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很靜,怡東從夢中驚醒,慌忙的丟開手中憑空出現的碧色梅花。汗水打濕了他白色的里衣,他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又是那個夢,一年了,持續了一年的夢。
夢里,一片碧色的梅林中,著一襲藍色的女子,在前面那樣緩緩的走著。而他在后面,怎么也追不到。終于,他累得不能再走一步的時候,那女子總算在一棵梅樹下停住。
她轉過身來,面若芙蓉花一般美,對他微笑。笑著,笑著就從眼角流出血來。那藍色的衣裙,也變成紅色,像從地獄來的惡鬼。
她還幽幽的說:“我在等你,我在等你!”
怡東撫著自己的胸口,這個夢,真的太嚇人了!他看了看地上碧色的梅花,明日,去問問耳南吧!他最愛游山玩水,應該知道哪里有碧色的梅花的。
他不要被這夢困下去,他要找到夢里的地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二
大雨傾盆,街上空無一人,雨水洗去香味,也洗去地上的血跡。
耳南翻身進自家的后院,他捂著受傷的右手臂。急急的走進自己的房間,仆人立刻上來給他上金創藥。
他很疑惑,到底是誰要殺他?這么多年來,他一向待人和善,從沒跟人結過仇。正在回想他遇到的人和事時。
敲門聲急促的響起,仆人放下藥,去開了門。
耳南看到怡東帶著害怕不安的臉,衣衫不整的光著腳站在門口。
耳南關懷道:“阿東,你怎么比我還狼狽?怎如此模樣?”
怡東看著耳南受傷的手問道:“阿南,你怎么受傷了?”
“不知是何人要殺我?不說我了,你莫非也被人刺殺?”
“沒有,我是因為一個夢。”
怡東向耳南說了他一直做的那個夢,還問了耳南哪里有碧色的梅花。
耳南沉默半刻鐘,他想明白自己為何被追殺了,因為那幅畫。自從他得了那幅畫后,就開始被追殺。
耳南說道:“阿東,我送你的碧梅圖,還在嗎?”
“碧梅圖,你一年前送我的那畫,在我書房里。”
“嗯,等我休養一日,明日我們一起去傘西那里,這畫是他送我的。我們這么慘,都是這畫害的。”
“好,阿南,你真的不請大夫來看看?”
耳南擺了擺手說:“不用,皮外傷。阿東,你別回去,就留在我家吧!”
“嗯。”
耳南沒有再說話,讓仆人侍候怡東去洗漱!他閉目養神,那幅畫到底有什么玄機。傘西為何送他?阿東怎么會做那樣的夢?真是理不清的一團亂麻!
他第一次,覺得力不從心。
三
紅塵樓,傘西左擁右抱的攬著數名美人。他有些愁悶的喝著酒,他厭倦這樣的逢場作戲。為何?這么久了!怡東和耳南還未來尋他,莫非,那個人還沒有開始這個局嗎?
傘西喝盡了一壺酒,丟下眾美人,凌空而去!
他飄在云端,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欣賞著青山綠水。心里有痛?他不明白,他哪里比不上怡東?她眼里就只有怡東,從來沒有他傘西。她還煞費苦心的布了這個局,讓怡東去尋她。
而他傘西,卻是還幫她完成這個局?他要怎么辦?他想殺了怡東,卻又不忍對朋友下手。他飛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遠,逃避著自己所面對的事。
四
思北很僵硬的給自己畫著眉,點上紅唇。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襲紅衣,美如畫中仙。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這根本就不是她。作為一個一流的殺手,現在居然要動用美人計,真是丟盡了臉。但是,沒有辦法,收了錢,就得辦事。
不過,那個耳南,還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傘西,那位讓人猜不透的主,請了一撥又一撥的殺手,去殺耳南。
沒殺到時,他先是生氣,然后高興。傷了耳東,他又很難過,真是不明白。
思北風情萬種的,邁著小步出了門。
杭州,西湖的石橋上。
耳南跟怡東靠在石橋的一角,看來往的行人。
怡東問道:“阿南,阿西為什么留信讓我們在這里等?我們直接去他說的梅園,不就好了嗎?”
耳南道:“我不知,阿西總是這樣,從來不讓我們明白他的用意。”
思北在遠處,看到了怡東跟耳南,她快步走到他們的身邊,嬌笑道:“因為,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耳南看著面前的女子,冷聲道:“姑娘是何人?”
思北指了指自己,調皮道:“我嘛,我是思北,今年十六,還未婚配。”
耳南抽出長劍,指著思北道:“鬼閣第一殺手思北,原來是如此的美人啊!”
思北驚訝道:“你怎么知道我?
怡東淡淡的笑道:“你是這冷國的大名人,哪能不知道。”
耳南接著說道:“來刺殺我的人,都是你們鬼閣的,既然查了,怎能不查你。”
思北兩指夾住耳南的劍,坦然道:“南公子,請接招吧!”
她從來都不習慣用暗殺,都是光明正大的殺。早就想到美人計,是不可取的。
耳南跟思北打得難解難分,路人紛紛停下腳步觀看。 怡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都什么事啊!真是,頭痛。
思北有些吃力的應付著,她與耳南過了百招,還是沒有擊中他的要害。正當她準備拼命一擊時,被人給點了穴。
她無力的掉在了地上,看著暗算她的傘西,真想把他也殺了!這人,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耳南解開了她的穴道,思北調理了內息,拿過傘西給的銀票。她瀟灑的轉身離開,走了一刻鐘。她又返回,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偷偷的跟著他們。
梅園,是什么地方?反正她也無事,跟去看看好了!
五
陽光很溫柔的灑在欲放的,綠色的梅花上。舞拾著一襲白衣,坐在梅花樹下。她等的人,終于要來了!
她輕撫著自己的臉,不知道她愛的人,對她這傾城的容貌,可滿意?
她本是一只梅花妖,而他是一個書生。一千年前,他的確只是一書生。如今,他是小候爺。而她,終不再是沒有形體,只有靈識的妖了!她,可以讓他看到她,觸摸到她。
可是,他是否記得?千年前的事。是否記得,他曾說過,她若為人,他就娶她呢?
怡東,他還記得她嗎?他就要來了,可她好害怕!
六
柳中看著梅樹下緊緊相擁的身影,碧色的梅花雨落下,讓眼前的一對人,更加的天造地設。
他轉身離開,舞拾終于等來了她的愛,他們可以相守一生。他,還是只能默默的愛著她。舞拾,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他和舞拾本來該是相愛的一對啊!在沒有怡東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他。雖然,那時的他只是一株百年的柳樹,可他愛舞拾。沒有誰比他更愛她了,他給雨露滋潤還是種子的舞拾,把日月光華渡給發芽的舞拾,把修為傳給開滿花的舞拾。
可是怡東出現了,他敗得徹底,他還沒告訴舞拾,他愛她。她就已經愛上怡東了,他沒有機會再說愛她了。
傘西也愛著舞拾,他和他一樣,都輸的徹底。所以,傘西從來沒有去傷害過怡東,刺殺耳南也只是做做樣子。他根本下不了手,傘西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千年的時光,他一直沒喝孟婆湯,一直保護著怡東,一直苦戀著舞拾。
思北問他,如何讓耳南愛上她?他答不出,他要是知道如何讓一個人愛上自己,那么,舞拾早就是他的妻了!
柳中走出梅園,看著長廊上,拿著珠寶,名畫討好著耳南的思北。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思北是那么的像千年前的他。
情,總是這樣傷人。
七
柒終看著昏倒在床上的柳中,她笑著解開綁在他身上一圈又一圈的麻繩。本來以為,他會和舞拾在一起,結果卻是沒有。
真是笨,喜歡一個人,不告訴她,她怎么會知道呢?
嗯,她給了思北一包迷藥,讓她如愿的和耳南成親了!昨日才喝過他們的喜酒,前日是怡東跟舞拾的,明日就該她和柳中了!
對了,還有傘西,等哪天遇到好姑娘,一定將他給嫁掉。
她柒終,本來是只小狐貍,來人世尋找真愛的,而柳中對舞拾的愛,就是她想要擁有的。
她把柳中抱在懷里,她相信,她得了他的人,也能慢慢的得到他的心的。
柒終帶著微笑,放下了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