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接朋友回來的地鐵上,上來了一位老嫗。老嫗頭發花白,斜挎著用一塊藍布做成的包。老嫗身后緊跟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男子緊閉雙眼,雙手抓著老嫗的后背。只見老嫗望向地鐵的另一頭,接著低聲與男子說著什么。而我恰巧坐在其邊上,只是隱約的聽到,他一般都是站著的,開始吧。男子腳上拖著一雙沾滿泥垢的拖鞋,上身的短袖一角掖在牛仔褲里。平頭短發也亂蓬蓬的,只是眼睛瞇著,露出一條縫。
正在我思索這二人莫非來地鐵上尋走散的親人時,只見老嫗顫巍巍的從那塊斜挎著的包里拿出一個剪剩一半的礦泉水瓶,平時在家里倒也常這樣做,把空著的飲料瓶剪去頭,留著下半部用來裝筆,或者用來裝一朵花,只是看老嫗這舉止,莫非?
繼老嫗之后,男子也從口袋里掏出了一臺口風琴,一只手仍牽著老嫗的后背,另一只手把口風琴放在了嘴邊。老嫗和男子慢悠悠的走到了一位扎著馬尾辮帶著圓圓的大鏡框的女生身邊,女生也很同情的掏出一元硬幣放在了那半截礦泉水瓶中,此時悠揚的旋律方遲遲從那口琴中傳來。待我仔細分辨這是什么歌曲時,一聲怒斥響起:都幾點了,就不能安靜點,別人還怎么睡覺!
感覺很詫異,看了看時間,才剛剛10點,聽這聲音的來源似是坐在遠處翹著二郎腿的一位姑娘。
老嫗和男子也頗為尷尬,只好把礦泉水瓶急急地重新放回挎包里,男子也把口風琴收了起來。甚是可惜,原以為可以聽聽現場的演奏的。
還好,下一站到了,二人急匆匆的下了車,然后以250邁的速度飛奔而去。
過了3站路,又來了一對乞討的父女。父親的一只手臂蜷縮著,應是少年時代留下的頑疾,至今也伸不直,想來這份痛苦已伴其半輩子了。身邊的小女孩大概5,6歲的模樣,穿著也蠻干凈,扎著可愛的馬尾辮,大眼睛也一閃一閃,只是不知道小女孩是否知道她所要做的事情的意義。
想想我的那些小外甥,小外女們,他們大部分也是小姑娘的年齡。
漫長的地鐵終于到站了,所幸余下的地鐵站再未有行乞者。朋友說,你不應該給他們錢的,像第一對明顯是騙子嘛,那男生完全可以自食其力。第二對的父女,大家都給錢會讓小姑娘從小就活在不勞而獲的觀念里,如果大家都不給錢的話,行乞的人就會少許多許多,大部分的他們還是有點力氣養活自己的。
但沒有辦法啊,看到比我們更貧弱的人,心很不甘,而我們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幫上一點小忙。大部分來行乞的,也一定是生活所迫到不得不如此為之的地步,不然他們也不想這樣啊。而且小女孩上到地鐵上時都已晚上10點多。他們是從什么時間開始的呢,那個年齡的我們正處在在牛奶面包的時代,她所做的事情與我們比又怎么能叫做不勞而獲呢!
我便只是這樣的我,相信每個人的心底也都還有一塊尚未崩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