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生將會變得越來越好,而母親我也會漸漸老去。——題記
——1——
1991年10月5日,是一個平平淡淡的日子。但是于我家來說平淡里充滿了驚喜,年輕的父親非常想要一個兒子,第一次做爸爸就如愿以償了。
母親給了我第一次生命。
憂慮總是伴隨著幸福接踵而至。生活的不易,讓作為家里頂梁柱的父親還沒來的及去細細品嘗喜悅就得背井離鄉了。那時家里很窮,光靠一畝三分地是不足以養活一家三口人。父親在我出生的第二年就和村里的年輕人一起外出打工了。只有初中文憑的他顯然只得到了工地的賞識。自此,父親負責常年在外打工掙錢,母親則負責我的成長和家務料理。
母親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但是在我的學業方面她確是很有發言權。自我上學那會兒起,母親就一直給我灌輸好好學習的道理。如果不是當年外公家里條件實在不允許,她一定會有更高的文憑。不僅是從言語上引導我,行動上也是一直在教我。每次我看到母親勞累時,我都準備下手幫她,但總是第一時間就被她喝止住了。從此,母親的言傳身教讓我記住了上學是我的唯一使命,其他的不用我操心,念好自己的書就行了。
“省吃儉用,不亂花一分錢”是母親加給自己的“座右銘”。但只要是與我學習有關的,母親必會全力支持我,而且還是給我最好的。上初中的那一年,學校離家有幾公里遠的路程。為了方便我上學,母親花了一大半積蓄給我買了輛上海鳳凰牌大梁自行車。
那時在農村能夠擁有一輛鳳凰牌的自行車是很奢侈的。很有意思的是,對于十五年前的很多鳳凰大梁自行車都會早早的失去了它的標志,剩下的只有鳳凰失去后圖形的印記。對于鳳凰自行車來說,沒有標志就是它更好的標志。而這輛自行車也標志著母親對我學習上堅定不移的支持態度。
小學結束了,初中也畢業了。母親的良苦用心換來了兒子一次又一次的爭氣,我用滿屋的獎狀來回報母親的諄諄教導。
青春期的叛逆是每一個人自身所應有的必經階段。步入青春期后,你一個不留神就會誤入歧途。
——2——
縣城高中的大門向我敞開了,我走了進去的同時也遠離了母親的耳提面命。高中是封閉式管理,每個月也只能回家一次。每周六的下午是暫時的解放,我們這些高中生可以在這短暫的時間里,遠離和枯燥學習有關的一切,盡情享受城市給我們帶來的一切休閑包括一些誘惑。
泡下澡堂子,破費下回館子,每次都是以這種單調無味的方式過完我的高一上半學期所有的短暫解放時間。不知何時起,我感覺生活于我來說好像缺點色彩。
我時常看到校門大開的那一瞬間,大批的學生們像發了瘋一般的往外沖。此時他們的目的地像是商量好的一致,直奔網吧。網吧的門口總是貼著花花綠綠的廣告,里面的人的神情高漲。每走到網吧門口,都會時不時從里面爆發出各種雷鳴般的聲音,有喪氣的、興奮的、憤怒的還有謾罵的。我很是好奇這么小的地方怎么這么神奇,里面的人盡顯人生百態。我的心中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對這個“神秘的大陸”有了一小撮探索求知欲,只待隱藏在內心的欲望被點燃。
好奇心對于這個年齡段的人來說,不會被理智永久的束縛。一個周六下午,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踏入了這個“未知領域”的大門。我隨便朝一個座位走了過去,座位的主人是一個高二的學長。這樣的“一種緣分”成就了學長帶我探索另外一個世界的導師名分。在這個世界里,人人都是主人公,你可以充當你想成為的各種角色。從此,我完全沉迷在了這種虛幻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沒有煩惱,完全脫離了現實社會。
漸漸的,短暫的解放時間變得完全不夠支配了。學校的大門在我眼里已經失去了他作為封閉式管理的“限制工具”,所有的地方都是向我洞開的通往外面的出口。白天上課睡覺,晚上翻墻上網竟成了我周而復始的一種習慣。沒有了母親對我的嚴管,學業已經完全被拋在腦后了。毫無疑問,在游戲的世界里獲得的成功和滿足讓我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
我用一次又一次的謊言隱瞞成績的落后,來逃避母親對我學習上的關心。眼睛近視了需要配一副近視鏡竟成了我對學習上的最為可笑的欺騙。母親二話沒說,繼續支持著我。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兒子的近視是另有原因的。
打游戲也是需要往里面“投資”的,而這種投資是源源不斷的。為了索取“資本”,我一次又一次的變相騙取母親的信任。無辜的母親慢慢的成了我變本加厲的 “剝削”對象。
——3——
高一的上學期期末測試的成績公布了,我由最初的前十名滑落到后十名。終于是我的墮落,班主任實在看不下去了。第一次給家里打了電話,母親接到電話后第一時間來了學校。母親和班主任兩個人在辦公室對我輪番思想上的進攻,而這起到的結果是我短期的安分。
沉溺于游戲跟抽大煙是一樣的,一旦沾上戒都戒不掉。而且這種不良的風氣就像傳染病的根源一樣,你得上了它,就會有各種壞的毛病纏上你,直到你徹底墮落為止。
母親就這樣被班主任傳喚,一次次從二十多公里外的家里趕到學校。要么就是因為我翻墻被保衛科抓了,要么就是上課總是睡覺,或者在廁所、宿舍抽煙等等。
母親始終不愿相信我會真的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每次在班主任辦公室說過更多的話是,在給這孩子一次機會吧,他以前學習很好的。班主任總是被母親的一臉虔誠和對兒子的袒護所打動,那就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經過這么幾次傳喚事件后,我和母親之間的關系變得生分起來。以前在家里的和睦相處被無休止的爭吵逐漸代替。兩代人之間出現了一條裂的很長很深的代溝。
高一下班學期的一次因早戀而打架事件,無藥可救的我讓班主任都徹底絕望了。這次傳喚母親的換成了校長,因為這件事件給學校帶來了惡劣影響,校方決定讓我退學。我害怕自己這回闖的禍太大,一個人偷偷躲到宿舍去了。母親是一個人去了校長辦公室。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已經準備好回家的我被通知去校長辦公室。辦公室只有我和校長兩個人,他二話沒說上來就給了我一個耳光。被扇的腦袋嗡嗡作響的我一下子被激怒了,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打我。
校長儼然一副憤怒的表情,你這個不孝子,我這一巴掌是替一位偉大的母親打的。
校長的激切言辭讓我一下子愣住了。
一個母親為了不放棄自己的兒子,竟會不顧自己的尊嚴。在辦公室哭著跪在地上為兒子能夠繼續上學爭取一個機會,這世上絕無僅有。校長的手從眼角滑下,眼眶殘留著一絲濕潤。
此時,母親在校長辦公室下跪的場景不斷在我腦海里涌現。就算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內都認為我已經無藥可救了,而母親依然沒有放棄我。應該說她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她的孩子。
扇耳光的聲音不停地在校長辦公室傳出,但這些全都來源于我給自己的。這是一個孩子幡然的悔悟。
這一次,母親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兩年后,我把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拿回了家。兩鬢斑白的母親看著它,淚珠和喜悅相伴而落。這一次,我沒有再讓這位“年輕的老人”失望。母親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說,我就是她的驕傲。這一刻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久久沒有終止。
謝謝你母親,你給了我第一次生命,讓我茁壯成長。當我站在人生迷茫的分岔路口時,你的不放棄給我指明了方向。讓我重獲新生,更好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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