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張宏城楚描紅
簡介: 看了一個老信封后,我莫名穿越了,來到了七十年代。開局就被女友要求讓工作給小舅子?我直接選擇分手。朋友想在背后坑我?我選擇送他吃免費牢飯。這個繼母和妹妹不錯,我認可了!和繼母和解后,我把工作讓給繼妹,帶著信封,前往北大荒。卻沒想,我在這遇到了此生摯愛。逆天了,為啥摯愛重生了有空間,我一穿越者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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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般的掌聲在工人俱樂部里響起。
吊著一只手的張宏城、簡勇、杜剛、陳蓓蕾、盧燕和趙甘梅站在臺上,小臉通紅。
胸口的大紅花比臉還大。
市里、縣里、廠里、市縣青年辦公室、城西公社、馬橋大隊和尹家大隊送來的錦旗把主席臺給占滿了。
裴淑靜作為家屬坐在第一排,一邊鼓掌一邊抹淚。
她是真怕繼子出任何意外。
62年的時候她丈夫就是這樣。明明已經辦完了轉業手續,廠里都辦了接收,但一場臨時爆發的邊境沖突,丈夫二話不說端起Q帶著自己的連隊就沖下了喜馬拉雅山。
本來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仗,可誰又能料到沖得太快的張前義沒了補給,帶著五個人隨手端了敵軍的一個炊事點。
可幾個人回到山頂后就開始拉肚子,人還沒送下高原就沒了四個,其中就有張前義。
張宏城是六個小年輕里唯一受傷的,骨頭雖然沒事,但多處軟組織挫傷。
張玉敏微微昂著頭,手掌都被她拍紅了。
她真有些驕傲。
爸爸是烈士,哥哥是英雄,自己下放到鄉下把這事說出去都能羨慕死一堆人。
表彰大會開了大半天,主要是廠里的一二把手恨不得把這幾個后生閨女裝大卡車上滿縣城游幾遍。
讓大家伙見識下什么是工人子弟的覺悟!
除了錦旗和表揚外,發到每個人手里的還有一百塊獎金、五十斤全國通用糧票和十市尺布票。
受了傷的張宏城額外得到了三十塊的營養費。
不得不說這回縣里和廠里都不小氣。
要知道在這年頭,縣里的勞模全年補助也就三十塊。
尹家大隊和馬橋大隊家幾乎都被淹沒,如今還要靠上頭補助,所以沒有送錢,而是除了錦旗之外,給他們六個每人家送了八十斤稻米。
不得不說,這個禮物送到了張宏城幾家人的心坎上。
表彰完畢之后,六人又被縣里知青辦叫了過去。
這回接待他們的是知青辦的盧主任。
“鑒于你們這次的突出表現,省知青辦給了我們縣辦五個兵團指標。”
“黑省農墾師,每個月拿工資的那種。”
陳蓓蕾幾個差點沒尖叫出聲。
兵團知青!
這可不是知青下放的頭幾年,那時兵團指標還好弄。
可到了70年下半年,各兵團知青連基本都滿了,后續的知青都是去自然村落戶,靠天靠雙手吃飯。
兩者最大的區別,兵團知青是職工!
每個月都有工資和福利!
吃的是食堂,住的是標準的集體宿舍。
棉大衣和被褥都是兵團發的。
工作的地方是國營農場,幾乎都是機械化作業。
例如黑省的兵團知青,一個月工資就是三十二塊!
幾乎抵得上上海的正式工人。
可隨著全國知青下鄉越來越多,各國營農場和農墾師接收的知青越來越嚴,人數也越來越少。
光政審一關就能刷掉無數人。
本來知青辦處理陳蓓蕾五人去東北吉省落戶的事有些棘手,但有了這樣的功勞,省里直接幫忙給解決了。
吉省不夠冷,我們優秀的青年代表要繼續往北,去黑省,不過是去當農墾師的職工。
張宏城也拿到了一個農墾師的名額,他被告知可以把這個名額讓給自己的妹妹。
“是不是有些奇怪,為什么你們六個人只有五個名額?”
盧主任笑著拿出了一份表格。
“優秀的青年當然不能全部拿去支援邊疆建設,縣郵局拿出了一個郵遞員的名額,你們商量下,哪些人去東北,誰留下?”
除了張宏城之外的五個人互相看了看,顯然都有些意動。
農墾師雖好,但畢竟是最北邊......。
五個人拉著在思考的張宏城來到知青辦的一個角落,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沒說話。
除了張宏城確定有留城名額不稀罕外,其余五個人都很糾結。
一邊是同學朋友,一邊是可以留下來陪伴家人。
張宏城其實在這件事之前,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收獲。
見大家都久久不做聲,看來只能是他這個沒有太多利害關系的人進行提議。
“都別互相看了,抓鬮吧,看彼此運氣。”
隨著張宏城的話落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那就抓鬮。
鬮是盧主任親自做的六個紙團,五個空白,一個上頭有字。
在抓鬮之前張宏城還跟五人開玩笑。
“要是我真的抓住了,我可不會讓出來的,正好我和我妹都不用去了。”
五個同學都笑罵他貪心。
在抓鬮之前,張宏城多看了杜剛一眼。
這小子顯得異常緊張。
也對,杜剛的父親走得早,他母親的身體也一直不怎么的,下頭還有兩個妹妹在讀書。
其他幾個人的家境都要比他好得多。
張宏城最后一個去抓的,但他打開紙團后卻微微皺眉。
因為他手里的紙團上有一個留字。
張宏城不想留下來。
這是他和胡胖子早就商量好的。
留在繼母的身邊太過畏手畏腳,周圍對原身熟知的環境也限制了他的發展,只有去了一片新地方,他身上的那些錢和票才能大膽的用起來。
更何況,他和胖子都想去看看那個號稱風華絕代的女主楚描紅。
書里北大荒的劇情可謂是精彩紛呈。
陳蓓蕾幾個都失望的攤開了自己的紙條,全是空白。
杜剛久久不愿意打開自己的,他的手心已經捏出了汗。
因為那個留字肯定就在自己和張宏城之間。
忽然張宏城失望的嘆息了一聲,隨手將手里的紙條收起。
張宏城拍了拍杜剛的肩膀。
“你小子運氣真好,今晚的汽水你請了!”
杜剛激動的蹲下捶著地板。
“今晚的汽水,一人兩瓶!”
六個人笑著剛要離開知青辦,張宏城卻一拍腦袋。
“你們先走,我東西落樓上了。”
他回到盧主任的辦公室,盧主任有些意外。
“小張,你還有什么事?”
“盧主任,我想求您一件事......。”
灌了一肚子汽水回到家里,正好看見繼母在拍打一件大號的軍大衣。
“這是我爸的?”
裴淑靜笑了笑。
“是,今天我拿出來曬了曬,等下送到建國家請他媽媽幫著改小一下,你妹妹去了黑省好穿。”
裴淑靜今天確實非常高興。
尤其是張玉敏由落戶自然村變成了國營農場,她這回放心了太多。
“我去吧,我順便還要找建國聊點事。”
張宏城接過大衣和五毛錢,下樓去了另外一個宿舍區。
建國是他小學同學,去年頂替了他母親的工作。
他母親如今靠著幫著人改改衣服賺點錢和票。
張宏城沒有提讓建國媽媽改小軍大衣,而是讓她翻新下領子和袖口。
改小了,他怎么穿?
放下衣服和錢,張宏城立馬去了不遠處的廠工會。
用工表格上的名字,他得偷偷改成張玉敏。
工會里有父親的老戰友,這個應該不難。
張宏城接下來的幾天一直在倒騰廢品站的舊書。
加上自己的獎金,他已經在繼母這里存了三百多。
張玉敏也開始同朋友們告別。
不過她很倒霉,因為他哥哥辦事不牢靠,給她拿到的知青火車票居然是站票,而且比陳蓓蕾幾個的車次還晚了三天。
張玉敏埋怨了張宏城好幾回,都被裴淑靜給勸住了。
這張車票自然是假的,是胡胖子在另一個時空找人偽造的。
張宏城的車次是陳蓓蕾幾個走后的第三天,估計那個時候他的胳膊已經沒問題了。
之所以刻意和其他人分開走,是因為他還有其他的安排。
七月驕陽似火。
陳蓓蕾幾家人的心情也一樣。
幾家人都在滿廠區搜尋軍大衣和多余的棉花。
傳聞東北十月飄雪,一下就是幾尺厚,沒有十斤以上的被子根本背不住。
可廠里的實際情況卻不容樂觀,誰家沒有要出門或者已經出門的孩子。
家里攢的那點棉花和棉花票根本不敢用或者外借。
于是乎,簡勇拉著張宏城準備去一趟大劇院旁邊的臨江社區。
陳蓓蕾、盧燕也有些意動,只有膽小的趙甘梅不敢去。
因為她知道那里有個黑市。
要是被抓住,她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兵團知青名額說不定就沒了。
張宏城想去見識見識是因為好奇,他也建議幾個女同志不要去。
一來女同志比較扎眼,容易被認出來,二來真要有什么事,她們幾個也跑不快。
簡勇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黑市。
大熱天兩人都戴著棉紗口罩,低著頭悶不做聲的往小巷里走。
小巷里的人不多,都很警覺的戴著棉紗口罩,大家都是一水的綠色衣服,很難認出互相是誰來。
這里不能吆喝,只能挨個低聲嘀咕碰運氣。
黑市包括這條小巷和旁邊的另外一條小巷,兩人左右分開花了十多分鐘轉了一個圈。
根本沒人出售棉花或者棉花票。
張宏城倒是跟人換了幾張郵票和一張肉票。
簡勇有些不甘心,準備再等等。
但張宏城卻把目光投向了一個戴著口罩嶄新的棉紗口罩,還時不時扒出口鼻呼吸擦汗的男人。
張宏城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
從來不主動和人說話,但每當有人和他嘀咕,他總會說幾句話。
之前張宏城和簡勇也跟他聊了幾句,可這人只是問兩人有什么要賣,對于兩人要買什么似乎一點也不關心。
加上這個人經常拉開口罩擦汗,一個不妙的判斷涌上了張宏城的心頭。
“勇子,周圍還有別的出口么?”
聽到張宏城壓低的聲音。
簡勇也心虛了起來。
“后頭就是小巷的出口。”
“我是說被堵住后逃跑的出口。”
簡勇手一抖,差點沒忍住去四下打量。
“出了什么事?”
“那個總是扒拉口罩的家伙怕是上頭派來的探子。說不好兩頭已經被人給圍住了。”
簡勇偷偷拉著張宏城就往另外一條巷子走。
“隔壁巷子盡頭有一處矮墻,上次我和史前進差點被堵都是翻墻跑的。”
張宏城立即拉住了簡勇。
他估計矮墻那邊應該不能去了,人家又不傻。
拉著簡勇來到沒人的地方,兩人搭著人梯爬上了高墻。
喜歡扒拉口罩的那人一抬頭就看到了在高墻上行走的兩人,他愣了一下,馬上掏出一個口哨來吹響。
巷子兩頭立即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
可惜張宏城和簡勇已經順著高墻邊上的電線桿子滑了下去。
驚險逃脫。
兩人急匆匆的回到廠區,簡勇正垂頭喪氣著,忽然眼前出現了幾張票子。
一抬頭,看見張宏城正笑著看自己。
張宏城手里拿著的正是十六張五兩的棉花票。
“行啊,你剛才什么時候換的,我怎么沒看見?”
“就在我們兩個分開的時候,有個人才進巷子就被我攔住了。”
“太好了,你自己留多少,剩下的我們四個分。”
“你們自己分吧,我爸留下的大衣和被子都是當年高原上用的,根本不用買新的。”
“那一斤算你一塊錢,成嗎?”
“行吧。”
簡勇心里樂開了花。
八斤棉花每個人能分到兩斤新棉花,再找彈棉花的把家里的舊棉花一起彈一回,去東北的新被子就有了。
四個人新被子彈好的第二天剛好就是他們動身的日子。
這一回站在站臺上送行的就只剩下張宏城和杜剛兩個。
陳蓓蕾幾個剛好搶到一個四聯對座,從窗戶里和兩人及送行的家人們聊天。
站臺上依然非常的熱鬧。
因為這列火車是知青專列,所以多數都是來送行的人。
人群里時不時的還會響起送行的歌聲。
這個年代的年輕人在沒經歷過下放生活之前,大多數都是感性而天真的。
其中也包括陳蓓蕾和盧燕。
兩人不甘示弱的在車廂里唱了一段打虎上山,引來了車廂里知青們的熱烈鼓掌。
趙甘梅只是笑著,打死都不肯唱什么歌。
張宏城和杜剛隔著車窗狠狠的拍了拍簡勇伸出來的手掌。
“這一路上,她們三個可就靠你一個人護著了!”
簡勇牛氣轟轟的放下狠話。
“你們兩個就放心吧!有我在,她們安全得很。”
盧燕從后面把簡勇的大頭撥開,她對著車下的兩人笑了笑。
“你們看看別的窗口,什么文藝節目都用,就我們這個窗口冷冷清清的。”
“張宏城、杜剛,你們倆誰來一個?送別得有誠意啊。”
她雖然笑著,但眼圈卻紅了起來。
看得周圍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張宏城對周圍看了一圈。
正好一個站臺工作人員提著喇叭路過。
他立即找對方借了喇叭。
“祝我們的G命戰友簡勇、陳蓓蕾、盧燕和趙甘梅同志,在新的革命旅途上一路順風,再創輝煌!”
“這里我清唱一首自己現編的歌,同志們不要笑啊!”
站臺上立即響起了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
“~~革命生涯常分手......。”
汽笛長鳴。
隨著車輪緩緩啟動,無數只手從車窗里伸出來拼命揮動著,而站臺上的人們則不少一邊揮手一邊跟著車廂跑起來。
忽然一個女同志對著窗外崩潰的大喊了一聲。
“桃陵,生我養我的地方,從現在開始我已經忘記了你了!”
“嗚嗚嗚嗚,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剛剛送走好友的于麗萍將目光從遠去的火車上收回,回頭去尋找剛才那個唱歌的男人。
可人潮茫茫,哪里還有張宏城的身影。
她的手不由得抓緊了挎包的帶子。
回到家里,張宏城上樓看到裴淑靜在水房外頭洗衣服。
“阿姨,玉敏的大衣褲子和棉鞋,大概后天就好,我后天中午去取。”
裴淑靜笑著點點頭,她在幫張玉敏準備出行的東西,這兩天經常請假回來收拾。
張玉敏是后天的火車,她這幾天做事的時候總是會時不時的發呆。
張玉敏抱著一堆要洗的衣服從房里出來,看到沒心沒肺笑著的張宏城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倒不是氣自己下放而這個當哥哥的不去,她氣得是自己過兩天就要走了,這個當哥哥的居然一點舍不得的情緒都沒有。
雖然兩人從小不對付,但最近兩人關系不是緩和了很多么?
“你讓開。”
抱著盆的張玉敏擠開張宏城,也去了水房。
回到自己的陽臺小屋,張宏城打開抽屜上的鎖頭,從抽屜里拿出老信封。
老信封里又多了一張打印稿。
張宏城看了一眼日歷,他閱讀到的地方正好和自己的時間已經同步。
東北的六月是收春糧的季節,穆棱河水洶涌澎湃,沿河開墾的農田小麥滿眼都是麥浪。云西公社依然還是古板的何向陽主任當家。楚描紅捶了捶腰,從麥田里直起了腰......
楚描紅很累,她下到春陽村已經快兩個月。
在杭城的時候,她從來沒干過農活,但自從來到這里她就一直沒有停過。
村里的知青點是以前村里的老房子,茅草頂的房子有些漏風。
前兩年來的老知青住的都是不漏風的兩間東屋,她們這些新來的都擠在兩間老舊的西屋里,最近每天都在為了修房頂的事爭論不休。
鋒利的麥穗在楚描紅的手上割出了好幾條口子,生疼的同時還不見血。
她看了一眼同組的人,自己似乎沒有落下進度,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來了快兩個月,因為她的家庭問題,已經被村里談話了三回。
每每想起這個經歷,楚描紅就有落淚的沖動。
楚家是杭城出名的中醫世家,解放前家資不俗。
解放后自己爺爺也曾一度進入醫藥大學教書。
但到了后來,她爺爺被下放,家里頓時一落千丈。
但真正給她帶來的厄運的人是她的父親楚定國。
因為受不了周圍的環境,楚定國拋下妻女逃去G島,后又移民北美。
她們母女立即被送上了風口浪尖。
楚描紅以為自己來到北大荒后會遠離這一切,可誰知長風公社的主任卻是個食古不化的主。
連帶著大隊的人也用有色眼鏡看她。
她每天干的事都是最累的,還時常被人刻意針對。
楚描紅不動聲色的避開孔致禮故意湊過來的身子,抱起一捆麥子往后方走去。
孔致禮是這里的老知青,前些天就打著照顧同鄉的借口來接近自己。
他想的什么,楚描紅心里當然知道。
自己那種家庭,她知道孔致禮對自己絕對不是真心,不過是想占占便宜罷了,她也只能忍著氣盡量避著對方。
房革東在一旁偷笑著推了孔致禮一下。
“這都幾天了,怎么還沒進展?”
“新來的知青里好像也有幾個男的看上了她,你要是下手慢了,到時候可別后悔。”
孔致禮冷冷的看了楚描紅一眼,對方那動人的氣質和美麗的臉蛋確實讓他心癢癢,但因為顧忌對方的家庭,所以他才沒有公開追求。
“一個那樣的出身,真是給臉不要臉,到了這里還給我端著!”
孔致禮叮囑了房革東一句。
“你幫我盯著那幾個人,到時候我少不了你的好處。”
房革東笑瞇瞇的應下,但心里卻冷笑了好幾聲。
——大家都是一個屋檐下的,誰也不比誰高貴,憑什么你孔致禮能上我就不能?
房革東在等著孔致禮出手,他曉得這家伙在杭城的時候就有對象,自己手里抓了他不少把柄,現在就差這個大錯了。
楚描紅剛剛放好麥子,忽然旁邊伸出一只腳將她放好的麥子踢散。
她咬著牙抬頭,看到的是和自己一個屋的段新曼。
“看我干什么?撿起來啊!”
段新曼黑著臉訓了楚描紅一句,看到周圍幾個女知青都看了過來,這才一甩辮子走了。
楚描紅只能忍著淚俯身撿散開的麥子。
段新曼是去年來的老知青,在她沒到春陽村之前,段新曼是知青點最漂亮的那個,喜歡幫她干活的男同志有好幾個。
但自從楚描紅來了之后,肯替段新曼當免費勞力的人幾乎消失殆盡。
“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一個女知青過來幫她收拾了幾根,還好心的勸慰了她幾句。
楚描紅感激的看了對方一眼。
這是知青點里為數不多的對她不那么敵視的女知青之一——鄭向紅。
她來自上海,祖上三代都是工人,是村里根正苗紅的代表。
“向紅姐,你最近好些了沒有,要是繼續疼的話,我再去給你找點草藥。”
鄭向紅笑了。
“行,你悄悄的,別讓人發現,要不然又該找你麻煩了。”
看著楚描紅抹著眼角重新走向麥田,鄭向紅眼里的笑慢慢淡去。
她扭頭看向了另一邊的麥田。
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偷偷看著楚描紅。
鄭向紅的手慢慢的捏緊,然后又看似自然的放開。
她和鐘漢生都是滬上人,還是初中同學。
所以她對鐘漢生家里的情況相當了解。
鐘漢生父親是電子廠革W會副主任,母親在市革W會計劃處上班,家里三個孩子中,鐘漢生是最小的那個。
老大鐘漢文參軍,二女兒在電子廠當會計,鐘家的家世被鄭向紅一直看在眼里。
要不是鐘漢生年輕不懂事被人擺了一道,他也不會下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但鄭向紅堅信鐘漢生在春陽村待不了多久。
所以鄭向紅一直想著自己能和對方在一起,好把自己也帶回上海。
眼見得自己和鐘漢生的關系越來越近,誰知他竟然會對新來的楚描紅上了心。
呵呵,可惜楚描紅是hwl,還是個沒什么心機的。
張宏城這天起的很早,因為他要去搶豬肉。
機械廠門市部早上六點開門,但賣豬肉的要六點二十才會到。
很多等著買了菜趕著七點去上班的人,只能讓自己孩子去排隊。
這年月豬肉不愁賣,尤其是后世幾乎無人問津的肥肉,那是每個人必搶的東西。
在1972年,就算機械廠這種福利好的企業,每家每戶的肉票也不多,只能隔段日子嘗個肉味。
所以豬肉攤前排隊的人不是太多。
但想買到肥肉和板油,只有頭幾個顧客才有可能。
更多的肥肉和板油,門市部內部早就分了,拿到案板上來賣的只是極少部分。
張宏城年輕能熬夜,天不亮的四點多就爬起來趕到門市部排隊。
裴淑靜昨晚夜班,要六點才會回家,而張玉敏睡得很香,根本不知道張宏城這么早出了門。
他排在豬肉攤前的第二個。
前頭還有個比他起的更早的狠人。
狠人摳摳搜搜的要買二兩肥肉,拿出二兩肉票和一毛二分錢來。
賣豬肉的呵呵一笑。
“二兩肉票沒錯,但肥肉最多給你一兩,瘦肉六毛一斤,肥肉七毛。你得加一分錢,要不要?不要,就下一個。”
狠人不滿的想嘀咕,但被賣豬肉的拿眼一瞪,只好又掏出一分錢來。
接著就輪到了張宏城。
“要多少?”
“四斤!給多少肥肉都行。”
賣豬肉的詫異的看了張宏城一眼,排在后頭的人也議論紛紛,而且議論里都帶著焦急。
這是怕張宏城一個人買了太多,他們沒得買了。
張宏城掏出了四張一斤面額的肉票和三塊二毛錢遞了過去。
賣豬肉的不動聲色的收下,嘴里還若無其事的說著話。
“肥肉真沒多少,隨便我給是吧?”
他幾刀下去,給張宏城切了二斤瘦肉和一斤五花肉,最后還“隨手”扔了點板油給張宏城。
張宏城點點頭,也沒說什么提著草繩系的肉就走。
賣肉的給切的是里脊上的瘦肉,五花肉也帶著雪花紋路,他覺得不算虧。
剛下晚班的裴淑靜正好遇到了提著豬肉回家的張宏城。
“小城,你哪里來的肉票?”
她知道張宏城手里有幾十塊的零花,就是好奇繼子的肉票是哪里來的。
“嘿嘿,我昨天去了一趟那邊。”
他笑著指了指黑市的方向。
裴淑靜急忙拉下他的手,扯著他的衣服就往家里走。
“下次不準去了!被抓住可不是小事。”
張宏城胡亂答應下來。
繼母是杭城人,做的最好的菜是紅燒肉。
張玉敏最愛的就是這一口。
中午她一個人就干了兩碗飯。
張宏城則一口氣炫了三碗米飯。
他愛吃辣,拌著裴淑靜自己做的辣醬吃紅燒肉,真香!
“哎,”張玉敏捧著肚子嘆息,“下一次吃到媽媽做的紅燒肉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裴淑靜有點傷感,但也沒說什么。
張宏城則笑笑:“你這么能吃,可別把國營農場都給吃垮了。”
張玉敏對他翻了個白眼。
這人怎么就這么沒心沒肺呢?
裴淑靜正準備起身收拾碗筷,卻被張宏城笑著伸手攔住。
“媽,您歇歇,今天我來洗。”
裴淑靜母女倆都愣了。
裴淑靜的眼里淚花在打轉,為了等這一聲“媽”,她足足等了十年!
張玉敏則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宏城,旋即眼圈也微微一紅。
呵呵,肯定是想讓我安心去東北,所以才......。
母女倆都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張宏城一個人在收拾。
張宏城洗了碗筷就回屋補覺,一口氣睡到晚飯的點才起來。
撂下筷子,張宏城最后看了裴淑靜和張玉敏一眼,笑著說:“媽,今晚我去杜剛家里睡,明天他要上班了,約我過去玩。”
裴淑靜沒有察覺什么。
“那你去吧,記得明天中午把大衣帽子都拿回來,你妹妹后天一早的火車,多和你妹妹談談。”
張玉敏哼了一聲。
“我跟他有什么好談的......。”
張宏城的火車是凌晨兩點,只有他一個人走。
杜剛騎著剛剛到手的郵遞員單車,載著張宏城從自己家里出來,路過張家樓下的時候停了一下。
張宏城看著二樓那間房子,沉默不語。
原身的仇他已經幫著報了,原身欠繼母的恩他現在準備用自己去東北來報。
頂替著原身在這個家和機械廠這個環境里,他怕有一天自己遲早會露餡。
只有北大荒那個可以重新開始的地方才是最適合他的。
張宏城眼角有些濕潤。
他從小沒有父母兄弟姐妹,但在過去的短短半個月,卻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母愛的珍貴和家庭的溫暖。
張宏城真的非常感激。
雙膝一軟,張宏城靜靜的跪倒,全心全意的對著二樓磕了三個頭。
——裴媽媽,您繼子欠您的,我這輩子一力承擔了。
杜剛沒有出聲,載著張宏城直奔火車站。
漆黑的站臺上就只有他們兩個和一個站臺工作人員。
杜剛又問了張宏城一次。
“你確定你的行李早就寄出去了?”
張宏城笑著點頭。
“對了,郵遞員同志,我存在你那里的大衣、帽子什么的,還有那張我妹的用工表格,你一會記得準時送到我家。”
杜剛也點頭。
“我辦事,你放心!”
這是一列只停兩分鐘的北上列車,張宏城剛跳上火車,列車員就直接關好了門。
張宏城隔著車門玻璃對杜剛揮揮手。
杜剛卻忽然一下子向他跪下,忍了很久的眼淚從他眼眶里嘩嘩的往外流。
杜剛哆嗦著摸出一個不知藏了多久的紙團,展開給張宏城看。
紙條上空白一片.......。
砰砰砰!
杜剛對著有些發愣的張宏城猛的磕了三個頭。
張宏城笑了。
原來杜剛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火車在黑夜中緩緩駛出桃陵車站,杜剛破鑼似的嗓子在夜風里嚎叫。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
張宏城笑罵著擦擦眼角。
狗日的,竟然也學會煽情了。
......
裴淑靜呆坐在椅子上整整一個多小時沒出聲,張宏城托杜剛送回來的東西就在她腳邊,她手里抓著繼子留下的信已經被淚水給浸濕。
張玉敏不知去向。
桃陵縣站臺,大口喘著粗氣的張玉敏對著空蕩蕩的鐵軌北方哭著大喊。
“你混蛋~!騙子!大騙子~!嗚嗚嗚嗚。”
(男主的前戲已經寫完,與女主的北大荒戲份正式開始。)
七十年代初期的火車相當擁擠。
張宏城半夜上車,他的車票自然是一張沒有座位號的站票。
他穿過好幾個車廂,才在一處車廂的連接處找到一個靠門的位置。
從挎包里拿出一張舊報紙墊著,又墊了一件舊衣服,張宏城舒舒服服的靠著列車門迷瞪起來。
他不敢睡的太死,主要是那個老信封就藏在他的內衣口袋里。
至于挎包里的東西,最重要的東西是他偷拿家里的一瓶辣椒醬和六個饅頭,至于幾件換洗的衣服,他不是很在乎。
他的派遣文件、介紹信和獎狀等東西也不在他的身上,都在前幾天陸續寄給了另一個時空的胡胖子替自己保管。
張宏城全身上下就帶著十張大團結和十張全國通用伍市斤糧票。
他靠六個饅頭配著辣椒醬堅持了一天。
到了信陽,他下車買了幾個窩頭,還幸運的搶到一個座位。
同座的人找他聊天,他也不大理會。
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去北大荒當知青的,連行李都沒一件,也太奇怪了些。
知青辦給的票上面寫的是桃陵到雞西,其實根本沒有直達的火車。
這需要知青們自己在河北境內換乘出關的火車。
反正列車員也只認車票上的出發點和目的地,當然,也要對得上你的介紹信。
只要你路徑沒有跑偏,靠著這張知青票可以隨意往火車上擠。
張宏城沒有在河北境內下車,他一路坐到了終點站——北京。
路徑祖國首都,他怎么可能不來逛逛。
北京站人流如海。
幸虧全國大部分人的著裝沒什么區別,倒也沒人發現他的不對勁。
這年月出遠門都需要介紹信,尤其是進京。
張宏城去東北下放的介紹信根本不能讓他進入京城。
他看到車站出口的工作人員在一絲不茍的檢查著大家的工作證、介紹信,什么證明都沒有的,直接帶走讓單位或者居委會來領。
張宏城轉身去了趟廁所,在廁所隔間里從老信封里抽出了一封蓋著鮮紅公章的介紹信。
這是胡胖子為他準備的。
為了收這個年份對頭的進京介紹信,胖子費了不少力氣。
不是張宏城和胖子不想偽造一個,而是對應的紙張、油墨、字體都不好弄,還不如直接收一張品相好的。
張宏城拿著介紹信主動擠過去給工作人員看,再加上他一嘴八成新的京片子,讓人以為他是個經常來京城的人。
工作人員最煩的就是這種喜歡顯擺的,直接掃了一眼就讓他過去。
1972年的北京城,沒有后世形容的如同灰蒙蒙一片。
張宏城看到的景象恰恰相反,這是一個色彩鮮明的首都城市。
滿眼都是紅色!
張宏城中途停留北京,主要是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件事自然是參觀1972年的北京;
第二件事是去北京集郵公司舊址周邊去淘點好郵票;
最后一件事是去天橋百貨購買自己帶去東北的家當。
手里拿著介紹信,張宏城先找到一家招待所住下,然后在北京玩了一天。
第二天才找到了集郵公司附近的胡同。
自從幾年前開始,集郵公司忽然關閉。
但在集郵公司周邊還是有零星的集郵愛好者互相交換郵票。
但這種行為被限定不得涉及錢票或者物資。
他們手里拿出來的郵票也都是合適題材的。
張宏城空手空腳的走入胡同里,那些抱著集郵本的人都對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一來是因為他年輕且眼生,二來很少有人來這里不帶著自己的集郵冊的。
所以要么張宏城是來看熱鬧的小年輕,要么就是來買賣郵票的。
前者他們無所謂,但后者卻避之不及。
買賣郵票要是被抓到了那可是真正的投機倒把。
看到大家警惕的眼神,張宏城當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從書包里掏出五張顏色不一的郵票來。
看到他手里的郵票,這幫人的臉色才松泛了些,紛紛圍了上來。
“喲,是五一年的五色國徽郵票!”
這幫人很識貨,一眼就認出了張宏城拿出的郵票是什么。
這是1951年發行的《國徽》特種郵票。
胡胖子三千八一枚收回來的,為的就是能讓張宏城手里有點底氣。
這套郵票在七十年代并不多見,直到八十年代集郵風再起,才被廣大集郵者們發現存世量還算可觀。
每張的價格都在三千五百塊以上。
在集郵活動遭到打壓的1972年,這種齊全的特種套票相當的受歡迎。
“小同志,你想換什么哪種郵票?”
張宏城的周邊立即響起了七嘴八舌的詢問。
幾個集郵本子殷勤的遞了過來。
張宏城一一接過翻了半天,但看中的卻沒有幾個。
很顯然大家都不是傻子,舍得拿出來換的都不是什么好貨。
他索性直接發問。
“有沒有大紅色主題的?”
這是他幫胡胖子問的。
胡胖子想入手一套49年的開國郵票,可他問了好幾個藏家,但品相都沒能讓他滿意,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了張宏城身上。
張宏城沒有明確指出是要哪套郵票,就是為了防止這幫人坐地起價。
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的男人呵呵一笑。
“你怕是剛來我們這里,這種下套子的話沒必要說,直接說你要哪套就是了。”
“要不然我給你一張廢票,那也是咱紅色主題的。”
有人笑著幫腔。
“可不是么,全國都紅了,算是最紅的票了,可你真要收了去,指不定有多少麻煩會找上門。”
張宏城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您說的是四年前的那一張?”
眼鏡中年人點點頭,語氣里帶著調侃的意思。
“賣了半天就收回去,不準流通不準收藏,誰拿著誰倒霉。可惜我也沒有啊,要不然就跟你換了,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樂呵呵的笑著。
可張宏城發現有個正準備上前給自己看集郵冊的男人,卻不動聲色的停下了腳步。
張宏城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
他故意笑了笑,收起自己的郵票離開。
但他也沒走多遠,貓在一個拐角處等著。
果然,之前那個臉色有些不對的男人匆匆的走出了胡同,往西邊走去。
張宏城立即跟上,叫住了這個人。
“同志,你是不是有錯版票?”
那人急忙搖頭。
“沒有沒有!”
張宏城掏出了五張大團結。
那人遲疑了一秒鐘,立即又猛的搖頭。
十張伍市斤的全國通用糧票被遞到了那人跟前。
“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我明天的火車離開北京,賣給我根本不是問題。”
那人咬咬牙又東張西望了一下,也沒拿大團結,只是抽走了八張糧票。
“你稍等,我去去就來。”
半個鐘頭后,張宏城渾身發軟的回到了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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