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下蒼生和心中摯愛必須二選一,你會怎么選?對于李央白來說,他要看看這倆都什么樣。
李央白作為蜀山弟子,不僅生在蜀山,長在蜀山,搞不好,這輩子就搭在蜀山了,和民間傳說里差不多,蜀山是天下萬宗之首,抵御魔界,教化世人都是分內職責,可天下不能像說書先生口中三天兩頭的遭災,動不動就天下大亂。所以蜀山更多的把精力投入到教育里。在那個沒有哲學家教育家的年代,蜀山的教育水平只是日復一日的背書耍劍,沒有五講四美,沒有勞逸結合,所以很苦,很無聊。李央白受了十八年填鴨教學的苦,厭煩了師傅口中的蒼生,遇不到心中摯愛。而且師傅甚至不允許他和同門弟子有太多交集,真是不懂。不過李央白終于還是等到了一個機會。
成年的蜀山弟子需下山修行,評驗天下疾苦,才能及弱冠之禮。雖然只有一年時間,可對于李央白這個生長在蜀山的人來說,也算是千載難逢了。
這日早早的,李央白就趕緊拜別師傅,離走時,師傅谷海長老叫住李央白,給了他一塊玉佩,說了句,
“雖生陌路,不慕白風”
就算是放他走了,師傅就喜歡打什么啞迷,竹簡里有啞迷,劍譜里有啞迷。管他呢,可能就是隨口說說吧。還是速速背了斬妖劍,帶了縛妖索,朝山下走去。雖然帶的裝備齊全,可能用上的沒幾樣。這世間,人妖仙各有地界,非生死之事不打交道。大妖大魔妄圖人間生靈動搖仙界根基,定會招致仙界不滿,仙界驕橫也自有魔尊重樓限制,至上次三界涂炭已有千年歲月,大家學會了平衡,自家各掃門前雪,無事添些瓦上霜。在這人間,大妖大魔遇不到,遇到了也有個高的頂著,而剛成型的妖魔居多,生性單純,實力不濟。這也是谷海會放李央白一人下山的原因。
可李央白管的可不是這些,不在蜀山里背老子道德經就行。雖說這般孩童頑劣,可李央白還是明白天地善惡的,畢竟蜀山經久教人向善,每個蜀山弟子從小被教導心系天下,隨時為蒼生獻身的。
逢春時節,沿著蜀山山門向下,方圓百里渺無人煙,修仙得道者免不了斗法打架,尋常百姓雖然常用來做談資,可卻不想有所涉入。不過蜀山腳下還是很熱鬧的,受積年累月靈氣熏陶,草木生靈大多有了靈氣,幻化為人也是常事。
一路不覺已來到山中密林小路,微風吹起白色道衫,猛然察覺靈氣波動,隱匿腳步,順著靈氣來源來在了一棵古樹之下,一只小狐貍靜靜的趴在剛出芽的嫩草之上,渾身雪白,在陽光的映襯下更顯靈動。李央白不敢貿然上前,一只將要化人的狐貍,難保沒有其他狐貍老虎的守護在此。
又說這只靈物,修煉了三百年之久,終于迎來最重要的時刻,修身成人。其實萬物生長各有作用,人有人身方便,獸有獸體俊美,可萬物吸取靈氣至神入圣都先成人形,大多不是因為報恩答謝,就是怨念積壓尋仇弒親,不論何因,都逃不脫一個情字。樹下這只小狐貍也是由情生意,卻不屬于上面二者之一,生的蜀山腳下,不曾禍害他人,卻見得仙人得道尋常百姓,一面是甘為天下鞠躬盡瘁,另一面兒女情長小橋流水,見過大義滅親,也聽到一怒紅顏,雖然只是一只獨身小狐,可長年累月對紅塵癡妄貪戀,也漸漸生的靈智,三百年光陰,終于得以為人,卻不知是好是壞。
天生的靈種總是那么純潔無暇,即使是一直被人們詬病的狐貍精,純白的毛發閃動著亮光,隨靈氣聚散,凝為一個青衣少女模樣,含羞斂眉,稚氣未脫,漂浮在半空。李央白雖然在書中讀過妖怪化身的過程,今天見得真物,不免楞了,舉著的縛妖索也忘了朝哪扔。愣神間,那狐貍已經慢慢落下,算是完成從狐到人的轉變,剛剛修得人身,靈識極為靈敏,一下子就發現李央白個癡漢,素面一轉,柳葉眉橫橫的杠在李央白正中,這一下嚇得李央白就像是書堂上看小說被師傅逮到一般,手里的東西一下子甩了出去,這次不是什么市井故事,而是師傅親授的縛妖索。蜀山長老給門下弟子的法器豈能是一個剛剛修得人形的小妖能逃脫的。那狐貍一下就被綁住,動彈不得。按說常長年練就的蜀山功法,縛住妖怪應馬上八卦盤收妖,可李央白手掐靈決過半,猛然看見那被綁住的小狐貍的眼神,狐貍本就天生魅惑,何況這倆人都未經人事。小狐貍腮幫子咬的緊緊的,眉頭緊鎖,讓李央白就這么呆住了,不禁心想。
“這剛生的人身的小妖真是好美啊,這么沖動她不該是生氣了吧,那還要不要收了呢,師傅說八卦盤中幻境會傷害妖的,這剛成形的不會直接被困死吧!”
連山下一只小妖都不忍下手,李央白啊李央白,你又怎么能在這亂世過得下去呢。
“蜀山小子,要殺要剮,給姑奶奶個痛快!”
沒想到,這硬氣的話從這般嬌美可愛的小狐貍口中出來了,這反差讓李央白一下回了神,恢復了頑劣少年的樣子,眼見得靈決已經斷了,既然收不了了,那就這么綁著吧。
“既然知道我是蜀山弟子,那收妖擒怪雖然是本分。何況可我也不是隨便冤枉人的?!?/p>
“那,上仙就把我放了吧,我剛成人性,你也是看到的,肯定沒害過人。”
雖然剛才硬氣的很,可畢竟人在屋檐,識時務該低頭就低頭。
“那不行,萬一你以后害人怎么辦?我是蜀山弟子,收妖擒怪是... ...”
“那你想怎樣?”
“我也不知道.”
“... ...”
倆人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個想跑跑不了,那個想留又沒什么理由。李央白搓了搓手,又低頭撣了撣衣服,猛然抬起頭。
“這樣吧,我把你松開,但要系上靈符,你跟著我,等我看你真的沒有害人之心就把你放了怎么樣?”
也難為了李央白個少年,半天就想到這么個蹩腳的理由,不過得虧對方也是個孩童一般的人物。
“好吧!不過,你答應我不能把我收到八卦盤里去?!?/p>
“沒問題!”這狐貍一看這蜀山的沒什么壞心,正好自己也沒什么事做,何況有了他在,又能省的別的道士和尚的惦記,一舉兩得。
這邊李央白本以為得廢話半天才能說服這個小狐貍跟著自己,就像求自己師傅買個糖葫蘆一樣。沒想到就這么兩句就好了。
隨著李央白口訣,縛妖索從小狐貍身上滑落,又一道靈光游走上身,最后在小狐貍手腕上形成一個紅絲線的手鏈,不但不難看,還給小狐貍添了幾分俏皮。眼看著身上繩索真的沒了,小狐貍的心情也不錯,這二人蹦蹦噠噠朝山下走去。
“哎,你怎么知道我是蜀山的?”
“姑奶奶可活了三百年呢!一看你就是剛下山的小娃子!”
“哎,那你怎么知道縛妖索、八卦盤的?”
“我們狐貍是傳承修煉的,只要有了靈識,可以繼承長輩記憶的,笨死了!”
“哎,那你叫啥啊”
“總算問個正經問題了?!?/p>
“那你叫?”
“不知道。”
“... ...”
“我有意識的時候父母就死了好久了,一直自己一個人?!?/p>
“哦,那我給你起一個吧”
“好??!我喜歡叫一個成熟大氣有含義的名字”
兩個人都沒怎么有和陌生人搭話的經歷,一開始就一發不可收拾,從姓名到星座,從出生到親人。一個少年,一個小妖,故事開始總是如此純粹。
年少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不覺二人已經一起在人間度過了十個月之久。時間不長不短,兩個經歷了不少的事,從天山上看祭靈和木蝕兩位高手比武,到經歷對抗血王宮荼毒人間,還在徐州和陰陽先生去了趟陰間。小狐貍在李央白身邊修煉,有蜀山功法在,不用殺人吸血這般貪惡的手段,也能夠在妖中有了自保之力。李央白也成長了不少。雖說經歷了許多變了許多,可兩個人還是沒有分開的意思。對了,最后小狐貍有了個名字,小草。
這一天,二人來到青丘城鬧市一處客棧,李央白找了個靠里的座位,跟著的小狐貍,現在叫小草了,也找個座位坐下。揚了揚手,
“兩碗面!”
“好嘞”
剛說完,李央白俯身盯著小草已經不那么清純的臉,
“你也吃面,對吧?”
那小狐貍已經已經頗具人氣兒,兩只胳膊隨意的往桌子上一放
“有選擇嗎?咱倆技術不如常人,法術不如仙人道士,只有有小妖小魔傷人的時候才賺得到錢,已經太平一個月了,咱倆還有錢吃別的嗎?”
“唉,沒想到太平盛世餓死我這上仙啊!小草,你說是不是不公平?!?/p>
聽到這話,小狐貍不禁給了李央白一個白眼。
“我說小白,能不能給我換個名,小草,完全避開我的要求嘛!”
“名字嘛,就是個念想。而且小白、小草,多配啊!”
“客官!您的面!”
小狐貍還在考慮李央白那是什么意思,可一看到面來了,口水差點沒漏出去,趕緊摟過來一碗面禿嚕起來。
二人正吃得不亦樂乎,李央白忽然發現師父給的玉佩亮了起來。
這些時間,經歷的多了就越明白師傅這種大人物的不一般,所以李央白沒事自己心里想想那句話,把玩師傅給的這塊玉佩。很快李央白和小狐貍兩人發現這玉佩在所有修煉正派功法的人周圍會略微發亮發熱,照理說,弟子下山,應該給點提防邪惡之人的東西,為什么要給這塊玉佩呢,難道怕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不過也挺好,正好小狐貍要注意正派人把她當做妖物捉了去。難道師傅早就知道李央白要遇到這狐貍?真是和那句話一樣搞不懂。
李央白猛然停下,順手巴拉了下小草,那少女抬眼看了看李央白,嘴里卻沒停下,直到看見李央白頸下掛著的玉佩一閃一閃。
李央白胡亂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甩在桌子上
“快走!應該是這幾天想抓你的人?!?/p>
“來不及了。”
狐貍就是比人靈敏,已經感覺到有四五個人已經包圍了客棧,既然跑不了,那就再吃點,想到這些,就又往嘴里塞了兩口面條。
說話間,人已經很近了,李央白解下長劍,準備大戰一場了。熱鬧的客棧里不時進進出出好多人,讓李央白緊張的人不出意外地來了。
帶頭的是個大胡子,就像那種很經典的捉妖人一樣,說是濟世救人,無非是拿了妖的靈氣修煉,或是為了錢財。跟著的兩個人也是兇神惡煞,與妖打交道多了,不免生的一身戾氣。幾步來到李央白吃面的桌子,大胡子眉目帶笑緩緩坐下。
“同行挺能跑啊,帶個妖怪不收不賣,這回怎么說。”
話是對李央白說的,可眼睛卻沒離開小狐貍,貪婪的目光一點都不掩飾??尚〔莶挪辉诤酰灶欁猿悦?,大不了魚死網破。。
“大家都是收妖的,怎么辦是我的事,我的妖你還要搶?”
火藥味一下子就重了,可小狐貍卻在關心那句“我的妖”,感覺怪怪的,二人雖然一直在一起,可卻從來沒有談及男女之事啊,說這么明,不害羞嗎?
“人妖相戀的沒一個好結果,小道士你可知道!”
哎呀,這怎么還直接說出來了!
“你敢動她就來試試!”
小狐貍這還在內心活動呢,李央白和這捉妖的已經劍拔弩張,周圍百姓害怕被傷,早已跑干凈了,在外邊等著看高手對決。李央白搭起長劍起手,準備一戰。可這幾個人卻退了幾步。
“沒工夫和你鬧,過幾天就是四月初八了,到時候自有人收拾你。哼!”
說完,幾個人就這么走了,客棧里又該吃飯吃飯,該談論談論,還有可惜沒看到打架的。李央白癱坐在木椅上,直直的看著那碗沒吃完的面。這下輪到小草懵了。
“怎么回事,說好的打架呢?”
“挺可惜唄”
“恩”
李央白不管胡鬧的小草,嘆了口氣。
“四月初八,蜀山會在各地區分別聚集天下弟子,祭拜上祖,到時長老都會來。你就落單了,上次和他們斗,身上被留下印記,他們一定會找到你的。”
“不去行嗎?”
小草弱弱的說了一句
“先不說是不是欺師滅祖,不去的弟子會被蜀山通緝,對于背叛弟子到時候就是長老來抓,腹背受敵?!?/p>
“哦”
幾天時間,來到四月初七。這幾天兩個人就像尋常一樣,除魔練劍,都很默契的不談及分開,即使有天師傅還千里傳書給李央白,讓他祭山時務必到場。
可時候還是到了。傍晚,兩人爬到城外一處小山,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兩個人身影漸漸昏暗,最后還是小狐貍開了口,就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
“小白,走之前能不能不要把那靈符拿走?”
話說的讓人心疼,可從小草嘴里出來,還是一股子調皮的味道。李央白轉過身兩只手握在小草肩上。
“小草,明天祭了祖我馬上回來。之后我會和師傅說,我就下山,一輩子不回去了,好不好。”
“好,可是... ...”
“我知道,小草,我一定會說服師傅的,我一定回來!還有玉佩給你,防著點那群人,他們一定會抓你的?!?/p>
“恩,就是... ...”
“對了,小草,最近我發現那玉佩我能感應到,有危險就把靈氣注入,我會馬上趕過去的?!?/p>
“我是想說,”
“恩?”李央白已經不那么青澀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不安。
“你真的不考慮給我換個名字嗎?”小狐貍小臉頗為認真的說
“???”
“哈!”小狐貍竟然一下笑了出來,李央白也被這句話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是該笑還是哭。
兩個人都在想明天有多兇險,不會是永別了吧!這時小草突然探出身,那雙透徹的眼睛在李央白眼中變得越來越大,最后和他貼在一起。
唔嘛!
四月初九,青丘山頂,一眾蜀山弟子在此祭拜,點高香,畫劍訣,李央白就在其中。讓李央白驚訝的是,師傅居然也到了,雖說祭山事大,可青丘離蜀山幾百里遠,而且師傅這種長老也不應該參加這種小型的祭典啊。不過也好,直接和師傅攤牌。
另一面小草手握著李央白的玉佩還有各種法器,在青丘城外一處密林,找到了一個小土山,朝著山頂,遠遠地望到李央白祭山的地方,自己也不敢再靠近了。還好有小白的玉佩,小草心想,也不知道這家伙說話算不算數,他會回來嗎?要是一直不回來,要等他嗎?
李央白祭山,那群捉妖人也不閑著,小草也只能等待。如果就這樣下去該多好,可,還是出事了!
不是小狐貍,是李央白!
祭山結束了,李央白在一群蜀山弟子中緩緩下山,突然,師傅谷海的聲音在腦海中浮現
上山來找我!
如果是一年前的李央白,一定立馬飛奔下山,可經歷了許多,他明白,如果貿然逃走只會讓師傅更好奇,甚至直接抓他回去。無奈飛奔向山上師傅住處,看到師傅手執拂塵立于山頂。李央白發現事情不對,那拂塵是師傅最厲害法器,只見過師傅用過一次,那一次一座小山差點被移平。
“山下如何?”
“經歷很多,得到,很多?!?/p>
“我教給你的話,記得... ...”
“雖生陌路,不慕白風。師傅我... ...”
“記住了,帶你見個人。”
兩個人好像都有很重大的事,只是一個想說不敢,一個不想多說。
谷海眼看天邊,在等什么人,李央白早已經火燒眉毛。忽然,天邊傳來異象,剛才還是萬里晴空,這時一片黑云過來,而且越來越近。
不一會,黑云已來到眼前,從上面跳下一人,頭生牛角,紅發赤睛,身邊妖氣噴薄而出,谷海氣勢不減一動不動站在此人面前,李央白就遭殃了,差點被這股邪風吹飛了,可不知怎么的,還有點熟悉這種感覺,甚至還有點親切。李央白想看看這人是誰,這是師傅讓見得人嗎?一抬頭,發現那人也在看自己,空洞的目光卻看穿一切。
“重樓,這就是你要的人,帶他走吧!”
重樓,那可是魔尊啊,魔尊和師傅有什么關系????他要的人?帶我走?這可不行!小草還等著我呢,她還在被追殺呢,沒有我她會被抓走,被賣的!李央白內心有一萬個不愿意,可近一年的磨練讓他知道實力才能決定去留,只能祈求師傅的李央白把嘴唇咬的出血。
“不!他不是”重樓把目光慢慢移到谷海身上,谷海瞬間覺得周遭被邪氣吞噬,拼命運功抵擋。;兩人之間暗暗對抗,重樓乃魔尊,連仙界也不敢妄動,何況一個蜀山長老??芍貥敲黠@還不想撕破臉皮,只是出了幾分力。
這兒的情況亂的一鍋粥,山下又出事了。李央白感覺到玉佩有變化。
小草在山下使出了三百年來所有的實力用來逃跑,可奈何對方的人太多,自己又有印記,幾步就被逼到一處山洞,小狐貍早早就用玉佩通知了李央白,可什么也沒發生,除了那群人離自己更近了。難道自己就這么完了?變成人不到一年,體會到人間真情了嗎?算是有了愛情嗎?可也太短了,只是一個傍晚嗎?
“不可能,他是我一手帶大的?!崩钛氚走@邊被重樓越來越強大的氣場壓得透不過起來,谷海已經用了保命的拂塵卻什么用都沒有,只能盡最后一絲力解釋著。
“他身上沒有玉佩!”壓制蜀山長老還能夠用如此輕松地語氣說話,怕也只有重樓了。
一聽這話,谷海憤然看向快要崩潰的李央白,
“我給的玉佩,如果不主動給出去是沒用的,玉佩還在,他不是!”重樓更進一步。
掙扎中的李央白殘存的意識還在思考發生的事,魔尊重樓在找自己,山下小草危險。重樓還在逼師傅,說明重樓只能以玉佩辨認身份,那,就有辦法了。
“我知道玉佩在哪!”
說完,李央白一條腿狠狠地砸在地上,山頂青石板被砸的瞬間碎裂開。聽到這話,重樓瞬間收回氣息,山頂二人有了喘息的機會。
“她在山下,很危險!”
顧不得其他,李央白馬上給了重樓目標。重樓一下子也很緊張,瞬時消失在山頂。
此時,山下的小草已經被逼到角落,眼看縛妖索上身,時隔一年,沒想到還得再來一次,不過死也要最后一搏,對不。小草用盡全身修為,準備散開元神,來個同歸于盡,那捉妖的幾個人一下子也慌了,馬上運氣護身。眼看狐貍的原形已現,就要消散于天地間永世不得輪回,臨死前,李央白的玉佩還在小草的懷中被抓的緊緊的。沒有想象的那般疼痛炸裂,小草突然感覺周遭如暖玉擁身,一股強大的氣息包圍著自己,她多希望這是李央白啊!
回到山頂,幾人無話,小草昏在李央白懷中,重樓喘了口粗氣,說道
“谷海老兒,你有何話說。”
谷海兩步來到李央白面前,袖口一卷
“央白,你要救這狐貍,也救到了,現在把玉佩拿回來,跟白風走吧!”
白風,是重樓的真名嗎?好熟悉啊??晌覠o論如何,李央白不想走啊,千言萬語,諸多疑慮到嘴邊,只一句
“為什么?”
“因為是我的子嗣?!敝貥侨套∨瓪?,憤然說道。
“我不走,我生在蜀山,學的是正道,現在為了她,我不走!”
“正道!”重樓忽然嘴角一抿,“你知道你是誰嗎?一群混蛋!”
“即使我是你的子嗣,我現在學了蜀山道義,也不再是你的子孫!”
“你不配做我的子孫!”
聽到重樓這話,李央白更加迷糊了。
重樓從空中猛然落下,整個山都被他砸的一晃。一步一堅定,重樓把事情緩緩道來。
“千年前魔道的我與仙界沐雨生的一胎,我們并無傷人害理,卻惹得天怒人怨,身為魔尊的我攻得人界,最后沐雨還是用死換了仙界所謂的道義,你們承諾,千年三界和平,且我自損修為就可以把孩子給我??蛇@樣,你們仍然不放過我,我們的孩子竟然被封在玉石這等死物之中,為了牽制我,還讓玉佩寄生在一個人身上。所以,你這小兒,根本不配做我的孩子。如今千年已過,我也所剩時日不多,現在可沒有多少耐心了?!?/p>
“那,我是誰?”李央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過是人間稀有的靈種,既能受得了蜀山氣息熏陶,又能滋養邪胎罷了。為了讓這事徹底結束,蜀山得道的長老早就殺你父母,滅你全家了?!?/p>
重樓這驚訝真是一陣又一陣。李央白這回徹底要瘋狂了,從小到大養他陪他的長老師傅竟然是這般,書中的仁義禮呢,道法呢,正義呢?李央白不信,回頭看向師傅,谷海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污蔑的,顫抖著轉過頭去,不語。
“還有,小子,我這靈種只能寄一人之身,剩下的必須魂飛魄散才能保證不占用我孩子的靈氣?!?/p>
好吧,今天的驚喜已經夠多了,李央白都接受得了,自己就是個容器一個奶瓶。就像這一年來在人間看到的那樣,為了生存錢財,捉妖的人能把一個個生靈賣掉,標榜正義的門派為了江湖排名屠戮其他門派,蜀山也可以為了人間的占有權用未出生的胎要挾一個身為父親的魔尊。李央白從未覺得如此清醒,看著懷中仍在昏迷的小草,她本來就是個小狐貍,玉佩只能認主一個人,那就很好選擇了,雖然以后小狐貍只能跟著魔道的人了,至少也是個有情義的父親。
李央白心里做了個決定。
“師傅”一聲師傅谷海馬上回了頭,面對如此巨變,還能叫自己一聲師傅也是不易。
“央白央白,原來是如此意思。不過不論如何,謝謝你照顧我這十多年。”
“那就看好了玉佩,和白風走吧?!碑吘故强粗L大的孩子,谷海仍然有些不忍??衫钛氚讌s不管這些。
“重樓,你能保護好玉佩認主的人,對吧。”
“沒了沐雨,我只有她了!”
“那就好。玉佩在這狐貍身上,我主動給的?!?/p>
重樓和谷海還沒懂,李央白就已經拔出長劍將其嵌入體內。隨著李央白生命的流逝,體內玉佩的能量流到了小草身體里,她漸漸恢復了意識,一睜開眼就看到李央白,還真是他?。∷麃砭任伊?!可隨之就看到了那柄長劍。小草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以前做狐貍時,多餓多難沒哭過,成了人,多苦多委屈也沒哭過,這回,她徹底的哭了。就像是剛剛抓住的暖玉,一下子化成了水從指縫流走了,怎么抓也抓不住,甚至連再見都不行了。
“嗚嗚嗚,小白,你不能走啊,說好的回來呢!說好的以后不走呢!”
“咳,你……以后…會…過得很好”
李央白用盡最后的力氣說著。
“可沒有你啊,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你…改個…名吧”
離死亡越近,就越能想起最珍貴的點滴。
“不,不行,小白,我就叫小草,你回來吧!我的名字只有你一個人叫的,要改也是你給我改啊…”
“師…師傅,我明…那句了”
李央白眼看已經到了瀕死之時,說的話已經含糊不清,小草早已泣不成聲,旁邊的重樓也是經歷過生死離別之人,自然能懂這不舍,而谷海早已把李央白當做自己的孩子,也心中痛恨。
“雖生陌路,不慕白…”
還沒說完這句,李央白就算是走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長年滋養玉佩中胎兒,李央白死后元神化作一縷青煙飄走。
“他去哪了?!”
小草帶著哭腔問,難道連尸首都不能給我留下嗎?
谷海心有愧意,斷斷的答到。
“為了能有效限制白風,蜀山長老在央白體內施了一道符,只要央白死了元神就直接收進鎖妖塔里,防止玉佩被他人盜走,沒成想,他把玉佩送予他人。”
鎖妖塔,不用多想就知道里面全是些至邪至惡的妖魔,死后的李央白也不肯放過嗎?小草雖然不懂發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小白連死后都要受那非人的折磨。可面前兩個人自己誰也打不過,只能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這情況,連重樓也看不下去了。
“這就是蜀山這群道士!”
說完不等谷海老頭辯解,就拂袖帶走小草。
天晴云開,一切又趨于安定。
一晃千年,寂靜了許久的蜀山迎來劫難,魔界大兵壓境,卻不動百姓,只殺道士。人間都傳說,魔尊重整旗鼓又來了。蜀山人心惶惶,派了長老弟子都鎩羽而歸,甚至尸骨無存。蜀山掌門在宮殿之中踱來踱去,都在想這是哪又惹了這白風,竟然不顧仙界壓力,執意找蜀山麻煩。只有谷海一人有所明了,該來的總要來。
一陣廝殺,太平了兩千年的蜀山弟子怎么會是魔界的對手,不一會就被殺到大殿當中,一陣黑云乍現。
“魔尊,你有何貴干,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怕天怒嗎!”
蜀山掌門也心中有愧,話說的硬氣,卻卑微。
眼見得黑云散去,出來的卻是一女子,妖艷中卻帶著青落。這下谷??杀粐樧×耍谷皇沁@個丫頭!
蜀山掌門也被嚇得不輕,可還得主動搭話。
“你是何人,有何貴干!”
“找,李央白?!?/p>
清脆的聲音少了俏皮,多了沉穩。蜀山掌門也不是一無所知,當年要挾魔尊,也有他一個,千年前李央白元神困于鎖妖塔自己也是知道的,可為了蜀山聲譽,也不想就這么放了李央白,沒想到,僅僅千年魔界竟有這女娃修煉到如此地步。
“你,殿下何人?”
魔界一直被蜀山當做最邪惡的地方,如今被攻上山門,竟然卑躬屈膝叫來人殿下,真是可悲??涩F在的情況人們已經不在關心這些小節,更想知道這女子是誰,看她靈氣和魔尊相向,應該姓白,莫不是幾千年前魔尊與仙界女子的孩子吧,眾人還在亂想,那女子輕巧落下。
“我叫,李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