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寫“鉆牛角尖”這個點是因為,嗯,臨下班在討論問題的時候我被對方懟了一句,這個問題不用這么鉆牛角尖的。當時我們針對一個小問題討論了五分鐘。
聽到這句話心下自然是有些不開心。我急于知道答案,但對方一直與我討論的是另一個點,我解釋說他現在說的我都明了,我想討論的是另一個點。解釋一番他才知道我想問什么,但覺得我想討論的點沒有意義,因為我無須知道這一點也可以完成我的工作。但我確實想了解答案。對于疑惑而不解惑,不是我的風格。
他這才脫口說出了那句話。
鉆牛角尖于大部分人而言是個貶義詞,它通常和死板、不懂得變通等詞聯系在一起——聽到這個詞與自己相關時我的震驚正源于此。
下班坐公交車恰在臨窗位置,發了會兒呆,又想起這個問題。我想我只是問了個小問題啊,只是得了個不大好其實也沒有什么惡意的評價啊,我為什么還會為這個問題糾結呢?為此,我大概真是個鉆牛角尖的人了。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中也有被評說愛鉆牛角尖的人嗎?突然好奇他們鉆的都是什么樣的牛角尖?鉆牛角尖這個詞究竟是怎么來的呢?有意義與無意義的界限在哪里?鉆牛角尖都是不好的嗎?
然后就去搜鉆牛角尖的人,結論都是愛抬杠、喜歡說不一定、愛用小概率事件舉例、固執而不善變通、選擇性遺忘程度高(有利的事情記住,不利的事情忘記)......
松了一口氣,好像我還不至于這么固執。
看到關于這個詞的一段有意思的來歷。牛角,在很多不同的文明中都普遍被認為是難得的裝飾品和藝術品加工材料,有一種匠人就是專門對牛角進行清潔和加工的。牛角是個空心的角質器件,不同于獸齒,牛角中空的部分原本存在肉質,如果拔除的過程中有肉質斷在牛角內部,除非把牛角打碎,否則極難處理。很多有經驗的工匠在遇到這種情況時,無論這只牛角多么名貴也只能作罷,把牛角扔掉,因為斷在內部的肉質,哪怕只有一小點,也會腐爛發臭,讓這件牛角的擁有者難以忍受,而試圖不斷的鉆掉牛角中的殘肉是一件徒勞無功的事,總有那么一點清理不干凈,導致發出腐臭味道。“鉆牛角尖”本是這些牛角匠人們之間的一句行話,逐漸就被演變成了日常用語,用來形容對一件事中的不完美不斷的進行糾纏,即便徒勞無功,也要抱著那只牛角不放手,而其實最有效的處理辦法就是扔掉牛角。
看完仍存疑惑——如果知道問題就是那個毫無意義的牛角,我們自然可以毫不惋惜地把它扔掉,但關于問題的有意義與無意義的界限又在哪里呢?這個問題對A君也許毫無意義,但關于問題的有意義與無意義的界限又在哪里呢?這個問題對A君也許毫無意義,但對B君若是實實在在需要解決的問題,這個問題值得深究嗎?
就像蘋果從樹上掉落人人覺得本是自然,而牛頓非得問個為什么而執著研究個中原理,他大概也是人們眼中鉆牛角尖的人罷。這種想人之不曾想,迎難而上鉆研問題的人或許可以成為“鉆牛角尖”的正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