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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所有,都要為自以為是的傲慢買單
? ? ? ? ? ? ? ? ? ? ? ? ? ? ? ? ? ? ? ? ——題記
? ? ? 麥芽廠區后面有一大片草坪,廠區里的兩只流浪狗湯姆和魯西常在這里曬太陽,它們本來是在廠區流浪,它們比清潔工更清楚哪個家屬樓下的垃圾桶里有美味的殘羹剩菜,通常它們自顧自尋找食物的過程中,也會遇到上下班的員工們,愛狗的人們偶爾也會駐足跟它們玩耍,它們也十分友好。后來有人建議廠長,讓湯姆和魯西就呆在廠區里挺好的,正好它們可以在夜里看守麥芽倉庫。
? ? ? 初春時節,新草從土里剛冒出來,魯西翻身在草上打了個滾,隨即打了個噴嚏。
魯西:阿嚏!我的鼻子癢死了,我討厭春天,草剛長出來還不軟夜里也不暖和,再過幾天廠區里的楊樹又該飄白色棉絮了……哎,湯姆,你的鼻子癢不癢?
湯姆閉著眼睛,四腳朝天躺在草坪上一動不動,跟魯西一樣,它也是一只黃白相間的雜色毛犬,不同的卻是湯姆有一顆充滿哲思的頭腦:魯西,你滾來滾去,把鼻子蹭在草尖上,當然會癢了。像我這樣仰面朝天就會好很多,沒準兒你還能看到飛機呢!
一只蝴蝶優雅地飛過它們身邊,魯西忍不住去撲,當然,撲了個空。它端坐起來,視線正好落在通往廠區的路上。
魯西:嘿湯姆,那是克魯斯吧?
湯姆依然躺著,轉過頭去看去:還能有誰,瞧它走路的神氣樣,它又換新衣服了。
克魯斯此刻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在路上,一根高檔牛皮遛狗繩似有若無地拴著它的脖子,身上穿著亮黃色的狗夾克,屁股肥嘟嘟的,一扭一扭。身后是它的廠長主人,他正穿著運動裝,邊走邊比劃著扭脖子擴胸。時而有騎自行車的員工經過,都會很殷勤地下車跟廠長打招呼客套幾句,當然少不了贊美一下克魯斯。誰都知道它是廠長的愛犬,在一個雨夾雪的夜晚,剛調來的廠長在回家路上的撿到了它,從此他們就成了很好的伙伴。克魯斯憨態可掬,給單身在此工作的廠長的生活帶來了很多樂趣。
魯西:克魯斯又在遛它的主人了?
湯姆:家養狗真可憐,每天只有一小會時間自由活動,上廁所都不夠,還得兼顧著溜主人。
魯西:克魯斯可不這樣想。
這天湯姆和魯西遛彎,不知不覺轉出廠區,來到廠長住的小別墅。
克魯斯正趴在一塊紅色墊子上,用力咬著什么,它的旁邊擺著一大盆狗糧。魯西熱情地上前打招呼:嗨,克魯斯!最近好么?
“哦,我當是誰,原來是流浪兄弟湯姆魯西。在吃我的下午茶”克魯斯一副炫耀的表情。
魯西:哇!你的墊子可真酷!
克魯斯更加得意,它坐直看著湯姆和魯西:是啊,我想臥在它上可比在草坪上趴著舒服多了吧?不過像你們這種流浪狗怎么會知道呢。
“得了吧克魯斯,你也曾是一只流浪狗啊?!睖沸α恕?/p>
克魯斯明顯有點生氣:我可不是狗!
魯西噗地一聲笑噴:克魯斯,你怎么可能不是狗呢?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是一只狗更明顯的事了。你跟我們一樣,都是狗。
“我當然跟你們不一樣!我主人親口說的,我不是狗!我是他的好伙伴!”克魯斯得意地說。
湯姆緊跟一句:再好也是狗伙伴。
克魯斯真的生氣了,它沖湯姆吠了一聲:我說了!我才不是狗!我的伙伴喬治是管理整個廠子的boss,我每天要帶他跑步,作為酬勞,我可以吃進口的食物,每周去做美甲,還有私人醫生,廠里所有的人見了我都得停下贊美一番,我怎么可能是一條狗呢?!算了!反正你不會懂我說的!因為你只是一條在廠區里流浪的狗!你們又臟又臭,居無定所只會翻垃圾桶。沒人會理睬你們!
魯西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克魯斯:可憐的克魯斯,你真的和我們一樣是一條狗,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湯姆依然冷冷地說:他知道,他只是忘記了而已。魯西我們走吧。
湯姆、魯西還有克魯斯就這樣不歡而散。
魯西走得垂頭喪氣,晚上它躺在草坪上看著天上星星:湯姆,你說克魯斯每天都吃進口狗糧,如果看到大便,還會有想吃的欲望么?
湯姆用爪子剃著牙:這還用問么?有了大便誰還吃狗糧??!天壤之別么。
魯西點點頭表示認同:克魯斯真可憐,我打賭它自從被廠長收養就再也沒嘗過誘人的大便了…
湯姆翻了個身,把草坪壓的簇簇響:好了魯西,別再想克魯斯的事了。我們成不了他,他也變不成我們。還是想想明天早餐吃什么吧。
時間過得很快,盛夏時節,廠區的草坪青草瘋長,沒過了湯姆和魯西的半條腿,在上面打滾更舒服了。蝴蝶、蜜蜂、蟋蟀都常在草坪玩,湯姆和魯西在不久前的夜里抓住了一個企圖盜竊麥芽的小偷,繼而成了廠里的英雄狗,常會有好心的叔叔嬸嬸給它們帶來香腸、面包。魯西已經學會像湯姆那樣四腳朝天地仰躺。
魯西:哎湯姆,吃飽喝足在草坪上曬太陽的感覺真好啊!我甚至有點羨慕克魯斯,他的生活就是吃飽喝足,不用找吃的,不用被風吹被雨淋。
湯姆:魯西,如果每天每時每刻都讓你吃火腿躺著曬太陽,那這些快樂的感覺就會消失,上帝就會將它們帶給你的快樂收回。你將不再能被這些簡單的幸福愉悅了!你懂么。
魯西翻身坐起:對著湯姆眨著眼,很明顯它沒懂,但在認真聽。突然透過草坪,魯西看到廠區的路上,有個熟悉的影子:嘿,湯姆,那是克魯斯么?怎么就它一個?他今天沒有溜它的主人么?
湯姆:可能是主人生病了吧。
魯西眼睛比較尖,它看到克魯斯垂頭喪氣地走在路上,它的皮毛沾上了泥水,還有幾道傷口,看著臟兮兮十分狼狽。
魯西和湯姆走到克魯斯身邊:嘿伙計,你這是怎么了?
湯姆:野外徒步?艱苦生活體驗?
克魯斯苦笑了一聲:別提了,廠長的妻子和女兒搬來了,她們還帶來了一只貓,白毛鴛鴦眼,它簡直就是個魔鬼!當著人的面,它一副溫順乖巧的樣子,背過人類,上躥下跳偷嘴不說,還喜歡搞破壞,它抓壞了廠長的自行車坐墊,竟然賴在我的頭上。
魯西聽傻了:天吶!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心機物種?
湯姆:那你這是離家出走了么?
克魯斯哭了起來:廠長,拎著我的脖子,一腳把我踢了出來。
魯西睜大眼睛:他把你趕出來啦?他居然拋棄了你?他不需要你每天訓練他監督他健身跑步了么?
克魯斯絕望地說:他妻子和女兒來了以后,他就開始嫌棄我,說她們嫌棄我不是純種狗,身上有體味,還說我……說我以前是流浪狗,血統不純,可能有惡犬基因也說不定。
魯西:哦!天吶!人類太可怕啦!那你這幾天都怎么生活的?
克魯斯:別提了,本來以為廠長拋棄了我,我還能去找之前那些贊美過我的人們討生活,可是自從他們知道我被趕出廠長家后,就沒人搭理我了。有時他們還沖過來給我一腳,踢的我眼冒金星。我只能翻翻垃圾桶,找到一些發餿的剩飯,茍且活著罷了。
突然克魯斯想起了什么,他用楚楚可憐的目光看著湯姆:湯姆老弟,以前是我不對,我現在才認清楚現實,原來我一直只是廠長的一條狗而已。我知道你們現在是廠里的英雄,我無處可去,能不能跟你們一起流浪?
湯姆默默看著克魯斯,沒有說話。
于是,廠區里多了一只流浪狗,廠區夜間義務狗安保多增加了一個。
秋天麥芽廠金黃松軟的草坪上,有三只流浪狗,四腳朝天、吃飽喝足地曬著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