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過完年后,父親又出門打工去了,母親帶著孟杰和姐姐去了趟外婆家。外婆腿腳不便,但身體還算硬朗,她十一二歲的時候左邊腿上長瘤,后來整個小腿都萎縮走不了路,整天的疼要不斷抽老旱煙的煙勁來減輕疼痛。
孟杰走路還不是很穩當,到姨媽家四五十里的路程大部分是母親背著她走,姐姐向來身體不好,瘦的跟個竹竿樣,而她母親總是說她:“你小時候胖的眼睛都睜不開咯!”
她有時候疑惑,自己真的有那么胖嗎?想了想,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一兩歲的樣子了。
幸而父親過年給他們照了張全家福,右下角標識日期——1996-2-20,雪地里的背景下,里面的她的確胖的跟個圓滾滾的皮球般,而姐姐套在藍色的毛衣里瘦的跟個貓兒樣。
姨媽家是百年四合院子,與隔壁奶奶家僅隔了道墻,母親到外婆家的時候,門前的大黃狗叫的歡快。狗天生是有靈性的動物,主人跟誰親,它仿佛一眼辨知。
姨媽聽到聲音趕緊出了廳門,站在外面張望,看到是母親忙上前接過背上的孟杰。“我說誰來了呢?狗娃子叫的這么大聲!路上還好吧?她們兩個都還聽話吧?”
兩人慢慢進了屋,一邊寒暄著外婆就從外面也進了屋。大家彼此寒暄起來,外公坐屋里給外婆搗弄天麻敷腿,孟杰則窩在母親懷里像個貓兒般呼呼大睡。
母親跟姨媽商量著過一段時間把孟杰放她這里帶兩年,她一個女人家在家里過不好,周圍人如豺狼虎豹,連個說知心話幫忙的都沒有。
姨媽也挺為難,咬咬牙終于答應,母親心里便開始為姐姐打算,過了秋里姐姐要去上學前班了,如果放姨媽這她一個也照顧不過來,她自己還有兩個孩子,大的姑娘九歲,小的兒子六歲,屋里也是一堆活計要忙。
正月十五元宵節過去了,母親領著她們姊妹回了家,紅色的春聯還帶著喜慶的味道,家里的黑白電視機一閃一閃的放著廣告。沒多久母親跟豬販子買了一頭小豬崽回來養。
剛出生還不足十幾斤,粉粉嫩嫩的小豬兒,很是聽話,也不吵鬧。傍晚母親把豬食倒在豬槽內便開始收拾洗漱等等準備上床睡覺。
天快亮的時候只聽小豬崽哼哼的叫喚了幾聲,母親沒有搭理,早上起來提著豬食桶去豬欄喂豬,才發現小豬崽不見了。
“究竟是哪個挨千刀的王八蛋,缺德鬼!”她大聲罵了出來,罵完心里還是很氣憤,好不容易逮了個好豬崽,這些偷豬的都不得好死!
母親氣不過,卻也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誰讓自己丈夫不在家,他們那些人就專門欺負她!
后來母親還是決定再逮個小豬回來喂,到了秋里時候,小豬也成了大肥豬。母親坐在院子外的青石板上織毛衣,這些都是給孟杰和她姐姐的衣服。
母親寫信給姨媽,商量著來接孟杰去她那生活,清早,夜露深重,姨媽帶著一身荒涼秋色,背著孟杰的行李,趕著一頭大肥豬回了家。
孟杰哭著喊著,可母親的身影越來越遠,家里黑的的瓦片最后消失不見,她徹底離開了自己從小居住的地方,來到了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