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話語這種東西,是因為對活著這件事感到不安才萌生出來的…
一向自恃甚高,自以為不喜言語。看到此處,不覺回想往日言行,并對現下多注意了幾分。
我確是打心里不喜與人交談,話卻從沒少過,言語仿佛有了主見——當然,目前沒有科學依據證明這些個事物有思想一說——一組字符負責震顫聲帶,又一組負責開合唇齒,讓音節一個個蹦出來。“你覺得這個節目怎么樣?”“晚餐吃的什么?”諸如此類,堪比那些和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姑娘們的總和。
這么多瑣碎的言語是因為不安嗎…就如現在糾結于“不安”一詞后應該用省略號或者問號一樣?
不愿承認現實也無可逃避,退上一步來說。
假設我是話癆,為什么我說了那么多自己看來無意義的話?大概是怕,怕自己和他人原本就脆弱的關系崩斷。害怕一個人,害怕的不是孤獨,是怕自己看起來很孤獨——這種時候我是很愿意暴露自己的弱點,因為我正利用弱點把自己的塑造成一副好模樣。
自詡精湛的演技被故事里的海龜一語道破,只好歸罪于作者太宰,道是他閱歷豐厚。
“人的言辭全都是琢磨過的,都只是裝模作樣而已。”
童言無忌。畢竟這個詞源起之時,就意味了言語交流的藝術的即將成熟。
“龍宮里不分日夜,無論何時都像五月的早晨一樣舒爽,充滿著像樹蔭底下柔和的綠光…
浦島太郎在龍宮里聽著古琴,偶爾在這廣闊的大廳里散步,吃一點櫻桃的花瓣,是非常悠閑的。甚至于龍宮的主人也只以被他認可的名士風范微笑著默許他吃喝行走,微笑著默許送他離開。
龍宮是個好地方,那里有被浦島認可的風流之極至,那里沒有浦島所厭惡的否認與主張。可他畢竟還是煩膩了。
“浦島開始想念陸地上無趣的生活,彼此都在意他人的批評,有哭有笑,或是偷偷摸摸的生活著,最后竟覺得這樣可憐的無以復加的陸地生活也是很美的。”
人…人多的時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無人的時候,無論如何風流,如何寂寞,如何如何,終歸于無人可見,如崖下水仙顧影自憐。當浦島試圖將海底風流之極至帶出去予以他人時,便不再如何風流了。他拿著名為風流之最的大大的多多的籌碼,所求的也不過是愚昧世人一句評價。
我們人……如何才能不為別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