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十二,到二十二,到八,這不是單純遞減的數字,而是一個又一個沉重的生命。
因為路上堵車,到達目的地時電影已經開始了。偌大的放映廳內,前來觀看這部片子的人寥寥無幾,連同我和顧希一起,不超過二十人。
整部片子沒有呼天喊地的悲愴,沒有淚如雨下的哭泣,只有平淡的敘述,真實的呈現,一切都很樸素,在鏡頭里的二十二個老人生活的很平靜,似乎與一般人并沒有什么差別,只是她們老了,老的顫顫巍巍,老的瘦骨嶙峋,老的孤獨落寞。鏡頭無聲息地定格在她們的眼睛上,從里面讀出那些藏著隱而不宣的故事。有一位阿婆說:“這世界真好,吃野東西都要留出這條命來看”。還有一位阿婆說,“他們(日軍)就把我的媽媽綁起來扔到了那條河里”,有一位阿婆說著說著,就打開了眼淚的盒子,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她抽泣著對鏡頭重復:“不說了,不說了···”
導演沒有刻意去安排什么,沒有制造起伏的情節,沒有戲劇的高潮。可在我們的放映廳內,所有人都出奇一致的保持著沉重的寧靜,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個人玩手機,只聽到隔座隱隱約約的抽泣聲,聽到抽紙巾的聲音···
苦難越是深重,在她們的表面越是顯得平淡。其中一個阿婆的兒媳說,“我婆婆人很好,她受的苦難我們想象不到,現在看著她很幸福,我們也就開心了。”紀錄片開始時是一場葬禮,結束的時候也是一場葬禮。很多地方讓人哽咽,又讓人感到說不出的悲傷。
影片中的老人一個個相繼離世,截至電影放映,這22個老人已經只剩下8了,可歷史卻不應該被這樣埋葬。她們咽下了很多苦難,這些苦難并不僅僅是為了讓人來同情,來銘記,是竭盡所能讓人記錄下這段歷史,讓更多人看到、凝視,并給與老人們應有的理解和尊重。
就像導演說的“她們不是你用來感動的工具,會感動的人自然被感動”。相比那些只求謀利的商業片,確實只有此類影片才更有上線價值。看完后才發現如今我們個人的苦難是那么微不足道,在那些歷經劫難的老人面前,還敢談什么憂愁?
影片結束了,放映廳內的大燈亮起,所有人都沒有起身。我們一個都沒有走,大家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著前面大屏幕上的演職人員名單,直到屏幕暗去。
每個人身上都應該具有一些佛性,我們應該用這一點點佛性的慈悲來對待活著,對待她們,因為不久之后,這里的22終究會歸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