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我在河邊晨跑時就發現楊柳開始抽芽了,每一天都要更綠一些,漸臻全綠。那種感覺好比迎面的一陣風吹過,褪去了倒春寒的余威后顯得尤為舒和。也好比凌晨五點窗外叫春的狗,把人從夢中吵醒,倒也不覺得心煩。昨晚和同事逛完超市回來賓館領班的大姐就打笑說“少點吃零食不然會長胖的”,然后另外幾個附和說道“他又不胖“,”他每天都去跑步”之類的話,看來生活習慣都被了解清楚了,好像前段時間下去吃早餐都要登記房間姓名的,現在都直接遞一張早餐卷我還會問候一句的。被窩的余熱讓我不想起床也不愿入睡。
想一想五年了,遠得讓人恍若隔世,快得又讓人猝不及防。那時萌生的好多想法,有的已經完成,有的也許要用一生去完成,有的一生也完成不了。
“大地微弱生靈,剛毅朝向天際”。前幾天看了一部電影,它的每一幀都透露出面向生活的態度,以及我對劇中人的歆羨。它讓我想起了一本書,《瓦爾登湖》,正好是那年四月后的暑假,炎炎夏日我被拉回教室復讀,每天不是看課外書就是看窗外發呆,看著窗外的樹在微風中緩慢的拂動,當我看著樹葉不動時,有時覺得世界在律動,如果不是我的心在律動,那么想必是窗外的樹葉在律動。這個習慣一直遺留到現在,三月里的傍晚我跑完步看著河水發呆,我覺得水沒有流動,是時間以我肉眼可見的形式在流動,接著我便看到夕陽下的余暉輕撒一片落在徐徐逡巡的河水上,右上方不遠處還有一道淺淺的彩虹,想必不是昨晚就是凌晨下了小雨所致。凌晨的小雨,現在的彩虹。到底是“天地轉,光陰迫”。心里默默念著“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還有熱愛生活的能力,也算是不期之逾了吧!
夏天宜發呆,春天用來遐想,那么秋天應是適合遠行吧。去年中秋之后去了西安,十二月份時第一次看到北方的雪。看慣了南雪紛揚婉轉,總是掛念著北雪的磅礴大氣,看雪也是那時萌生的想法之一。西安的雪與想象中的北雪一般,既而便洋洋灑灑的落了沒鞋厚的一大層,下雪用了一天,而化雪卻長一周之久,那幾晚我看著下雪時外面還有些人氣而化雪時外面寂靜無人,想來人生也無不如此。有時也去臨近的建大跑步,每次經過南門的東路段時,不管多晚都有不多不少的人坐滿了一整條路的小攤店,綠菜面,子午路羊肉泡饃,烤豬肉羊肉串、各種煎餅攤,賓館西邊還有各種面店、臊子面,褲帶面、油潑面、老北京雜醬面……在外面臨時搭起的棚子里,方兩三平米略高于膝蓋的小桌,有情侶對面而坐,還有三五好友圍桌而坐,大多數是學生,也有下班一族,各自忘掉白天的疲勞或煩心事,享受晚夜的飲食人生,街對面的小區里還有餃子店,還有在成都常吃的燃面店,還有一個忘了名字的店撒尿牛丸湯或泡饃湯加一個肉夾饃是標配。在那邊生活時也能入鄉隨俗,吃喝適宜。卻總也覺得北雪不必如此,遠行不必如此、而一直的眷念也不必如此。
關于遠行,去雪山之巔也是那時萌生的想法,“或許可以做了”的感覺在這個清明顯得尤為強烈。人生中總會經歷很多的遠行,如果出發的目的不同,產生的意義自然不同。不必如此和不過如此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態度,我曾經誤入諸多不過如此的歧途:用酒解愁,逃避之后,借用外物躲避虛無的時光等。
我那時做過很多當時覺得轟烈永遠不會忘記的事情,到現在也不過一件想不起來。而讓我忘懷不了的只是當時覺得稀松平常的小事。每當我在這天緬懷前事的時候,總是仿佛看到別人的人生和不一樣的生命軌跡,徒增“向來看客心,奈何劇中人”的嘆息。手機上時鐘的數字已跳到六點,我翻了個身偏過頭繼續想著。
“黃染菜花無意緒,青描柳葉渾粗俗。憶繁華、不似少年游,傷心目。”
春節將盡之際,家人就提醒我今年清明要回家祭祖,大學四年假期短離家尚遠他們不忍我奔波也就沒有提過。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想到在穿過那一地黃染菜花時,我的心情如同那一方被清風吹過的油菜花,蕩起了微波。也或許我從來沒有做好準備,準備好迎接那一場際遇。五年來它確實使我心向往之所及,選擇與放棄都之于我心;使我褪盡稚氣,也還保持著對生活的余熱。但也是她如期而至來審判我,以浸潤朝露的生命,以或喜或悲的陳香歲月,以不茍茍于世的姿態,以有盡而無盡的靈魂,使我惶惶不安。
春夏秋冬又一春,該起床了,該出發了。清明,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