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織下了班直接去了附近的菜市場,買了幾個新鮮的青椒和圓茄,女兒今年四歲正是貪嘴的年齡,吵吵嚷嚷一直鬧著吃肉,想到這,紗織加入了討價還價的隊伍,又挑了一條魚。
平凡的32歲的紗織為了家庭操持,為了工作忙碌,那些存在于心底的理想與愿望慢慢被時間洗滌干凈,幾乎都要忘了自己。紗織與丈夫結婚5年沒有所謂的愛情,沒有相濡以沫,生活中最多的事不過是爭吵,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爭吵,還有令人頭疼的婆媳關系,或許這才是最現實的婚姻狀況吧。
到家時已經6點了,紗織沒有浪費時間,利落的將魚處理干凈又做了幾個餡餅。女兒在桌上寫寫畫畫,那幼稚的筆法不經讓她回憶起了一些往事。
紗織也曾有過青春的歲月,充滿美好也留有遺憾。16歲的紗織特別喜歡繪畫,線條,光影和色彩對年少的她來說每一樣都是藝術,她在她的世界里游走,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后來,高考如期而至她不她不放下這些私心雜念一心備戰。高考結束,紗織考入一所普普通通的一本學校,父母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仍然能看得出多多少少是不滿的,如果不是因為畫畫又怎么只考上了普通的學校。家里人做主選擇了熱門的金融專業,畢竟專業意味著就業。那年的紗織18歲放棄了成為畫家的夢想,按部就班的順著父母的意愿開始了新的大學生活。
大學畢業以后,機緣巧合,紗織找到了一份畫室的實習工作,收入微薄,父母希望她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畢竟在他們眼里所有搞藝術的看起來都像乞丐一樣,沒有穩定的未來。就這樣,在父母的干預之下紗織辭了職,努力考取公務員。現實有時候也挺殘酷,26歲的紗織沒能如愿,她成為了眾多辦公室職員中的一個,朝九晚六,有時還會被附贈個加班。
27歲的紗織到了人生的重要時期,父母堅信,女人長得好不如嫁得好,他們開始為紗織安排相親,終于物色到了一個心儀的女婿,也就是紗織現在的丈夫,池田先生,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紗織與池田先生并沒有什么共同語言,紗織是一個浪漫有趣的人,生活中充滿了趣味,池田先生固執古板,做任何事情都是一板一眼。可無論如何,在雙方父母的撮合下,他們最終是結婚了,得過且過,最開始的日子里不甚交流也相安無事。
紗織的婆婆,退休局長的夫人。一個行為舉止都十分大氣得體的女人,思想有些正統和古舊,或許因為這樣,婚后她一直不喜歡紗織太過獨立與自我,婆婆的傳統保守不過是封建思想的殘骸,心里信奉的始終是三從四德那一套。有時紗織跟丈夫爭論的激烈些,婆婆會因為紗織不是賢惠的妻子而不悅。
女兒今年4歲,也許是家里的過度寵愛,儼然是一位小公主,任性而驕傲。女兒聽不進紗織的管教,在婆婆和丈夫的溺愛下會突然說出,媽媽是壞蛋,媽媽像個瘋婆子這樣的話。即使辛辛苦苦的忙碌卻依舊不被人在乎,紗織成了這個家里最不受歡迎的人,一個一無是處的母親。
一開始紗織也會抱怨,會哭泣,會發怒。只是沒有人理解她,在外人眼中,她有著相對穩定的工作,丈夫老實忠誠,女兒活潑可愛,即使是婆媳關系不夠融洽,可所有的婆媳關系不都是這樣的么,有什么理由會委屈呢。如果不想被人視為矯情那就只有沉默。
這樣的生活使她覺得無望,曾經年少的紗織也對未來充滿了幻想,現實殘酷的撕開了夢幻的面紗。就像穿過光明后推開了一扇門,門后的世界既黑暗又血腥。
日復一日,歲月如常。紗織下了班去市場買了菜,今天依舊做了魚。吃過了飯,卻突然感到身體不適,她的胸口蔓延上了青紫色的紋理,身體里仿佛被一只碩大的蟲子噬咬,明明有感覺卻也不痛不癢。紗織依舊會畫著精致的妝容,嘴角掛著謙和的微笑,一大早出門上班,與鄰居交談。日子平凡而正常,一如往昔。
直到有一天警察敲開房門,紗織裹著白布被推了出來。后來聽人說,太離奇了,紗織是自然死亡,她的身軀完好,軀體內部卻空空如也,仿佛被什么啃食干凈一般。
紗織死了,平靜祥和,茶余飯后討論過也并沒有任何波瀾。人們像往常一樣過著自己的日子。失去了靈魂,被絕望掏空的皮囊,不知道誰有會是下一個紗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