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臺地區一直以來都對余光中評價頗高,單從其文學造詣上來說也的確當得起“藝術上的多棲主義者”的稱號。而余老在大陸火起來,則不得不提那首小詩《鄉愁》,層層遞進的的比喻手法,強烈的氣氛烘托,短短數語,四次更迭,從回憶母親寫到留念家鄉,引得當年無數文藝青年陶醉。
不僅是詩詞,余老在散文上的功夫更是絕佳,書中第一篇《鬼雨》便將他在字句規劃上魔力體現地淋漓盡致。
先是一次電話里的對白,醫生不斷說著孩子的病情加重,而最終通知了夭折的噩耗;然后便是一次跳轉,寫到課堂上朗朗讀書聲中的莎士比亞挽歌,歌里討論生死如同一次次拷問;再接著又是一次跳轉,悲傷的父親懷抱棺材走在山上尋找墓地,這一片都是孩子們的墳冢,如同死神的幼兒園般凄涼;最后一次轉折,從支離破碎的想象空間回到現實中的一封回好友信,他從兒子死亡寫到母親離開,又提到古人在不斷死亡降臨中的推進,“盲目餓的夜里,盲目的風雨”靈魂悲號,死神歌唱。
聽說這是余老在風格轉變上的練筆之作,他將西方象征性的寫作手法融合進東方古典美的風韻,提到的比喻從肖邦到李白,無處不透露著對死亡的思考。余老就像是他文中評價莎士比亞的一樣:“滿口永恒的人,最怕死。”可也正因為怕死,才敢于直面心底的恐懼,將其淡化在紙上,給讀者提供力量。
而除了開篇一文時的壓抑外,全書節選的其他散文則顯得明亮得多,包括《逍遙游》《我的四個假想敵》《日不落家》在內的近一半篇幅,都是在記述與家人的生活,他有四個女兒,都相繼嫁到了天南海北,如同他年輕時在臺灣想念大陸,如今女兒長大嫁為人婦,一家六口遍布在世界各個角落,難免升起了渴望團圓的心思。可又不如同于《鄉愁》那樣的悲傷,年紀漸長,生活漸好的當下,余老也會打趣著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和英國殖民時期一樣,分散全球,并取名為“日不落家”。
書的后半部分,余老又重新回到了一個文學家的姿態,他對待文字的尊敬是不同于常人的,看余老點評文學和藝術,總會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在《苦雨就要下降》一文中,他提起了幾位音樂大師,有印度來的大師,也有美國搖滾界的明星,更包括鮑勃迪倫。他們在舞臺上為遠方的難民們歌唱自由和平等,經典的曲目《在風中飄揚》在萬人合唱中飄揚。余老點評說,此次音樂會的意義不僅僅在于慈善,更在于喚醒搖滾的初衷,那是自由、歡樂、反抗的聲音,而不是淪為拜金成風的商品,搖滾是有尊嚴的,音樂人同樣也是。
余光中最愛李白,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而本書書名便取自余老點評李白時所作“月光還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還是李白的霜”如此意境,可謂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