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短篇小說之王”的莫泊桑,一生只創作過6部長篇小說。
《一生》是他的長篇處女作,一經出版就好評如潮,大獲成功。
故事主人公約娜含著金湯匙出生,早早就和初戀閃婚,以為找到真愛,卻接連遭遇婚姻背叛、兒子墮落、家業衰敗等一個個人生不幸。
她幾乎擁有一切幸福的條件,最后卻過不好這一生。
不是幸福不曾眷顧她,而是她因自己的幼稚、愚昧、軟弱,拋棄了一次次逆轉命運的可能
她的一生也讓我們看明白,人這一生,幸與不幸,因果在自身。
1幸運的開始,不等于幸福的結局
在外人看來,約娜是一個幸運的女孩。
她出生在富裕的貴族家庭,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從小備受寵愛。
她還沒結婚,父母就決定把家族里最有名的莊園送給她,不僅按照她的喜好重新修繕,還配備好管家和奴仆,好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父母對她沒有別的期待,只希望她善良快樂,全方位替她打點好生活中的一切。
約娜悠閑自在地長到17歲,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充滿對愛情的幻想:
她渴望一個鐘情體貼的丈夫,如父母那般相親相愛的婚姻和家庭生活。
也恰在此時,神甫來家里做客,介紹了一位名叫于連的貴族。
于連高大英俊,彬彬有禮,幾乎符合一個“傻白甜”少女對真命天子的所有想象。
一見鐘情的她,完全忽略了神甫介紹時的后半段話:
于連空有貴族頭銜其實家境早已落魄,急需結一門有利的親事,以償還父親的債務。
出于對女兒的寵愛,父母也默認了約娜熾熱的初戀。
當約娜深陷愛情時,于連馬上就策劃了浪漫的求婚。
一切期待都如期而至,約娜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孩。
相識不過三個月,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她,就迫不及待地與于連步入婚姻的殿堂。
蘇霍姆林斯基曾告誡:“你匆匆忙忙地嫁人,就是甘冒成為不幸者的風險。”
草率的婚姻就像是地基不牢的房子,不管外表看著多么光鮮,真住進去才發現,生活隨時可能搖搖欲墜。
婚禮的誓言猶在耳邊,這個男人就一改戀愛中的深情、溫柔和優雅,像一個演員扮演完角色后,立馬露出了真面目。
蜜月旅行時,于連吃定了約娜單純可欺,以保管為名,要走了娘家給約娜的兩千法郎私房錢,只丟給她一百塊。
連約娜要給朋友和家人買禮物,他也不愿意再多掏一分。
旅行回家過后,于連利用妻子的不諳世事,迅速將她的莊園據為己有。
掌握財政大權后,妻子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于連徹底無所畏懼,對約娜自私吝嗇,稍有不如意便冷漠暴躁,不再保留半點貴族的體面。
于連還不斷斥責約娜的父母對其疏于管教,把他們氣得搬離莊園。
約娜徹底沒了依靠,而他徹底沒了約束,更加無法無天。
但即便這樣,約娜對此也只是忍氣吞聲,次次息事寧人。
缺乏理智的善良,無底線的寬容,讓約娜在不堪的婚姻中安于現狀,總以為“忍一忍”、“算了吧”,痛苦就會過去,還幻想著于連能回心轉意。
卻不曾想,人生無常,人性善變,生活從來沒有奇跡。
這世上,幸運的開始,并不一定有幸福的結局。
幸運和不幸都有原因,叔本華說:
人生的幸運與不幸極少是因為降臨到我們頭上的東西造成的,而主要地取決于我們接觸人生的方式。
我們絕大多數人的困境或苦難,不僅僅是命運的安排,更多源于自己為人處世的原則和選擇怎樣生活的態度。
幸運不是常態,不幸也并非意外。
那些自幼備受保護的人,幸福來得輕而易舉,可一旦遭遇不順,自己也毫無招架之力。
猶如躲在溫室的花朵,經歷狂風暴雨后,就再也沒有開花的勇氣。
2弱者習慣依賴,強者獨立成長
俗話說,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約娜似乎從未體會過這句話的含義。
小時候,她依賴父母。
父母把她的生活、學習安排得妥妥當當,從未讓她操心過莊園事務,嚴防死守般將她隔絕在一切紛擾之外。
習慣了聽從父母,她心甘情愿窩在象牙塔。
結婚了,她依賴丈夫。
她對于連的人品深信不疑,于連剛插手莊園時,她甚至天真地認為有人在幫她分擔。
習慣了順從丈夫,哪怕于連卑劣行徑暴露,她也自欺欺人,視而不見。
一天夜里,生病的約娜撞見于連出軌貼身女仆羅莎麗,他們甚至有了孩子。
約娜再也受不了,發了瘋似的沖出家門,想要自殺。
可當她被人救下后,被送到父母家,父母卻勸她委曲求全。
因為就在剛剛,醫生告訴他們,約娜懷孕了。
沒有了金錢又孤立無援,約娜忽然發現自己竟連離開婚姻的勇氣和能力也沒有。
從此,肚里的孩子成為了她活著的唯一指望。
成為母親后,她又依賴孩子。
在于連因與伯爵夫人偷情被殺后,她把兒子保爾作為此生唯一依靠,極盡溺愛,千依百順。
保爾長大后,成為了一個不學無術,說謊逃課的浪蕩子,他在外面欠下賭債,還和妓女私奔。
習慣了縱容兒子,約娜只能被保爾牽著鼻子走,散盡家財為他善后。
結局卻是,保爾除了寫信要錢,無論她如何懇求,連面都不肯見。
約娜活成了一個祥林嫂式的人物,她至死都沒明白,把命運交給別人,無異于親手遞給了對方一把匕首,讓他肆無忌憚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反而是從小孤苦無依的女仆羅莎麗,憑借自立自強,峰回路轉。
與于連的丑事爆發時,羅莎麗被打發嫁給了一個農夫,她二話不說,拿了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段黑暗齷齪的關系。
幾十年過去了,她憑借敢闖敢拼的狠勁,在鄉下站穩了腳跟,獲得了安穩的生活,還把孩子教育得同自己一樣精明強干。
在約娜最落魄的時候,羅莎麗放下悠閑的晚年生活,毅然回到她身邊,幫助約娜清算家產,把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條,還幫她重建容身之所。
羅莎麗的出身和遭遇,明明比約娜無助悲慘得多,但她縱使心中萬般委屈,從不怨天尤人,只化為一股不怕輸,不服輸的韌勁,下定決心和命運爭上一爭。
結果便是,她不僅回報了約娜的恩情,還把后半生過得驕傲光榮。
其實,生活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與其說取決于我們遇到誰,遭遇何種生活,不如說取決于我們是誰,在經營什么生活。
面對苦難,習慣依附的人只能任人擺布,畫地為牢
從沒想過人生有另一種活法,那就是不把別人當退路,成為自己的靠山,活出生命的底氣。
3命運能渡的,都是咬牙自救的人
生活把約娜折磨得苦不堪言,而她面對一切,只是抱怨著:
“哎!我就是沒有運氣,步步都不順。我這一生都交了厄運。”
羅莎麗一聽就嚷起來:
“您還沒有去干活糊口呢,還沒有早晨六點必須起來去上工呢,您若是到那種地步又怎么說呢?世上有多少女人都不得不過那種窮日子,等到人老了,就要在窮困中死去。”
羅莎麗說的沒錯,其實命運待約娜不薄,即便讓她跌入谷底,也曾給了她三次自救的機會。
第一次,是蜜月歸來時,她看清了于連的真面目。
她本來可以理直氣壯地奪回家產,把于連趕出家門。
但哪怕絕望到自殺,她最大的勇氣也不過是懇求父母帶自己逃走。
被拒絕后,她放棄抗爭,又回到那個家,用愚昧的隱忍,重復痛苦的婚姻。
第二次,是于連死后,她從婚姻中解脫。
那時,她本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然而她似身心被抽空,整整三個月足不出戶,只顧悼念自己的愛情,不知何去何從。
憑借家人的幫助,把兒子當作全部寄托,她這才振作起來。
重回自由身后,她非但沒有借此自強不息,成為兒子的榜樣,反而用對兒子的依賴,纏住了自己的未來。
第三次,是兒子墮落,羅莎麗勸她懸崖勒馬。
對兒子的溺愛已經釀成災禍,她本可以及時止損,幫助兒子重回正軌。
但無論羅莎麗怎樣勸說她從長計議,并嚴控她的開銷,她還是一次又一次把錢寄給保爾。
這讓保爾屢教不改,同他父親一樣視母親為工具,把她榨干耗盡后拋棄了她。
后來,約娜在巴黎尋找兒子無果,一個人落寞地回到家。
這次出行,她不但被兒子的冷漠無情再度摧毀,還發現自己這么多年只顧沉浸于小情小愛的痛苦中,從未想過看看外面的世界,早已跟不上時代的變化。
從此,約娜把自己關在家里,厭倦任何活動,拒絕與任何人說話,每天坐在客廳的壁爐前沉迷回憶,一坐就是一整天。
斯蒂芬·金說:
地獄從來不是立即讓你掉下去,而是一點點吞沒你。
漫長的煎熬,無望的等待,換不來人生重啟。
約娜的悲觀懦弱,將人生每一次重啟的機遇都按下了暫停鍵。
原來,真正扼殺她人生的劊子手,是她自己。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要渡的劫,但我們最大的對手并不是命運的一個個坎坷。
終其一生,我們都是在與自己作較量。
如果自己不敢直面苦難,不想積極生活,哪怕身旁有貴人也只會擦肩而過,命中有機會也只會繞道而行。
遭遇苦難并不可怕,拒絕自救才是一種悲哀。
《一生》像一面鏡子,約娜的經歷也可能發生在我們每個人身上。
然而正如尼采說:“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
漫漫人生路,挫折與失意是常態,我們無從選擇也無法逃避,只能一邊跌倒,一邊趕路。
當命運的驚濤駭浪試圖吞噬我們,能支撐我們挺過去的,不是祈求上天眷顧,也不是等待救命稻草。
而是不妥協困難、不畏懼重來、不放棄希望,牢牢掌握人生的主動權。
最后,想用莫泊桑在小說結尾寫下的話與朋友們共勉: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得那么糟。
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有時,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有時,也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