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陳一帆有個奇怪的交友“周期”。他的身邊總是有不少的朋友,但是他總認為應該有最好的那個,所以在一堆人中選擇一個作為他心目中最好的朋友,毫無保留,兩肋插刀,但是當他覺得這個朋友并沒有像他那樣對他的時候,就會漸漸疏遠,換一個人成為他最好的朋友,直到把周圍的朋友挨個換一遍。如此奇葩的交友思維和邏輯其實沒人教他,這貌似是與生俱來的,就像前文中提過的,陳一帆自從有記憶時刻開始就已經構建了一套自以為是的世界觀和邏輯,固執且難以改變,就是按照自己規定的不符合正常人際交往方式的這樣一套方法,二十幾年。實在得感謝現在還在他身邊的朋友們,估計他們是“層層挑選”剩下來的高情商吧。這樣的方式去交朋友顯然會鬧掰很多人,成年之前陳一帆有很多朋友,但是那些他最為“依賴”的最后都鬧掰了。
小學時期
阿榮是個山區里轉學來的孩子,有著山里的孩子特有的剛強和喝山泉水而顯得很白的牙齒。陳一帆不知道為什么會挑這個十來年前早就不聯系的朋友來剖析自己的性格,明明那段時間有很多玩的很好也留下美好回憶的朋友,如果非要說個原因,應該是那一封兩個男孩子之間的信。
即使過去十幾年了,陳一帆也還記得那天應該是剛開學的第一天,早上放學照例提上書包準備跑回家看詹姆斯的球賽,跑得快的話還能看到最后一節或者幾分鐘。當陳一帆跑出教室的時候聽到后面有人叫他,轉身一看是阿榮,那時候陳一帆對于阿榮的印象就是個剛轉來不久的同學,性格蠻好,積極向上,如果要做個評價的話,在那時候的陳一帆眼里他以后肯定是個當兵的好苗子,身板好又聽老師的話,規矩且嗓門大。陳一帆問他有什么事嗎,阿榮跑上前來遞給了陳一帆一張折好的紙,“這是給你的信”,“給我的?”陳一帆簡直不敢相信,他能收到阿榮的信,在那個00年代,雖然是小學,但是早熟的某些祖國的花朵們早就情書滿天飛了,陳一帆覺得只有寫情書才會寫信,沒想到能收到阿榮的信,有點奇怪不過還是蠻驚喜。阿榮說,你回家再看。這里可能得仔細說明一下,畢竟提筆寫作的年代是個“開明”的年代,這里無關基情,無關同性戀,可能在這個年代里學校的校園里一個男孩子給另一個男孩子一封信會讓男生們起哄讓女生們想看他們kiss,不過在那個略顯純真和質樸的年代,沒有人會往這方面想,倆男的,只有友情。陳一帆也只覺得是不是阿榮有什么事,不過也急匆匆回家看球賽去了。信的內容如果發揮陳一帆驚人的記憶力的話還能記得那么一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選擇你作為兄弟,可能是覺得你聊的來吧。好家伙,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跟陳一帆一樣,處朋友就處朋友唄,還非要處個最好的朋友。阿榮的主動交朋友讓陳一帆心里很受用,共同的交友觀念讓兩個男孩子成了很好的朋友,也開啟了陳一帆上山找樂子的一段童年時光。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阿榮時常帶著陳一帆到山區里,那里簡直給陳一帆打開了一扇玩樂的大門。在山間小溪里抓螃蟹,釣魚,游泳,在山洞里起火烤螃蟹,烤地瓜,帶上攢錢買的塑料槍打鳥,掏鳥蛋,如果精力還充沛就爬到山頂躺在大石頭上吹風和亂叫。某次在山澗的瀑布下游泳的時候,陳一帆浮出水面看著同樣在水里歡樂的阿榮,心里想,這兄弟該會是一輩子的吧。事情如果那么美好的繼續下去那就是童話故事了,陳一帆的性格如果那么正常那也不需要寫下此文來自我批判了。山里那么歡樂,陳一帆開始邀請其他的好朋友一起來玩,可能是在沒選擇好最好的兄弟的時候,陳一帆還得挑挑吧。阿榮也很歡迎新的朋友加入,好像就這樣人多也很快樂。在那段一群兄弟一起玩的古惑仔時光里,陳一帆又接觸到了另一個主動表示要和他建立最好的兄弟關系的阿強,黑黑的山里男孩,而且是從小到大少見的象棋贏過陳一帆的男孩。阿強會主動來陳一帆家里和他一起做作業,也會告訴陳一帆很多關于他的故事,他是個喜歡“深度”交流的男孩子,小學生男孩的深度交流就是互相聊聊喜歡的女孩子,這件事看似沒什么大不了,可是在那個大家略顯害羞的年代和作為一個心智還沒發育完全的小男孩,能說出這樣的事還是很“羞恥”的,所以都是阿強在說,陳一帆總是不愿意說。對了,阿強還給了陳一帆一把據說去他家里拿出來就能被當做親人款待的魚形信物。十幾年過去陳一帆對于阿強的印象止于這些。
然而對于這三個在尋找最好的朋友的心智尚未發育完全的小男孩而言,三人行,必有宮斗。很幸運,陳一帆扮演的是雍正皇帝的角色,而阿榮和阿強則是甄嬛和皇后娘娘。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阿榮和阿強開始在陳一帆面前互相揭老底,一個說對方不誠實,一個說對方說陳一帆壞話。上一句話可能看起來讓人啼笑皆非,但是這是真實發生在陳一帆奇奇怪怪的人生經歷中的一件事,小男孩的幼稚在小男孩小時候叫認真。陳一帆對于最好的朋友這個位置的挑選十分在意,一會兒聽信這個跑到另一個人面前責怪他,一會兒又被解釋說服跑到前者那里質問。最終事情發展到兩個小男孩在陳一帆面前相互指責,而陳一帆再也受不了揚長而去。
如果深刻剖析這段幼稚卻是陳一帆的交友邏輯縮影的這么一段歷史的話,第一,陳一帆和阿榮卻是一起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陳一帆很享受卻做不了決定想把阿榮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就好比綠茶享受著老實人帶來的好心里卻放不下其他還未上鉤的人,又或者說陳一帆覺得阿榮挺好的,但還不是特別滿意,是屬于可以試試的,但是不是最理想的,這也是為什么陳一帆在享受完玩樂該履行成為最好的朋友的義務的時候選擇了讓更多人參與進來的原因。第二,阿強的“別樣風情”也讓陳一帆很受用,他能陪陳一帆下棋,一起準備作文競賽,寫完作業一起聊聊深夜話題。不得不承認,人是俗人,精神文化需求多樣化,這類的風花雪月是提高精神滿足程度必不可少的良方。倆種類型就像家花和野花,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做選擇題,都想要,也因為負擔過重,都不想要。第三,關于結果這兩個人都沒被雍正皇帝選中,雍正皇帝轉而選擇了從上學時就一直在自己身邊的阿杰,有意思的是,陳一帆知道阿杰是個情商很高的人,他能把所有的朋友之間的關系處理的很好,當然,他很把陳一帆當作很好的一個朋友,上學放學路上都一起走,但是正因為他的高情商,陳一帆知道他可以對每個人都這樣好,所以,這一定不是陳一帆自己內心建立的擇友標準所挑選出來的最佳好友,但是,阿杰好像就有一種魔力,讓陳一帆總是想對他好,總是把最好的兄弟這個位置給他留著,不管他想不想坐。
于是,四個男孩子很好的演繹了與他們性別不符合的愛恨情仇,如果把那段故事詳細展開寫成劇本,那么拍成00年代的臺灣偶像劇肯定會是堪比流星花園、放羊的星星之類的收視率收割機。簡單來說陳一帆享受被兩個男孩子搶著當做最好的朋友的角色,但是心里知道他一個人都不想要,只想去找得不到的那個人,還為此心甘情愿。所以,人吶,不要把別人當舔狗,可能你在別人眼里也是舔狗。以上都是玩笑話,其實那個年紀的小男孩沒那么多心眼,他們只是天真且認真的想去找到小男孩心目中的兄弟罷了,或許是影視劇的影響,兄弟義氣好像就是男孩子結交男孩子最樸素的情感,不僅想仗劍走天涯,而且還想要與兄弟們一起走。
初中時期
如果說小屁孩時期的友情略顯幼稚的話,那么上了初中雖然也不夠成熟,但是卻已經有了一定的交友判斷力。陳一帆的初中仍然是在老家的學校里上的,2009年,依然還屬于00年代,時代的特點和地區發展的不平衡導致了一些鄉村地區的孩子初中就早早輟學打工去了。所以,陳一帆初中的同桌們都輟學了,來一個輟學一個,整個初中,陳一帆有一半的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坐一張課桌,倒也愜意。就在陳一帆陷入交友慌的時候,阿聰出現了,這是個陳一帆的初中不得不提的朋友。青春期的叛逆和過度的自我讓陳一帆開始放飛內心的“狂野”。古惑仔一般講義氣的阿聰讓陳一帆彌補了交友過程中所缺失的那種在他內心里所認為的交友需要的真正的感覺。和阿聰一起,陳一帆開始逃課,校園里哪幾個通道能偷偷溜出去他都了如指掌;陳一帆開始和附近所有黑網吧的老板們混熟,在叛逆而又渴望得到認可的年紀里,開始能熟練的接過網吧老板遞的煙,并且自以為很酷的低頭,左手擋風右手按下打火機,抽一口然后瀟灑的看著眼前電腦屏幕上的游戲畫面吐氣。好像這不僅是那個年紀小男孩認為很酷的事,而且是他當時認為成為一個講義氣的朋友所必須經歷的事。于是,陳一帆開始慢慢的變成一個真正的古惑仔,他開始會買煙和挨個發煙,有時候別人看到煙盒里只有一根了不好意思要,他也會一臉無所謂又頗有義氣的樣子說一句:拿去,再買!陳一帆貌似繼承了陳媽的會做數學題和陳爸的人情世故,雖然陳一帆自以為是且聽不進去別人的觀點讓人不舒服,但是他的一張嘴還是能很好的讓大部分人愿意教他這個朋友。當一個合格的古惑仔可不僅僅是逃課、打游戲、抽煙就能勝任的,不過陳一帆的“壞”是有某種原則和底線的,也許是有些事情他接受不了,他只是好奇和模仿罷了。阿聰和一堆朋友開始留著奇奇怪怪的殺馬特發型和頻繁的給頭發換顏色,這點陳一帆接受不了,不過也可能是覺得這樣陳爸陳媽會打死他,所以陳一帆一直是寸頭。而古惑仔們之間的幫派糾紛陳一帆也一概不參與,不過一直是班長的他經常作為無間道給兄弟們通風報信,其實陳一帆的內心想做個好人,只是他覺得做做壞人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吧。陳一帆在老師們面前是個可塑之才,在父母面前是個不會因為叛逆期而跟他們唱反調的好少年,而在古惑仔們眼前,陳一帆是個講義氣的好朋友。由于黑白兩道通吃,陳一帆在學校里也算混的風生水起。
不過其實古惑仔并不是陳一帆心里真正想成為的人,所以,即使和兄弟們玩的再好,總有一天也得分道揚鑣。當陳一帆開始意識到得好好學習的時候,曾經的那幫酒肉朋友開始讓他疲于應付,而小小年紀的古惑仔做事情總是不經過腦子思考,本身就是為了耍酷出風頭而心智發育還不成熟的一群人。當陳一帆開始變成一個會看書的另類的時候,阿聰總是想拿他開玩笑,特別是在女生面前,這讓陳一帆很是惱火。在那之前,阿聰可能是陳一帆的古惑仔生涯中所認定的兄弟義氣了吧,可是十來歲出頭的兄弟義氣充滿了陳一帆所不認可的幼稚氣息。終于,在某次阿聰在陳一帆課桌上寫上某位和陳一帆關系很好的女同學的名字的時候,陳一帆徹底翻臉了。現在看來翻臉的原因很幼稚,可是陳一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可以對一個人很好,掏心掏肺,可是在某個瞬間之后,以前對那個人有多好,之后就能鬧得有多僵。在之后畢業之前的時光里,班上所有人都知道陳一帆和阿聰鬧僵了,曾經形影不離的同學們眼中的風云人物,在畢業前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而且,從那之后,陳一帆一根煙都沒抽過。細細想來,好像這輩子到現在,陳一帆都沒跟阿聰再說過話,倒不是記恨了這么多年,而是畢業后陳一帆和老家幾乎就沒什么聯系了。于是陳一帆靠著畢業前一個月的沉默寡言和誰都不想理,專心看書,考上了一所讓他和老家所有玩伴的人生軌跡徹底成為兩條分叉的高中,而且越來越遠再也沒有交集。當離家十來年后陳一帆再回到老家,在球場上和曾經年少時的玩伴相遇時,總覺得和他們格格不入,他們聊的是在陳一帆眼里“沒上學”的結婚生子、市井生意、苦力工作,陳一帆只能靠著情商去應付草草了事,倒不是看不起,只是真的沒什么共同話題了。
至此,老家的交友生涯就結束了。不管是鬧掰還是由于不是一路人等原因,陳一帆的那些很好的、一起有過共同美好時光的朋友,最終都失聯了。在那個時候,陳一帆其實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交友方式有任何問題,他也覺得這個世界就是非黑即白,朋友就應該肝膽相照,毫無保留才是朋友。他沒有意識到朋友之間也應該有所距離,總有某些彼此心知肚明卻不能明說的東西,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那種滋生在陳一帆內心的純粹的友情其實不太可能存在,甚至陳一帆自己也不可能做得到,這也是年少時期陳一帆找朋友失敗的原因。老話說得好,要想生活過的去,在交友這件事上,想要純粹的占有對方所有情感,也不太可能,帶點綠才能好好處朋友。以上交友準則,如果給16歲的陳一帆講的話,他一定嗤之以鼻,他覺得只是當時自己接觸的世界太小了,總有一天會找到他想要的那種友情。可是,這些話是多年后陳一帆走遍大江南北想要跟16歲的陳一帆說的,因為如果他早點明白,如果要的不那么純粹,他也不會失去接下來高中生活中最重要的三個朋友了,為此他直到現在都后悔。。
高中時期
陳一帆的高中有三個最好的朋友;小滕,小珊,波波。
陳一帆最早認識的是小滕,那是在高一分班的時候,那時候的小滕燙著時髦的大波浪,然后把大波浪系了個馬尾辮,再戴上一個發箍大大方方的露出整片額頭。小滕給陳一帆的印象是陽光,活潑,跑起步來漂亮的卷卷的馬尾一甩一甩,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不過剛認識的時候陳一帆并不認為他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因為沒什么交集,只是作為一個正常的青春期男孩會想,哎呦,這姑娘長得不錯。
小珊是陳一帆高一時隔壁班的同學,陳一帆知道她是因為陳一帆經常調戲的前桌女生和小珊是室友,而小珊有著南方老一輩姑娘特有的矮個子,臉白得像刷了漆一樣,小小的一張臉卻戴了一副超大的黑色塑料框眼鏡,這種風格在當時深受年輕人的喜愛,這么有特點的一個人讓當時也住校的陳一帆上課下課的路上就注意到了這個姑娘。同樣,作為正常的青春期男孩的陳一帆的舍友也給出了中肯的評價:還行,除了有點矮。是的,男生們就是這樣,看見女生聊的都是這些,陳一帆猶記得當年在高中宿舍樓但凡有個人喊一聲:梁XX(高中時期陳一帆以及舍友們一致同意的校花)出來了!接下來必定是一片亂叫和狂奔,一個個喊著:我眼鏡呢?我拖鞋呢?然后扔下手機里還沒打完的游戲,從床上狼狽的狂奔到陽臺并排欣賞從后面宿舍樓出來的那些年他們一起瞻仰過的女孩。話題扯遠了,接下來是波波。
陳一帆認識波波的時候是因為高二分班。因為個子差不多被安排成了同桌。波波是陳一帆見過最文藝的男生,說話溫柔有禮貌,和朋友們用寫信交流,學習成績還超好。同樣他戴了個黑框眼鏡,謙謙君子的模樣又不顯得矯揉造作,可是沒見他交女朋友,不然也是個海王苗子。很好的性格讓陳一帆很快和他打成一片。
故事發生在高二剛開學,陳一帆和他們三個成了同桌和前后桌。小滕負責活潑,小珊負責笑,波波負責充當笑聲停止時的調和劑,而陳一帆負責搞笑和講脫口秀。四個人,完美的成為了課間熱鬧四人組。對于陳一帆來說,高中已經不再幼稚,卻依然是那個想要“純粹”友情的少年,如果事后來講的話,陳一帆已經把他們當作依賴了,所以很玻璃心。
四個人的歡樂是無窮的。小珊別看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卻是個老司機,十七八歲兩男兩女涉及到這些話題那就有的聊了,這方面的知識相當深奧,方方面面奇奇怪怪,寫出來就不讓出版了,然而這個小女生小珊好像什么都懂我的天,在那段時間,陳一帆受教了不少,由于興趣使然加上天賦異稟和不斷汲取營養,最后一度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趨勢,在某次班級課間一起看語文老師每周必放的“輕輕百老匯”脫口秀,主持人的一句含蓄的開車讓陳一帆秒懂在安靜看脫口秀的教室中笑出聲來,而全班同學在愣了好久才懂,齊刷刷看著陳一帆笑。小滕一副富家傲嬌女的模樣,其實一旦熟悉了十分有趣,她會帶給其他人什么是時尚的理念,一邊嘲笑陳一帆聽的歌土,一邊要給波波的長發設計發型。而有點潑辣直爽的性格讓她略顯直白的說話無形中拉近了四個人之間的距離,并且改變了四個人聊天的畫風。她會把來親戚時的難受說的生動形象,一下課就轉過身來趴在陳一帆和波波的課桌上說:怎么辦,我身上有個關不上閥門的水龍頭。她也能在陳一帆講一段脫口秀后毫不顧忌形象的背靠小珊笑得兩條腿像小馬達一樣亂竄。從她那開始,四個人之間就毫無形象可言,什么車都能開,什么話都敢說。而謙謙君子世無雙的波波也并不是外表那樣放不開的模樣,肆無忌憚的笑和開起車的小眼神。在陳一帆的理解中,其實某個人端著,或者說放不開,只是沒有讓自己完全放心放得開的人或者環境吧。波波特有的文藝能稍微緩解一下失控的火車,四個人喜歡調侃波波的強迫癥,在他的課桌里面,所有尺寸大小一樣的書必定整整齊齊一絲不茍,并且根據上課的順序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就每天排好了上下位置。桌框里面左邊是書,右邊是筆記本,紙巾,和文具盒,這是個教會直男陳一帆男生隨身帶紙也很重要的男人。他的強迫癥在于連找他要張紙巾都得他自己來拿,因為他怕毛毛躁躁的陳一帆把紙巾外包裝弄褶皺了。而作為學霸的波波卻有著顛覆陳一帆看法的學習習慣,他好像只有在學校學習,他會把每堂課的筆記寫得工工整整,但是回家的時候從來不帶書本,空著手來,空著手回去,陳一帆終于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引以為傲的不學習也能學好的天賦遇到更為強勁的世外高人了。而陳一帆的搞笑創造力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他時不時的一段脫口秀以及在談話時的創造力經常惹得其他三個人肆無忌憚的笑,武能和小珊開車聊出天際,文能和波波把剛學的古文改編成段子,至于和小滕一樣的二貨屬性會給其他三位頒發各種自制的證書,而作為數學最好的他總是能在每次課堂測驗時十分鐘做好一張卷子然后故意有點大聲的在安靜的教室里放下筆表示自己寫好了,然后也不顧在上課拿著卷子伸到其他三個人面前得瑟。陳一帆把高二的那段時光稱之為歡樂,實在太歡樂了,陳一帆覺得他找到了想要的友情。然而事情發展到了這,對于陳一帆這個奇怪的人來說,該物極必反了。
周星馳的電影都是搞笑是外表,悲傷才是靈魂。對于交友性格扭曲的陳一帆來說,其實二者有點相似。陳一帆從小到大都是個喜歡搞笑的人,這讓他小時候的同學錄上小伙伴寫的對他的印象都是幽默、搞笑。其實可能沒人知道,陳一帆的搞笑其實某種程度上是想去“取悅”他的搞笑對象,可能是一旦陳一帆開始想去充當那個笑星角色,那么他其實已經可以放心的讓自己的另一面被搞笑對象所看到,或者說是他想讓搞笑對象看到,以此來讓他的搞笑對象開心。因為陳一帆可能害怕他開始選擇依賴的朋友有一天會離去,或者說害怕此時的親密無間有一天會因為陳一帆不再具有吸引力了而消失,好比《人間失格》里面的一句話“從孩提時代起,我就一直在討好周圍的人,這是我對人類最后的求愛。”,所以,在陳一帆選擇的朋友面前,他總是隨時是個有活力、毫無保留、不知疲倦的搞笑的人。周星馳為什么息影,在陳一帆眼里他可能找不到自己再去搞笑的理由和想搞笑的對象了。如果陳一帆的朋友永遠都符合陳一帆的“標準”的話,那么他就會一直搞笑下去,可是當某一天陳一帆發現他的朋友在某一點違背了他想要的“純粹”的話,那么后果也十分嚴重。
某次陳一帆的調侃和搞笑讓小滕和小珊開始懟他,本來是正常操作,最后發展到前桌倆人決定不理他,而他的同桌波波也貌似依葫蘆畫瓢對他冷冷的態度。也許他們只是和平常四個人之間吵吵鬧鬧的狀態一樣,也沒想到后果有多么嚴重。可是,陳一帆別扭的交友觀在那一刻由于玻璃心而徹底爆發了。陳一帆覺得自己的朋友并沒有像自己的純粹一樣對待自己,所以,他選擇閉嘴。這樣一件小事居然持續了一整年直到高中畢業。陳一帆不再和他們三個說話,他們三個也沒有做什么來修復關系,課后的熱鬧四人組不見了,有的只是偶爾他們三個人略顯尷尬和無聊的聊天,而陳一帆要么不再呆在教室跑去踢球要么就是靜靜的自己看書做題。如此尷尬的氛圍擱別人那估計早就受不了了,但是在陳一帆這里,干啥啥不行,冷戰第一名。而其他三個人似乎誰都不愿意再拉下臉,包括陳一帆,四個人一整年的時間,再別扭再難受也沒人想要打破這個尷尬的氛圍。至于四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在本不該幼稚的高中做出這種幼稚卻誰都不肯讓步的事,陳一帆現在為時已晚的分析如下:
蔡康永說“我不覺得要有裁判判斷我輸還是贏,我覺得愛情里的每一次輸贏都是我自己判斷的,然后我每一次都判自己輸,就我沒有覺得我在愛情中贏過,因為一愛就輸了。”有人說因為太愛所以會認輸,會去主動讓步。可是在陳一帆這里,因為太愛了,所以不愿意去讓步。可能有些人看起來會覺得邏輯不通,陳一帆的太愛了可能是一種對于朋友的純粹的占有欲,這件事倒不是因為朋友有了其他朋友,而是陳一帆認為朋友不像他那樣純粹的去對待他。所以以前有多愛,之后就能有多冷漠。前者因為愛要讓步的邏輯建立于把愛的人當做一個獨立的個體,而陳一帆因為太愛了不可能讓步的邏輯建立在于他的愛是覺得這個人可以依賴,是一種自私的愛,一旦覺得他的依賴不再純粹了,他就不會再放心的去依靠那堵他認為失了根基的墻。很長時間內陳一帆都覺得是自己自私,覺得愛就應該跟前者一樣,可是多年后當他了解了心理學,他才知道,他這樣略顯“扭曲”的觀念,其實并不是唯一,在人類這個龐大基數的群體里面,其實還是有很多跟他心理性格一致的人。這里說的都是愛,但是在陳一帆眼里,其實和他的友情是一個邏輯,不管是談戀愛還是交友,他都是這種追求純粹且毫無保留的人,不過畢竟人是俗人,是靠著滿足各種欲望才能去完成人生中各種事情的動物,純粹,上哪找呢。往好的方面想想,陳一帆的三個好友沒有讓步,也許也是因為太愛了呢,哈哈。
多年后,當陳一帆不再像當年那樣顯得低情商和以固執的觀念和方式去交友的時候,他很后悔失去這樣三個好友,因為現在的陳一帆眼里吵個架,鬧個別扭而已,多大的事,只要不違背原則,陳一帆都能憑借自以為的高情商去輕松搞定。應該是曾經的經歷讓他明白并且改變了自己曾經的那一套交友理念,現在的他不會要純粹,要的是彼此的舒服,要的是照顧彼此的感受和從細節處去表現自己的真誠,以及他會從每個接觸的人身上學會去怎么交朋友,去贊美,去主動,去學會怎么聊天讓人舒服,去怎么照顧別人的感受。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不過至少這一套,讓陳一帆再也沒跟朋友鬧掰過,畢竟這個社會中,正常人還是比較多的,需要的是這一套,這一套也讓陳一帆開始了正常的交友經歷。接下來都是以記錄的方式寫下陳一帆認為出現在他前二十多年中重要的朋友,不過從此之后,陳一帆再也不會選擇“最好的朋友”,這些人都是朋友,都真誠,在陳一帆心里的位置都一樣。
后來的友情
第一所大學
陳一帆的第一所大學里,有很多很多的朋友,認識很多很多的人,作為風云人物當時的微信好友數量有兩千多人,幾乎校區里一半的人他都認識,可是前文也提到過,陳一帆的浮躁讓這些都是表象。如果以快樂作為標準的話,那么先來講講陳一帆進入第一所大學的小圈子。
因為籃球,陳一帆從軍訓開始就認識了幾個酒肉朋友。幾個人因為打籃球擼串迅速成了好朋友,組建起男生之間的微信群,約著打球和在某個人追女生失敗后的酒局。其中的小王可能是陳一帆覺得最要好的,倒不是選擇什么最好的朋友,而是兩個人比較有交集。陳一帆是班長,小王是支書。小王是個來自東北的一米八五大漢,雖說籃球打的不咋地,但是讓人感覺還蠻有安全感,一口樸實的東北話讓別人覺得他很靠譜,這也是他沒什么口才卻能競選上支書的原因吧。至于為什么要特意提及這個人,是因為,這個男人是第一個和陳一帆接吻的男人,沒錯還有第二個,不過那是后話。和前文一樣,沒有基情,沒有腐文,只有友情。事情是這樣的,在某次節日聚會里,班長和團支書被要求來組隊比賽吃干脆棒。年輕人的玩法總是刺激,一根干脆棒,一人一頭,哪對組合吃完剩下的干脆棒最短哪對贏。小王對陳一帆說:你初吻還在嗎。陳一帆秒懂:不在,來吧。于是,在全班同學掏出手機記錄的時刻,陳一帆和一個東北大漢一人一頭順著干脆棒吻在了一起,為了咬斷干脆棒連舌頭都有了一點親密接觸。這件事就像那一年的縮影一樣,陳一帆和朋友們玩瘋了。作為南方之強的大學,氛圍很是自由,陳一帆常常和朋友們通宵在操場玩狼人殺,UNO等游戲,然后早晨五點一起爬上教學樓天臺看日出,和辯友們寫辯稿寫到半夜然后一起在那個地廣人稀的校區騎車狂奔,仿佛青春就該是這樣。每次球賽的球場里總有陳一帆拼盡全力的身影,學生工作中也總有在導員面前侃侃而談的陳一帆以及各種公開演講時幽默風趣的陳一帆。
在那一年,關于陳一帆的朋友,還有一群人不得不提。一腔熱情讓陳一帆認識了一幫一起去支教的朋友。青春總是那么充滿活力和熱情,在山區的學校里,陳一帆和同伴們揮灑熱情,一起買菜在食堂做大鍋飯,一起在教室打地鋪睡睡袋,晚上一起看星星,白天一起和小孩子們玩耍上課,山區里的小孩子純真而又熱情,加了陳一帆的qq后,好多好多年一直在每年的節日里都會發來祝福。那段日子里,帶著熱情一起坐火車前去,帶著感動和淚水繞著延綿的山路回來。在那里陳一帆開始明白,奉獻和志愿一定是讓自己的人生更有意義的一部分。
總之那一年,關于友情,陳一帆不再有那么多與生俱來心里設置的條條框框,只有快樂,快樂,繼續快樂,也許退學后,這幫朋友陳一帆什么也沒有留下,可是,留在青春里的記憶卻是可以用快樂這個詞來概括那段時間,這就夠了,哪怕現在物是人非,曾經快樂過,有過經歷,便是幸福,這段時間也是幾十年后陳一帆可以拿來下酒吹牛的日子。退學讓陳一帆由于自己的性格原因失去了和這幫朋友的聯系,他曾想過,如果飄蕩在各個地方的陳一帆某天在某個地方和曾經的老友偶然相遇的時候,會不會淚流滿面。
第二所大學
2017年8月23日,陳一帆一個人拖著行李箱,來到了第二所大學。此時的他不再張揚,不再顯得低情商,甚至剛開始還不太愛說話,似乎那兩年的“修正”時光讓他懂了很多為人處世該懂的道理,也讓他明白自己的性格缺陷,刻意去避免。情商變高的陳一帆,在這里交的朋友都很好,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會去和朋友吵架,或許是該以成年人的角度去交友了。在這里陳一帆遇到的朋友以及他們共同的時光可以用幸運兩個字來描述。
在這里陳一帆遇到了很多各種各樣的朋友,從天南到海北,從國內到國外,從少數民族到高官子弟,和他們一起陳一帆開始了各地旅行的日子,每個假期總會約上三兩好友去旅行,朋友們也很好,很干脆,說玩就馬上幫陳一帆把機票給買上。下課后球場上同樣也會有陳一帆和他的朋友們組成的“天賦戰隊”出現,當年陳爸為了讓兒子練字讓兒子打籃球,沒想到字沒練成,籃球成了陳一帆這輩子離不開的愛好了。陳一帆的舍友們各個都是人才,阿旦憑借其少數民族的獨特天賦,酒量讓陳一帆很是佩服,某次聚會酒吧喝酒,陳一帆吐得懷疑人生,其他朋友也都該吐得吐,該倒的倒,這位阿旦,把所有人扶回來后,開始寫明天要交的高數作業,要知道他喝的是最多的,陳一帆這才明白什么才是酒神,同寢室的隔壁床就是!阿明是陳一帆的下鋪,白白凈凈的臉蛋和一米八幾的身高很是受女孩子們歡迎,他就是那位見識過上層人士世面的高管子弟,怎么形容這個“高”呢,要知道,他的爸爸可以出現在新聞聯播里關于各種大會上的報道,這句話應該能讓所有人明白有多高了。他就是那個和陳一帆接過吻的第二個男人,關于這段還是得詳細說明一下,沒有基情,只有友情。那是剛上大一的某次班聚,游戲輸了的陳一帆和阿明被一群剛上大學活力無限的同學們要求來點刺激的,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這次輪到更加輕車熟路的陳一帆問:初吻還在嗎。問完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是當年那個東北大漢的第一個男人,此時也管不著虧不虧了,吻到就是賺到,就這樣,在全班同學的起哄下,陳一帆和第二個男人吻到了一起,這次沒有干脆棒,直接上嘴,不得不說,高大的人摟起來就是舒服,不怪現在的女生找對象都要求一米八以上,畢竟陳一帆的親身體驗可以告訴各位,是真的舒服。阿新是宿舍里的學霸,有錢是他的標簽。又學霸又有錢,難怪大學里換了好幾個女朋友。整個宿舍剛開始還算整齊,可是阿新的邋遢和隨地亂扔東西,吃東西不收拾以及喝水不關瓶蓋把整個宿舍都帶的跟他一樣邋遢,于是309就成了最亂的宿舍,如果擱別人那里可能會受不了這樣的室友,但是好像四個人八字很合,一個人邋遢那就一起邋遢,然后從亂糟糟的宿舍里隨時能看見阿新散落在各處的零錢,美元,人民幣什么的,在畢業清宿舍的那天,找出來的錢剛好夠一起吃頓散伙飯。
至于其他的很多朋友,陳一帆不再贅述,不是不重要。陳一帆很慶幸在這里遇見了這么一幫朋友,讓他可以去從曾經的抑郁中走出來,讓他有人陪伴去走遍幾乎每一個省份,讓他總是能收到不少的小驚喜,讓他知道了平淡中的真誠才是真正得以長處的朋友,不再贅述的原因還有就是,陳一帆和這些人還會有很多故事,因為即使畢業后多年不聯系,某天去到他們那里時的一條微信消息,就能讓過去幾年的友情再次復燃,總之,即使不聯系,友情永遠都在,那是刻在心里的真誠。
不知道說陳一帆的交友觀從幼稚走向成熟是否合適,但是他確實覺得目前的交友狀態讓他更舒服,從年幼時選擇依賴對象然后再被逼到疏遠,到現在的不再談及依賴或者疏遠,或者是現在已經懂得怎么讓依賴和疏遠手牽手,永遠都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