咳了幾聲,虛弱的聲音緩緩道來,“你才是傻瓜,明明不會撒謊,還要學人逞英雄。從小你一碰到困難就會摸鼻子,這次也是,剛才回去的路上,我就知道你又有事情滿著我,所以我就假裝被你送回家,然后悄悄地跟著你...”鐵蛋斷斷續續地述說著,經不住咳嗽了幾下,繼續道:“我不可能看著你被殺,那樣不是顯得我不夠義氣嗎?”
“別說了,你可別亂動,俺這就帶你去看醫生。”大牛貌似忘記了眼前情況,發瘋似得一把抱起鐵蛋,“撐著點爺們,以后哥什么都不會瞞你了,唉,你這讓我咋跟你姐交代啊…”大牛大步一跨,正要火速離去。眼前的鬼面怎容得放虎歸山,當下身影一閃,早已擋住了去路。
“給俺滾蛋。”大牛瞪著眼珠子,暴喝一聲,單手執起雙節棍就向對方削去,可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加上大牛手上還抱著個人,這一記攻勢漸緩,只見得那人身形向后一退一閃,便輕松地化解了大牛的攻勢,接著腳下游走,瞬間移至大牛身后,右手回收,握手成拳,一個猛虎掏心,蓬地打的大牛往后退了好多步才勉強站住,抱著鐵蛋的左手也差點松掉,這一招大有隔山打牛的味道,打在大牛身上,鐵蛋卻受到了巨大的波及,早摒不住,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大牛一身,大牛忽然感道鐵蛋原本瘦弱的身子正在微微顫抖,這是不妙的信號。
“鐵蛋”大牛慌忙地將鐵蛋安穩放下,“你咋了。”他憤恨地瞧了那鬼面一眼,操起雙截棍:“鐵蛋,你得多撐一會了,待哥立馬解決他后就帶你找醫生。”
“不要去。“正待大牛放手要去拼命時,鐵蛋的一只手緊緊抓住了大牛,他虛弱的搖了搖頭道,”不要去,大牛哥…你不是他的對手....”頓了頓他艱難地囁嚅道:“大牛哥,你能喚我一聲真名嗎。”
“你...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大牛真搞不明白鐵蛋的腦子到底在想什么,自己的性命快要朝不保夕了,還提什么真名假名的。
這又不是演電影,眼前的敵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隨時都可以攻上來, 情況相當危急,
他回望了鐵蛋幾眼,正要責怪幾句,卻見得鐵蛋微微睜著雙眼看著他, 眼里滿是期望,大牛的心頓時軟化了,他大腦里迅速翻查里下鐵蛋的真名,估計叫慣了鐵蛋,一下子要念出真名,總感覺陌生而又難以啟齒,他喉嚨口一動,良久才蹦出兩字:“王威。”
鐵蛋滿意的合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知足的笑意,未待大牛任何反應,驀得雙眼暴睜,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單手撐地,竟然站了起來,這還沒完,只見他一把抓住胸前搖顫著的刀柄,使足了全身力氣奮力往外一拔,只聽得鮮血噼利噼利往外飛濺,這長刀硬是給血淋淋地拔了出來。
“鐵蛋…你在干什么…”大牛大一看這苗頭不對,有點回光返照的預兆,趕忙要上前制止。
“別過來,”鐵蛋大聲喝止,“你…快走。”
“不可能,你都傷成這樣了…我怎可一走了之?”大牛怎能妥協,大聲嚷道:“你若有事,我有什么臉面去見你姐。”
鐵蛋聞言苦笑了下,再也多沒說一句,手上的長刀一挺,反身就向那人撲殺過去,用的也是同歸于盡的招式。大牛沒有想到鐵蛋會是如此拼命,竟要玉石俱焚,此刻已是阻攔不及,他剛要登步上前,忽然小腿肚一軟,竟然倒了下去,想是剛才接二連三激烈的的打斗,體力過度透支了,他心急如焚地用力揉了揉小腿肚子,伸了伸,結果仍舊使不上力氣,于事無補,更讓他感到后怕的是,這種無力感如水中的漣漪一樣四處蔓延開去,四肢立馬像被點了穴道般沒法動彈,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鐵蛋飛蛾撲火。
月光下,樹林里,陰影交匯處正上演著一場生死搏斗,那鬼面瞧得鐵蛋一路跌跌撞撞的撲來,手中的長刃舞的完全不是什么招數,這是不要命的打法,心下暗嘆了口氣,看來今晚不得不殺生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里耗著,當下氣運丹田,蓄勢雙拳,閃電般地欺身上前,仍是一招猛虎掏心,瞄著鐵蛋腹部的空擋就勢擊了過去,月光恰好閃過鐵蛋的臉,鐵蛋的樣貌頓時一覽無余,瞧得鬼面一個咯噔,擋出去的力道又硬生生地收回了幾分,沒使上力,稍一接觸就跳了開去。他站在十米開外的樹下,向著鐵蛋張望,忽然疑惑地問道,“你母親可姓欒?”
“是又如何?”鐵蛋懶得答話,剛才這一瞬間的拼殺,勝負已定,看得出對方可以隨時取自己的性命,簡直是探囊取物,想道自己連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機會都沒有,頓時心中大急,胸前的傷口又開始汩汩地流通著鮮血,臉色愈發慘白。
那鬼面瞧得清楚,知道鐵蛋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他看了看身旁另外兩名同伙,一個被大牛打成了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另外一個估計是被大牛踢傻了,正半坐著,用力地揉著心口想讓自己好受點。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速戰速決,鬼面打定了主意,身形一錯,腳下迅速踏著迷蹤步,呈S形急速逼近鐵蛋。大牛在一旁瞧了個真切,立刻明白了鬼面意圖,這步法迷惑性很大,按照鐵蛋現在的狀態,就算是玉石俱焚,也不是對方的對手,當下脫口喊道:“快退后,快跑。”
未待鐵蛋回過神來,鬼面已經突閃至面前,“找死”,鐵蛋迎著鬼面就是劈頭一刀,只見眼前一花,鬼面已然消失,鐵蛋的這一刀立馬劈空,正待要橫掃第二刀時,鐵蛋的脖頸突然一麻,立馬失去了知覺, 身體漸而軟綿綿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爺爺的... “大牛幾乎罵出了聲,牙齒也咬出了鮮血了,”你對他做了什么了“,他不顧一切的挪動著大腿往前移,無奈小腿抽筋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鬼面冷冷地瞥了 大牛一眼,未做理睬,徑直走到鐵蛋身旁,小心查看了下他胸口的傷勢,皺了皺眉,從懷里掏出一藥丸,塞入鐵蛋嘴里,沒多久,血神奇般的止住了,做完這一切,她才輕輕地雙手抱起鐵蛋,閃身返回密林。
“你要把鐵蛋帶去哪兒?你給他吃什么來,你個混蛋”大牛大聲叫罵道,“快放開他,聽見了沒,否則..." 大牛一雙手插進了泥土里,雙眼噴著火,恨不得吞了那鬼面,無奈這腿像灌了鉛一般抬不起來。
忽然只聽得刷的一聲,被大牛踢飛的那個大漢不知何時竟然踱著步走了上來,手里正提著一把明晃晃大砍刀,滿臉的殺氣。
“哈哈哈...”大牛突然狂笑起來,一點也不讓地盯著對方,咬牙切齒道,“你爺爺的,最好一刀殺了俺,否則日后讓俺碰到,定讓你后悔做人,哈哈哈。”
大漢聞言一愣,將死之人,嘴巴還這么臭,真是條硬漢,他竟莫名地感覺到一絲熟悉的味道,原本抵在大牛脖子上的砍刀,出乎意料的移了開去。他仔細地打量了大牛一眼,嗬,虎背熊腰,濃眉大眼,一臉豪氣,這身材板子...... 有意思。
他聯想到剛才那一腳給踢的,胸口痛楚仍在,遂點了點頭,咧著嘴嘿嘿笑道:“讓我后悔做人嗎...呵呵,小子…你最好說話算數啊,我是力鬼,十二鬼士之一,記得傷好后來找我。”
話音剛落,也不待大牛多想,他便將砍刀插回腰間,從懷中掏出個瓶子,倒出一粒淡黃色的藥丸,如松子般大小,散發著縷縷橙香,甩手拋在大牛面前,也沒多說一句,后退了幾步,一把背起受傷的同伴,大步流星地往密林深處走去。
望著消逝在密林深處的兩人,大牛的心,如野獸般撕心裂肺地吼叫著,雙手用力捶地,倒激起一片塵土,他很不甘心,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把鐵蛋給擄走,而自己卻只能干坐著。
啪啪,他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小腿肚,大聲罵道,“沒用的東西,要你何用。”又狠狠甩了幾下自己的臉瓜子這才歇氣。
冷靜下來后,大牛開始細細回想著剛才的情景,他說他是十二鬼士!還是什么力鬼?這都是些什么鬼東西,從來都沒聽說過,唉,都怪自己太沖動,把鐵蛋都給搭上了,這怎么跟娟子說。該死的十二鬼士......應該是十二個人把,難道現在都聚在這大山里頭?看這三鬼武功不俗,另外幾人想必也是好手,這...究竟發生什么事了,他們要干什么,這靈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