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撫上梳妝鏡前攤著的靜心訣，嗤笑出聲，眼底顯露狠決之色，于他面前，一掌擊得粉碎，竹筒碎裂浮于空中，于紅光裹纏而消。
東華隔著這光景望著她，只聽她的話在殿中陣陣回音，如利刀刺耳。
“我沒有，九兒……”
他的話里失了力氣，為什么？為什么她要這樣？明明已經回來了，卻一直否認從前，否認所有的一切……
于她眼中，他是逼死了白鳳九的。
上一世的愛痛徹心扉，若非心寒至此，怎會不顧所有，躍下誅仙臺呢？
她再不顧他，化成一縷紅光飛了出去。
東華便是下一刻也跟了出去，不敢有半點遲緩。她若要再躲著他，就真是難以再尋了。
追至誅仙臺，她終是化回了人形，回身一喝，“站住！不準過來。”
東華于臺階之下，欲往上再走幾步，她便后退一分，木然笑著，“別再過來了，我身后，是誅仙臺。”
腳步停在誅仙臺前的位置，她的笑愈發冰冷，“還記得嗎？當初白鳳九便是從這兒跳下去的。”
他頓時停在了臺階上，遠遠望她，只覺得時光回到了那一天。
神諭形成的結界將他擋在外面，他無論如何喚她，如何敲打結界，她都不曾停下往前走的腳步……
只在最后一刻，他已落淚滿襟，她回頭與他訣別，字字誅心——
“東華，我癡念一生，不負青丘，如今終了，魂若尚存，寧永生永世，下界為妖，不再踏入九重天宮半步?！?br>
這萬年來每當午夜夢回，耳旁響過這番訣別，便是一身冷汗后的誅心。
“九兒……”
東華看著那周身紅光的女子如今又站在那兒，他卻不能上前。隱忍著胸中悶氣，顫著身子，慢慢跪上了臺階，含水目光直望著她，澀澀開口，“九兒……不要再靠近那里，我求你，求你……”
“知道我為什么不愿修仙，也不愿上九重天嗎？”
他的下跪于她而言，比不上前世白鳳九那一世所受的一腔幽怨，于是，她便往他的心里戳下去。
“因為，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你而已?！?/p>
誅仙臺上，肅殺之氣一向冰寒，連著那縷縷薄霧都沾著冷意。
東華靜靜望著她，如遭霹靂。
她前生的結局不得半點幸福，于南天門外一別，東華便狠心讓她一人受相思之苦，要她了斷，要她放下。
隔著一道輪回，那般的癡愛仍在她心中隱隱作痛，愛得如此痛苦，為何還要苦心修回仙身呢？
誅仙臺上，紗衣飄揚，白鳳九的癡怨她心切受了，隱隱作痛。
“白鳳九死前之愿，是與你不復相見。如此，你便再也見不到上一世的白鳳九了?！?/p>
漸而隨風而散，徒留東華頹然跌在石階上，不知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