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走馬燈,這是誰說的呢?
記得那年考研,一個人住在校外,每天去學校上自習,出校門時已經很晚,我租的房子在比較偏的西門外,西門的門衛大叔約莫有六十多的樣子,半花白的頭發,瘦長的方臉,我覺得那是個古板嚴厲的人。
有一次,出去時已經超過十點半關門的時間,站在門衛室前耐心的請求他開門,他黑著臉出來沒好氣的說:“規定時間不出去,現在出去做什么!”“大叔,我住在校外,請你通融一下吧!”我苦笑著說。“住在校外!你不是這兒的學生在里面做什么!”他的臉更黑了。“大叔,我是這兒的學生,現在畢業了在考研,就住在學校旁邊,白天在學校上自習呀!”我心里煩透了這老頭。他不搭話,轉身去開門,我逃離似得跑出去了。
好在有了這次照面之后,他也不為難我,看我進進出出也不多問。
放暑假時,學校照例只開放極少的幾間自習室,我總是占不到位置,最熱那段時間便不再去學校了。快開學的一天,我早早的收拾好準備“重返校園”,剛到西門,那位大叔便“噢唔!”的一聲喝住我,我看著他正想著如何對答,他卻先開口了,眼角堆起了紋,道“你這丫頭又來啦!”我也笑了,連點頭道“嗯嗯!來了!”我心里一陣暖意,他記得我。
離考試還有一個多月,天也涼了起來,我早起去自習,上樓時竟摔了一跤,眼睛下面縫了四針,左邊的臉腫的不成樣子,心情差極了,整日頭暈目眩,灰頭土臉的低著頭,丁點兒學不進去,自習也是有一天沒一天。
一次到晚上八點鐘便熬不住,收拾東西回住處,低著頭走到西門口時,突然聽見一聲:“噢唔!”我抬頭一看,那個大叔站在門衛室門口,有些昏黃的燈下,他有些駝著背,將手里的東西遞向我,我不明就里的走近些才看清那是大半個紅石榴,一顆顆飽滿鮮紅的果粒散發著光芒。我擺手,“不”還沒出口,那大叔倔強的將那紅石榴又往我遞了遞,說:“拿著吃吧,學習多費腦子呀!學出來就好了!”我無言以對,默默的接過來,小聲說:“謝謝!”奪門而去。
回到住處看了半晌,嘗了幾粒,甜極了,我忍不住眼淚,不知是哪來的委屈或是傷感,一發不可收拾。
考完試離開時我去看他,那日卻不當班,我心想我總會回來的,一定會再來看他的,哪怕兩手空空,哪怕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然而我再也沒有回去過,也許他早已經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