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內蒙古烏盟人,不論走到哪兒,都會惦記著一種食物——莜面。
其實我們小時候莜面也并不是美食,那時大米白面缺少,因為本地盛產莜面,這家伙耐消化還頂餓,也別無選擇。如果吃白面大米的城里人偶爾吃上一頓莜面,會吃不消,跑肚的。我們農村孩子沒辦法,不吃這個就沒的吃,每天放學回家,聞到蒸鍋里濃濃熱氣的莜面味兒,就眉頭皺起了疙瘩。媽媽從酸菜甕里撈起一棵腌的發黃的白菜,切成絲,往盆里一放,然后朝甕里用長柄的鋁勺把白沫兒撇一邊兒,舀上兩勺倒入菜盆,滴上些醬油,再滴點素油,一攪和這就是蘸料。要是沒有頂上那一層油花,估計實在是咽不下去,在那個平常沾不上葷腥的艱苦時代,能吃上冷腌湯蘸莜面也算是不錯的家庭了。如果再能吃到熬菜湯湯配莜面,絕對抵得上美餐了。
長大后去了城里,人們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整天都吃大米白面,飯桌上常常是琳瑯滿目,各種蔬菜,各種肉食,很多年不吃莜面,竟然成了夢寐以求的美食,像故鄉一樣,莜面作為一種土生土長的食物,也成了每個浪跡天涯的游子心中魂牽夢縈的思念。下面我就帶領大家再重溫那熟悉的莜面味道,莜面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可以呈現出多種多樣的形式,長話短說,直接上莜面。
炒面糊糊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里,一天能吃上幾餐莜面的也絕對算得上富裕人家了。早晨吃個小米粥再來碗莜面炒熟后拌成的炒面疙瘩,或者放幾粒糖精,化上一碗炒面糊糊,似乎比得上油茶面的香甜。
莜面魚魚
那時候,輟學在家中的姑娘們能搓出又長又細的莜面魚魚也是一門絕技,一次搓出的股數越多,中間也不斷,莜面記子在案板上與手指下像穿梭流動的魚兒一樣自如歡快,大概也是因此之故得名吧。
莜面窩窩(土話叫莜面王王)
莜面窩窩更像個個排列整齊的卷筒,在爭先恐后地等待飽食菜汁來點燃主人味蕾的激情。一塊表面光滑平整的玻璃板,磁磚都可以成為推莜面窩窩的工具,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干得來的,推窩窩真是一項技術活兒,小小的面團順著手掌行走的方向緩緩前行,在面團結束的盡頭處,撩起手指迅速將平面上已推成薄片狀的面皮卷起,排排擠擠地擺放在一起,更像是藝術品。推得越薄說明技術水平越高,它要求整個手的靈活性與諧調性也越好,莜面窩窩齊刷刷地立在蒸籠里,聞著濃釅釅的撲鼻的香味,一場盛宴就要開始了。
莜面飩飩
莜面飩飩也是絕妙的美食,將莜面像搟面條一樣搟成薄薄的圓片,當然沒有白面那么簡單,因為莜面沒有白面勁道,易粘案板,這就要求搟面杖的力度適宜均勻,在面上鋪上土豆絲,內蒙中西部特有的苦菜葉,卷起來切開,立在籠屜上,一層面一層菜,如莜面中的翡翠點點,散發著田間的清香。
拿糕(又稱緊急集合)
懶惰或忙碌的時候,人們就燒開水,將莜面倒入開水中使勁攪,直至軟硬適中,勁道,鏟出來就是拿糕了,蘸著湯料囫圇吞棗般地下咽,大概是每個家鄉人都有過的回憶。留在鍋底的一層經過余火的烘烤,只要輕輕一鏟就是一面焦黃的鍋巴,在兒時的記憶里,堪比如今的薯片。
塊壘
將燜熟的土豆壓成小塊兒,散上莜面,雙手搓揉成大小均勻的塊兒狀,土豆粒外裹著莜面,有點酷似燕子壘窩的形狀,鍋中倒油加佐料將塊壘炒至金黃,軟硬適中,咸香可口。
莜面的做法數不勝數,可以做成餃子,鍋貼,下魚,山魚……在家鄉的土地上,莜面配上有“薯都”之稱的特產馬鈴薯可以演繹無數絕妙的佳肴,它凝聚了歷代勞動人民的聰明才智和飲食文明的結晶。
炎炎的夏日里,莜面蘸上清涼爽口的冷湯,寒冷的冬天,莜面配上熱乎乎的大燴菜,羊肉,可能是最幸福的事兒了。在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的現在,莜面以其環保健康,低糖低脂再次受到人們的青睞。昔日平常百姓家的裹腹之食,如今已登上了大雅之堂。經過搓,推,搟,揉,捏,攪,拌,炒……等一系列精心制作,莜面足可以做出不重樣并讓人垂涎的滿漢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