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執著于遠方,卻忽略眼前的風景。其實,心中有景,何須遠方。去過無數次的平陽西灣,趁著國慶又一次光顧,沒想到詩意和夢想被山風撩起的發絲喚醒……
為保持進入西灣的盤山公路暢通,交警在西灣山腳下一律攔下私家車,讓其??柯愤?。而公交車只能到西灣鄉政府,我們打算去的彩繪村在離鄉政府更遠的二沙,徒步需要兩小時的路程。正猶豫著打道回府之際,一年輕小伙上來搭訕:“阿姐,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去?”
這熟悉的鄉音讓心的城池松懈:“去二沙彩繪村多少錢?”
他看了看我們仨,說:“50元,怎么樣?”
我遲疑了一下,小伙子馬上改口:“40元怎樣?40元,刨去油費沒賺你多少?”
“上山容易下山難,你現在把我們送上去,下山萬一沒車怎么辦?”我道出了心中的隱憂。
“嗨,不要操心,你只管打電話給我,無論多晚,我都會去接你們。”
終歸是彩繪村的誘惑戰勝了對歸途的恐懼,我們鉆進了小伙子并不寬敞的轎車。
也許是接到了客人,小伙子神采飛揚,旋開了車載音樂,鄭智化的《水手》縈繞在車廂內: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卷起褲管光著腳丫踩在沙灘上……
這是我讀初一時風靡校園的歌聲,鄭智化沙啞的聲音,裹著海風的咸味,激蕩著整個青春,如今過去了二十五年的歲月,在另一個年輕人的車廂響起,讓人懷舊情懷陡升。
“小伙子,你的車怎么可以在這交通管制的時段上山呢?”我禁不住好奇問。
“嗨,我就是本地人,本地村民不受管制,可以自由進出?!闭f完他遞給我一張身份證。我掃了一眼:啊,九五后,這么年輕!比兒子大不了幾歲,這么小就出來謀生?
小伙子歡快的和我交談,渾身上下散發著稚氣未褪的熱情。他是一家工廠員工,放棄國慶三天休息,載客賺錢為父母減輕負擔。
一路上,小伙子既是司機又是導游,他熱情地邀我們下車游走觀音洞。如果不是他帶路,我們真不知道西灣還有這樣一個神秘去處。只記得小時候隨老師來此秋游,坐在巖石上看一浪又一浪的海水拍在礁石上,淹沒了遠處的巨石,淹沒了曾經的過往……如今,在小伙子的指引下,往事如退潮后的沙灘貝殼,晾曬在秋日的暖陽下。青春的奮斗漸漸清晰……
山風吹過小伙子的青絲,細細的汗水,明媚的青春,恣意地飄揚!
我們作別小伙子,靠著充滿漁村氣息的客棧欄桿上,俯視村莊。彩繪村很美,整個村莊如一副色彩明麗的油畫。依著地勢,高低起伏的小樓散落其中,仿佛爬行在音階上的音符,隨時奏出美妙的歌曲。藍色的壁畫,彩繪的石階,點綴在草坪上或紅或綠的小舢板,以及充滿著小資情調的餐館,印證了村口木牌上的文字:彩繪村,一個可以發呆的地方。
遠處的海鳥低旋,在如洗的藍天下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眼睛對準客棧邊放置的天文望遠鏡,慵懶,閑適的漁村生活就這樣一覽無余:海上作業的漁船游到了眼前,灘涂上的桅桿歷歷在目,如水墨畫勾勒出好看的線條。近處的老嫗,光著腳板在路上走來走去,不是穿不起鞋子,而是習慣了自由,哪怕一雙拖鞋于她們也是累贅;老翁則在自家道坦修補漁網,不變的樣子,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他們是漁村的最后一批守護者。
山風吹過老嫗的白發,飄散著恬淡歲月深處的堅守。
夜幕降臨,小伙子果然遵守諾言,送完了最后一撥客人外,如約開到彩繪村接我們下山。一路上,他的電話鈴聲不斷響起,聽得出,電話那頭是催兒子回家吃晚飯的一位母親的牽掛聲音,車廂里流動著暖暖的溫情。我望著頭頂敞開的天窗,仿佛看到一位母親,倚在門口張望兒子的歸來,飄起的長發蓄滿柔情……
晚風輕拂,星星點燈,勤勞的青春,沉淀的歲月,守候的溫情,定格成永恒的畫面,駐留心間。
山風吹過發絲,攜一方寧靜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