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漫步的傻瓜》是我讀納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的第二本書,第一本是《黑天鵝》,更多地在講黑天鵝-不可預測的突發事件,而這本書更側重講概率上的隨機性。
打字機前的猴子
如果把無限多的猴子放在打字機前面,讓它們去亂敲,那么其中一只肯定會打出一字不差的《伊利亞特》敘事詩。
應用概率論的推導可以得出一個反常識的結論:無論多么復雜的系統,都可以通過隨機嘗試產生,前提是隨機嘗試的樣本數足夠多。當無限多的猴子中誕生了一只打出《伊利亞特》的幸運兒時,我們的眼中只看到這一只,高估了這個“奇跡”發生的概率,這就是幸存者偏差。
事實上,每個人生在世間都是概率上的奇跡。有一位老師在課堂上對學生們講:“在坐所有的男同學和女同學們,你們都是超級幸運的人,每位男同學的所有男性祖先都必須生下兒子、養育長大再生下兒子,代代相傳才有了你。同樣的,每位女同學的所有女性祖先都必須生下女兒、養育長大再生下女兒,相傳至今才有了你。考慮到歷史上人類的所有苦難,我們今天能坐在一起,在概率上是接近不可能的。”
生存的奇跡折磨著歷史上一代代哲人,他們無法解釋我們生存的這片大地(宇宙中出現一個地球的概率是約七萬億分之一)、豐富多樣的生物和人類本身為什么存在,因為在概率上來看,生物的自然誕生是無限接近于不可能的。為了解釋這種不可能中的可能,人們創造了神。
而如果對概率有足夠的認識,我們就會得到一個解釋:只要樣本數足夠多,無論概率有多低,只要不是等于0,它總會發生。
塔勒布在《隨機漫步的傻瓜》里講了一個例子,講了騙子怎樣利用概率來行騙:
1月2日你接到一封匿名信,說這個月股市會上漲。結果股市果然上漲,但你不以為意。到了2月1日,你又接到另一封信,說股市將下跌。這一次,又給那封信說中了。3月1日再接到一封信,情形一樣。7月,你對那位匿名人士的先見之明很感興趣,對方邀你投資某個海外基金。于是你把全部的積蓄拿出來投資。兩個月后,那些錢有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你伏在鄰居的肩膀上號啕大哭,他告訴你,他也接過兩封這種神秘信,但寄到第二封就停了。他說,第一封信的預測正確,但第二封不正確。
這是怎么一回事?那些騙子玩的把戲是,他們從電話簿找出1萬個人名,寄出后市看漲的信給其中一半的人,后市看跌的信給另一半的人。一個月后,將有5000人接到的信預測正確,然后再針對這5000人如法炮制。再一個月后,剩2500人接到的信預測正確,如此直到名單上剩下500人,其中會有200人受騙上當。因此騙子只要花幾千美元的郵資,便可賺進數百萬美元。
賺錢和賠錢的隨機性
塔勒布在《隨機漫步的傻瓜》這本書中,第一章就開始講賺錢的隨機性。作者講了兩個證券交易員塔利波和約翰的故事,持有懷疑論的塔利波精通概率,對風險有正確的評估,投資方式謹慎而保守,而約翰熱衷于高收益市場,完全不清楚自己面臨的高風險。在證券市場上,約翰的投資收益超過塔利波十倍,直到約翰一次性賠光了之前賺到的全部。
在市場上,我們經常能遇到無意識中在玩俄羅斯轉盤的人,一次次進行高風險投機,獲取高額收入,直到被左輪手槍里的唯一一枚子彈射中離場。隨機漫步的傻瓜被子彈擊中之前,他們通常能賺到遠超出平均水平的金錢,而根據概率來看,只要市場上的傻瓜足夠多,就一定會有這種人隨機獲得超出想象的成功。
由于幸存者偏差的存在,我們只能看到尚未被子彈擊中的人,也就是仍然處于“好運氣”狀態的人,就容易產生這樣的想法:“這種人都能成功,我為什么不行呢?”而事實上,幸運的傻瓜可能得助于生命中的某些好運氣,但是長期來看,他的處境會慢慢趨近于運氣沒那么好的白癡。
賺錢有隨機性,賠錢當然也一樣,兩位經濟學大師凱恩斯和費雪的經歷可以給我們警示。
凱恩斯是宏觀經濟學的創始人,在成為經濟學家之前,他是研究概率的學者,曾出版過經典著作《概率論》。他曾經在股市投資獲取巨額財富,卻在1929年失敗賠光了手里的全部資金。
無獨有偶,利息理論的創始人,號稱料事如神的經濟學天才費雪,曾靠投資獲取巨額財富,幾乎跟凱恩斯同時投資失敗,破產后連房產都保不住,靠耶魯大學破例提供住所居住。
凱恩斯和費雪研究的領域是金融學的核心理論利息與風險,是當代最有影響的經濟學家之二,他們尚且倒在隨機性的打擊之下,我們又怎能盲目相信知識與智慧必然引向成功呢?
“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