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剪短我的發,忘記我的牽掛
刑美剪短苦心留了多年的長發,短至及肩。
如墨染黑的直發染成了淺金色,燙得微卷的發尾則是看不大清的紫紅色,只有在太陽光底下晃蕩的時候才能看得清它們本來的面目,正如她只有在暗黑色的寂靜夜晚里才會蜷縮自己,卷成一團,漠然入睡。
路宇無數次要求她搬來跟他一起住,不用住一個房間,至少可以住在同一屋檐下,他想照顧她。
他知道,她怕黑,還怕鬼。
當然,她的想象力非常豐富,那些她描繪得有聲有色的鬼魂無非是她強大的想象力捏造杜撰出來的。
每次,她無休止的描繪,路宇總是嗤之以鼻,但又無比心疼。
沒錯,他愛她,愛到骨髓里,他總認為,這世上,估計也只有他會這么全心全意地愛著她。
刑美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但正如她描繪那些鬼時路宇對她的態度,她也對他的堅持同樣難以理解。
她再好,也肯定會有比她更好的。
當她提著行李,大哧哧按響路宇的房門時,盯著監控顯示屏的路宇呆呆怔然了至少有一分鐘以上才受寵若驚地開了門。
“我的天哪,今兒是什么風讓你吹得亂了分寸?”
她剪短頭發的樣子美極了,比她長發的任何時候都美,正如她的名字。
刑美上下紅唇啟開,笑成了外面灑下萬丈光芒的太陽,眉眼盡帶春光,“我決定了,跟你同居。”
路宇斂下眼底的狐疑,暗自皺眉,臉上的笑意卻仍頑固掛著,絲毫不減,“歡迎你,恭喜你終于想通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接下她手中的行李,瞧見她額前落下的碎發掩住了她平日黑得發亮的雙眼,抬手伸過去,欲幫她撥開。
刑美退開一步,避開了。
路宇臉上的笑僵凝,但很快又散開,那只尷尬橫在兩人眼前的手臂也隨之放下,刑美咧嘴笑笑,仿似沒看到那只手的僵硬。
“怎么突然想到要剪頭發?你可對它們寶貝得很。”
“嗯,剪短我的發,忘記我的牽掛。路宇,恭喜我,我決定找一個愛我的人來相愛。”
02
來,干了這一杯,恭喜我們都可以做自己
路宇是愛刑美的人,而刑美的心里其實還藏著另一個人。
那個人,與路宇沒有半毛錢關系。
她所謂的找一個愛她的人來相愛,就是說,她決定好好回應他對她的愛,讓自己愛上他。
這對路宇來說,真是無以名狀的天大喜事。
刑美搬來的那晚,他們沒有去外面吃,也沒有叫外賣,而是路宇親自上超市買菜,親自在廚房忙碌,親手給刑美張羅了一桌全部都合她胃口的好菜。
她的喜好,他熟記于心,真要做些什么,都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
路宇開了支珍藏多年的紅酒,可能因為貪杯,也或許因為其它,兩個人都多喝了幾杯。
刑美喝紅了臉,眼眶里不知何時蓄滿了淚,“路宇,恍惚的時候,我無數次把你看成了他,不過,從今晚開始,我會牢牢記住,你就是你,不會再是任何人的替代。”
“刑美,我愛了你七年,在你身邊守了七年,你一點也不用急,而我也不介意做誰的替代。”
瞧,這就是癡情的路宇。
無條件的等待。
刑美搖搖手中紅發得亮的酒液,迷著雙眼,朝他舉杯,“來,干了這一杯,恭喜我們都可以做自己。”
當晚,刑美滾上了路宇的床。
路宇清楚她喝醉了,其實也是借酒“撒潑”,肆意放縱的前奏。
他把她安撫睡下,悄然退開,睡在了相隔的次臥。
03
迷戀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著實浪費了青春
就這樣,刑美在路宇的房子里安然住下。兩個人過著清水般的簡單日子。
路宇負責做飯,刑美負責嘗鮮。
路宇負責打掃衛生,刑美負責搗亂。
路宇負責寵,刑美負責受寵。
相安無事,一派太平。
因為有了伴,刑美迷上了看鬼片,整夜整晚關了燈,抱著抱枕,屈腿坐在布藝沙發上,盯著發亮的液晶屏幕,看得一驚一乍,時而慌張尖叫時而膽小掩面,坐在她身旁的路宇時不時輕輕搖頭,不明白她為何既害怕又迷戀?
“沒有我的害怕迷戀,哪來你的英雄時刻?”
守護,就是英雄。
路宇終于明白,刑美對愛情的要求就是這么簡單。
“怎么想搬來和我一起住?”這個疑問,路宇還是問出了口。
刑美鎖住電視的視線沒有任何移動,似乎正被里面的驚悚的內容吸引得脫不了魂。
但是,回答問題也毫不遲疑,“我看到他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在逛珠江邊,穿梭于小民大眾,突然覺得,他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和你和我一樣。迷戀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著實浪費了青春。”
她決意放手,給自己一個機會,算是放過自己。
路宇伸手撥開了她又要遮住視線的前發,刑美扭臉,又想躲,可惜,他微熱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顎,令她動彈不得,亮晶晶的雙眼緊緊鎖住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發光發亮,欣喜盈滿眼底,“你說的是真的?”
他的目光太燙,一下子燙紅了她的耳根子,嫩嫩的臉蛋悄然染上一層不自然的薄紅,佯裝微惱拍掉他的手,順勢一掌覆上那張笑得得意的臉,毫不客氣撥開,“滾,你擋住了我的視線,妨礙我看鬼了。”
04
我主動,是想告訴你,每個人的等待都會有所回報
這樣清水的日子維持了一段時間,終于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有了實質性的突破,這個突破就是刑美自動爬上了路宇的床。
路宇睡得正迷糊,身上蓋的被子被掀開,一個微抖的身體顫顫靠過來的時候,他也忍俊不禁打了個激靈。
“誰?”
興許最近陪她看鬼片多了,半夜三更有人如鬼魅般靠近,他也不禁有了那方面的想法。
只是,機靈的鼻子聞到與自己不一樣的味道,他又馬上冷靜下來。
他扭開床頭燈的時候,因為光線的刺激,還沒適應過來的刑美下意識閉了閉眼。
再次微微睜眸,還沒完全恢復清明的視線恰好撞入路宇那雙深邃得有如大海般深沉的眼眸,她耐不住里面的高溫,一手遮上,低聲說:“別看,我怕。”
外面雷聲繼續,大雨磅礴,室內高溫炙熱,兩人視線膠著。
刑美發現自己心口,砰砰亂跳,亂蹦的頻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快。
她想,她是愛上了。
路宇不知從哪又找來一床被子,輕輕披在她身上,“抱著它,你會更有安全感。”
刑美狀似無意踢開它,正如她當初提著行李,大喇喇敲開他房門那樣坦然,那樣自然,“我想,我已經過了自己這一關。”
而后,她固執往路宇身上靠去,“抱它不如抱你,至少你的手感要比它強得多。”
說完,狀似伸手在他胸口上摸了一把。
路宇抱緊被子,無端打了個冷戰,“刑美,你這么主動,我還真受不住。”
刑美在他耳邊吹風,徐徐笑開,“路宇,你們男人果然個個都不經逗啊。連這么能的你都不例外。不過,我主動,是想告訴你,每個人的等待都會有所回報。而我,就是那個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