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里打游戲,老爸拿著電話進來,遞給我。
我一接,是老媽。
老媽沒有像平時一樣沖我大吼,反而聲音虛弱略帶哭腔,她問:“童童,今天還回家嗎?”
完了,我站起來一拍桌子,才想起前天和我媽說了中秋回家的。一打游戲什么都忘了,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來不及了。我關上電腦,就往外跑,希望能趕上最后一趟班車。
老爸不放心我,想和我一起,我拒絕了。我說你班上的學生還等著你上課呢,你走了他們怎么辦。可我爸還是堅持要送我上車,我們父女倆一前一后出了校門。
我們剛出校門不遠,就被人群賭在了巷子里,只見前方有火把一明一暗的閃著。好不容易擠到前面,打算過去,卻被幾條惡犬嚇得不敢動彈。
停下來仔細一看,有一個女人站在惡犬旁,她穿著紫色的衣服,很像民族服裝,身上有好多叮當作響的掛飾。她頗有深意的望著我,我感覺她像在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
老爸也看到那個了怪異的女人,一把把我護到了他身后。
那個女人很得意的說了些什么,我內心焦急,根本聽不進去,只記得她說自己是馴獸師。
馴獸師,那么這幾條惡犬就是她的杰作了,真是不安好心的人。我想。
“你好,我們有點急事,麻煩讓你的狗挪一下,好嗎?”老爸一向這么有禮貌。要是換了我,一定會說“好狗不擋道”。
那女人也客氣的笑了,但是沒有給狗下命令,依然在討論著她的職業。我擔心老媽,心急如焚,巴不得立刻飛到她面前,沒好氣的說:“大姐,行個方便,我真有急事。”
“這大過節的,小姑娘莫急啊!”女人不緊不慢的說,帶了幾分挑釁。
“既然是過節,就得讓個路啊!俗話說,好狗不擋道。”我就是看她不爽。
她大概是聽出我在罵她了,她說:“小姑娘,擋你路的是它們,它們是不是好狗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她說完沖我笑了一下。
老爸一聽,再看看那些狂吠的惡犬,趕緊勸我。但是我從小就不安分,越不讓我做的事情我偏要做,我就是喜歡較勁。
我把老爸往后拉了幾步,慢慢走近惡犬,它們見我過來,立即將我圍起來。老爸在包圍圈之外叫我別沖動,我壓根聽不進去,狠狠地盯著那些狗,就像是在打游戲時,殺紅了眼。我嘴上說滾開,腦子里想著怎么對付它們。
好在它們并沒有硬來,一直和我保持著距離。在我走出了五六米之后, 他們沒有跟著了,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我沖老爸招了招手,示意他回去。
我甩頭又朝公交站跑去,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我記得原來這一段路是水泥地,怎么踩上去這么軟。我顧不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公交站,半蹲著喘氣,才發現自己鞋子上大大小小的泥印,居然有泥巴,真是見鬼了。
“滴~”喇叭聲和遠光燈一起射過來,十分刺眼,我本能的閉上了眼睛,手往兜里掏著錢。
等車停穩了,我爬了上去,投幣,和往常一樣。
車上人很多,我站在靠近前門的地方。就那么隨便一瞄,我從司機頭頂的鏡子里看見了李承澤,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我暗自開心。
李承澤是老爸班里的學生,比我大一歲,我去找老爸的時候,經常在辦公室碰到他。怎么說呢?他長得俊朗但是很容易臉紅。老爸表揚他,臉紅,老爸批評他,臉紅,老爸和他開玩笑,還是臉紅,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容易臉紅的男生。
每次我都趁著老爸不在的時候調戲他,我說:“師哥,你是叫李承澤嗎?”他點頭。
“名字好聽,人也很帥。”一說完他整個臉就紅了。
我繼續問:“你這么帥,有沒有女朋友啊?”他使勁搖頭。
我邊笑邊問:“我來當你女朋友,好嗎?”這次,他連耳根都紅了。
老爸一進來,看見我笑得前俯后仰,訓斥我沒正形。我越笑越開心,李承澤最后落荒而逃。
我憋住笑,使勁往他站的地方挪。
他一直低著頭,沒發現我靠近。
我撞了他一下“承澤師兄”,他抬頭看我的眼神寫滿了不可思議。我腦子一熱,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他先是一怔然后使勁掙扎,我湊在他耳邊說:“師哥,這么多人呢,你要是把我手甩開了,我會很難堪的。”
他停止了掙扎,臉一下又紅到了耳根。我的奸計得逞,內心一陣狂喜。
后來陸陸續續上了好多人,我們從前門被擠到了后門。我一直抓著李承澤的手,沉浸在捉弄他的喜悅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打起了我錢包的主意。
等我感覺口袋里有東西被抽離時,后門剛好打開,那小偷一下子就溜了下去。他溜下去的時候,我還得意的沖他喊:“包里沒錢,錢都在我身上。”
話音一落,我才覺得完了,身份證和銀行卡在包里。我馬上撒開李承澤的手,跑下公車,追著那小偷往回跑了兩站路,累的他趴在地上,我才拿回了錢包。
后來我又上了一輛六路公車,在車上我一直遺憾沒能和李承澤多待會兒。
可出人意料的是,我坐的這趟公交開得出奇的快,一直跟在前面那一趟公交后面,也就是我之前和李承澤乘坐的那輛。
我拿手機撥通了早就弄到手的號碼。
“你還在六路車上嗎?”
“是。你是哪位?”李承澤問道,我沒回答,直接掛了電話,只要知道他還在車上就行。
公車漸漸的開向終點站,我該下車的地方早已經過了。不過我不在意,只要能追上李承澤,其他的都沒那么重要。
前一輛公車剛停在終點站,我就看見李承澤飛奔下車,往密林里跑,跑得很急。
我和他一樣,公車一停,就使勁的跑,為了能趕上他。
看著他穿過一片灌木,爬上了一個陡坡。我也跟了上去,可是走完下坡就出現了兩條小路。
整個林子里的樹木十分密集,樹葉呈現十分詭異的綠色,看著都覺得瘆人。我有些慌了,想打退堂鼓了。
忽然聽得左邊傳來腳步聲,我想是李承澤,所以還是決定去看看。
往左走了兩三分鐘,沒路了,只有一個大水塘,里面的水也是綠得讓人發毛。
李承澤就站在對岸,環顧四周,只有傍山那側有一條窄到不能再窄的小路。我打算過去找他,還沒靠近水塘,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水塘里不斷冒出黑色的物體,直直的撲向傍山的小道。小道上還有許多不明生物在爬行。
我猶豫到底過不過,后背突然一陣陰風刮來,我整個背部都涼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不敢在多做停留,一咬牙就沖上了那條小道,只聽得那黑乎乎的東西砸在身邊“砰砰砰”的聲音。我的步速很快,因為我怕地下那些粘糊糊的蠕動生物會纏上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反正最后就是嚇得腿都軟了,靠扶著李承澤才能勉強站穩的。我是已經嚇傻了,完全不記得自己跟來這的目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李承澤身上了。
我死死地抓著李承澤,說不出一句話。只聽到他說:“遭了,走錯了。”接著二話不說拉著我,沿著我剛過來的那條傍山小路往回走。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好幾次擦身而過,我才看清,那是貓,是黑貓。
它們的爪子就像匕首一樣鋒利,輕而易舉的就扎進了山石里。
它們不是普通的貓,是成了精的貓妖。這個想法一出現,我感覺自己的魂魄又被嚇散了。
還是李承澤搖我,才讓我回過神。
他很嚴肅的說:“既然來了,那你肯定是走不了的。抓緊我。”
說完,他又拽著我往右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李承澤回頭問我會不會爬樹,我呆呆地點頭。他隨即從腰后抽出一條帶掛鉤的繩索。
他說:“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能沾地。我先上樹,你跟著爬上來。”
他迅速上樹,然后催促我。我小時候調皮搗蛋慣了,爬樹不是什么難事,但是現在我四肢發軟,爬得費力。李承澤看著我的速度,只能干著急。
后來,總算是上去了。李承澤把繩索鉤在了另一棵樹上,叫我抓著繩索蕩過去,在把繩子給扔回來。
我是玩過不少刺激項目,但是無保護措施這是第一次。我的確有些恐懼,但是我又很清楚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我死死地拽著繩子,一閉眼一蹬。然后重重的撞在了樹上,順著樹慢慢爬了上去,將繩子扔給李承澤,他接著過來了。
繩子一次一次的扔過去再扔出去。突然,他抓著繩子不動了,看著底下說:“完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腦子一片空白。
地上躺了好幾具一模一樣的尸體,不,是干尸,骷髏,白骨。每具白骨的手里都有一把生銹的劍,劍柄上粗大的鐵鏈纏在白骨的腰間。我被嚇得動彈不得。
猛然間,那干尸“唰”的一下立起,我整個人往后一震,雙手無力再抱緊樹干,一頭往地下載去。
在我不省人事之前,我看到干尸拿著劍沖向李承澤,速度很快。
“嘶~”是鈍器入肉的聲音。
劍插入了李承澤的心口,胸口全是血。而后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在一間石室里醒來的。身上被蓋了白布,我掀開白布,看見好多用白布蓋住的東西-像是尸體。我瞬間又想起密林里的那具干尸,整個人都哆嗦了。
“李承澤”我小聲的喊。沒人答應,石室里只有我一個人聲音。
可能他死了,我想。那一劍正中心口,流了那么多血,我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覺得自己也離死不遠了。
他的尸體應該在這里,雖然害怕,但我還是決定找到李承澤。
一塊又一塊白布被我掀開,一種又一種的死法,一張又一張的猙獰的臉,放大般出現在我眼前。我的心里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我快瘋了。
我不敢再掀了,只能觀察著白布上的血跡,靠近胸口的。最靠墻有一個胸口部位有大攤血跡的蓋著白布的尸體。
我走過去遲遲不敢下手。最后雙手顫抖的掀開了白布,李承澤俊朗的面容慘白,毫無血色。
我不自覺的哭了,恐懼,悲傷,慌亂,一齊襲上心頭,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把墻上的羅盤砸了”李承澤雙眼仍是緊閉,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
聽到他的聲音,先是吃驚后是興奮,然后按他的指示把墻上的羅盤取了下來,在他的床邊砸碎。
一瞬間,地動山搖,所有東西都晃得厲害。我一把撲在李承澤身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家里。
老媽端來早飯,我邊吃邊問:“我怎么回的?”
“你爸班上一個叫李承澤的學生送你回的。”
李承澤。
我放下筷子,撥通了他的電話。
“你在哪?”
“學校。”
我掛了電話就往學校趕。一進老爸辦公室就看到了李承澤。
我走近他,伸手摸了他胸口,隱隱又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