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某些片段,總會不經意間在腦海中浮現……。
看到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假如奶奶還在的話,身體也是像她一樣硬朗。吃到餅子,會想起奶奶做的發面餅,吃到包子,會想起奶奶做的香香的大肉包子,似乎生活里的一切都能引起我對奶奶的念想……。
奶奶走后的那一段時間里,我迷上了兒歌—《寶貝寶貝我愛你》,聽到這首歌,就能想到奶奶遭受劇痛折磨的那幾天,小姑的小女兒陽陽給奶奶唱歌跳舞的場景,一個是躺在床上滴水不進的即將離開人世的老人,一個是活潑可愛茁壯成長的小姑娘。葉落歸根,原來我們的成長,總要以一個人的衰老為代價,聽這首歌我能一個人靜靜的聽一整天,腦子里回想的全是奶奶的音容笑貌。
奶奶住院時,照顧她的那幾天,早上洗完臉,我往臉上涂護膚品時,順便也給奶奶擠一點,奶奶很樂意用,因為我的護膚品幾乎沒有什么味道,奶奶很喜歡,有一天我把面霜讓奶奶搽,可霜有一種中藥味,奶奶一聞就擺手不愿用。記憶中奶奶是從來沒有用過護膚品的,最多冬天的時候臉上用點寶寶霜。奶奶最喜歡別人給她打眼睛,一根頭發,對折用手搓一搓,把它放到眼睛里,像打耳朵眼一樣,來回用手轉。炎熱的夏季,和奶奶一起坐在樹蔭下乘涼,就會用頭發給奶奶打眼睛,奶奶會稍微瞇上一會兒。臨走時,奶奶身體極度不舒服,我都會給奶奶打一會兒眼睛,減少一點痛苦,奶奶說,把她的眼睛打亮了,什么東西她都能看清楚了。
猶記得,晚上陪奶奶聊天,我和小姑站在一起,讓奶奶評價一下我和小姑的身材誰的好些,奶奶說,我和小姑都是胯骨髖、腰細,和小姑的小姑身材一樣好,這樣的身材穿衣服好看??次覀冋f的高興,爺爺也過來湊熱鬧,說到二姑,爺爺說二姑孝順,有一次他生病輸水,二姑看他穿的衣服上廁所不方便,就到超市花了一百多塊錢給他買了一套睡衣,可爺爺不知睡衣是何物,也沒有穿過睡衣,說那是二姑給他買的“病衣服”,這一句“病衣服”把我們都逗得哈哈大笑。
奶奶愛吃炸的焦焦的小魚,住院期間,買早飯時發現賣胡辣湯的攤位有小焦魚,于是說了幾句好話,三塊錢買了一大把,而奶奶那天也趁著小魚吃了一小塊饃饃,這讓我很開心。
臨走之前,只給給奶奶洗過一次衣服。奶奶不喜歡麻煩別人,有一次奶奶的晚上換下來的內褲,我說明天我給她洗,可奶奶卻在夜里自己悄悄洗掉了,要知道,奶奶可是將近一個月沒有好好吃飯,整個人都是虛脫的。離開家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就沒有斷過,一直到新疆。
奶奶只有一個兒子,而這個兒子又遠在邊疆。出院后,奶奶也進入了滴水不進的狀態,四個姑姑和爸爸也都天天圍在奶奶跟前。早上,幾個姑姑起來做飯,然后一大家子人圍在一起吃。之前我無數次想過一家人團聚的場景,可如今卻是這樣子的景象。心里即欣慰又難受,欣慰的是奶奶臨走時幾個兒女都在跟前,難受的是以后我們再也見不到她了。
最終,奶奶還是走了,走的很安詳,像睡著了一樣。奶奶有失眠的老毛病,這次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奶奶臨走時,最擔心的是我的個人問題,奶奶說,不管我跟誰在一起,她都會祝福我。奶奶把我養大,最想看到的就是我結婚生孩,和大多數女孩子一樣,可是我卻遲遲沒有遇見對的那一個人。
上周回家,晚上和爺爺說話,爺爺說,等奶奶過三年,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他也要回家,死后的這三年是喜憂參半的三年,一旦過了三年這個坎兒,被想起的次數會越來越少,在世人的悲傷的心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化。三年后,希望我參加奶奶三年的儀式,定要帶上我的那一位。
很喜歡莊子對待生死的達觀態度:適來,夫子時也;適去,夫子順也。意思是說,應該來的時候,適時而生;應該去的時候,適時而死。我們每個人受上天稟賦擁有的壽命長短不同,老病死自然規律,無人能夠抗拒。雖然一個人離開了我們,但是她的后代的每一個人都流淌著她的血液,她的美好的品質,也一直留存在后代里,所以,這樣說,她還沒有死,只是換種方式繼續著生命,就像落葉,雖然凋零了,但化作肥料滋養樹根供新生命繼續生長,來年不照樣樹葉滿枝頭。
奶奶,如果您還在的話,今天(正月十四)是你71歲大壽,只可惜我們再也不能給你過生日了。雖然你人走了,但天堂上的你,也一定在默默關注著我們。你也是我記憶中永遠不能抹去的那一抹明麗的色彩。活在世上的人,就要好好活著,因為還記著你我臨走時的約定:天堂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