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丙燕是金鷹、金雞獎雙料影后,入行20年演過經典的角色無數,但一直以來她卻活得一點也不像明星:不愛化妝,不喜扮靚,不走秀,不炒作,多年來習慣性地躲在名利身后,一度一貧如洗債臺高筑卻也不肯向廣告商低頭。她可以在母親的病床前精心伺候8年,也能不計報酬為朋友付出,她一直躲在自己的小樓里獨成一統,她說:“我把自己控制在快樂地工作和生活著的狀態下,我很幸福。”
原諒我放縱不羈愛自由
70后的顏丙燕出生在北京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幼時家境貧困,一度跟隨山東的爺爺奶奶生活。也許就是那段鄉村“野孩子”的生活,成就了她骨子里的放縱不羈。
顏丙燕愛蹦愛跳,6歲回北京,11歲學習舞蹈,20歲成為北京歌舞團舞蹈演員,22歲那年,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觸電演藝圈,擔綱電影《追捕野狼幫》女一號,自此成名。
但成名后的顏丙燕,卻又相當“不識相”。
那年,導演王文杰請她出演電視劇《甘十九妹》中的女一號,條件很快談好,合同也簽訂完畢。可待顏丙燕認真研究完劇本,卻愈發覺得上躥下跳的女二號更有趣,于是她死乞白賴地要演女二號。導演一下愣了,連顏媽媽也說:“你也真逗!”可顏丙燕不管不顧,死磨硬泡,最終,還真“爭”得了配角機會。
顏丙燕可以為“有意思的角色”放棄揚名立萬的機會,也可以為朋友零片酬拍片。
2005年9月,導演莊宇新請她出演電影《愛情的牙齒》,并按標準商定了片酬。然而片子拍到后來資金不足,不得已,莊宇新和顏丙燕商議:“丙燕,萬一拍完了我不能馬上給你結賬你可別著急啊?!鳖伇嘁宦?,馬上擺擺手:“沒關系,這片子我很喜歡,片酬呢我不要了,就當我作為朋友做了點貢獻?!币痪湓捵屒f宇新差點淚落。一個月前,顏丙燕患病8年的母親剛剛離世,8年來為了給母親治病,顏丙燕早已債臺高筑,負債幾十萬元!
顏丙燕還做過更傻的事。
2007年,憑借《愛情的牙齒》,顏丙燕一舉摘得第26屆金雞獎最佳女主角。榮升“影后”后,有朋友找到她,說:“你現在是‘影后’了,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炒作一下,比如弄個情史,炒個緋聞,這樣大家才能記住你?!鳖伇嘀睋u頭:“這事我真做不了,我就一生產者,臉皮薄,別說沒緋聞,就是有,也不能跟人瞎嚷嚷啊。”
就這樣,顏丙燕拿了個“影后”,卻啥氣泡也沒冒。周圍人替她惋惜,倒是她很淡定:“一步登天很容易讓人心理失衡,然后一直為一個位置生活,那絕不會快樂?!?/p>
顏丙燕一直游離于影視界,所以雖然在《遠山的紅葉》、《滿秋》、《走出硝煙的女人》等影視劇中塑造過許多反差極大的角色,但在許多觀眾眼中卻仍是一張“新面孔”,直到2011年《借槍》熱播,大家才突然將顏丙燕與此前的一系列人物串起來。
憑借最真實的自我,顏丙燕終于贏得了一片響亮的叫好聲。
但顏丙燕依照臭脾氣不改,商業活動能不參加就不參加;廣告商找到她,她恨不得查人家一個底兒掉;一些經紀公司想跟她簽約,她很直接地答復:“我要是去你公司,不是你被氣死,就是我被氣死……”
“我一直刻意保持我對這工作熱愛的那個點,特別怕它淪為我賺錢的機器?!币驗橐恢边@樣“頑固不化”,圈內的前輩給了她一句評語:“顏丙燕不是藝人,不是明星,而是藝術家。”
母愛是最美好的風景
25歲那年是顏丙燕最風光的一年,憑借《紅十字方隊》她一取奪得了金鷹獎影后桂冠;然而那一年也是她最黑暗的一年,那年,母親染上了一種怪病,從此,她開始了8年的侍母之旅。
其實,這之前,顏丙燕自覺與母親感情冷淡,甚至一度敵對。
顏丙燕兩歲便被送回山東老家,6歲回北京時卻有了在父母溺愛里長大的妹妹。山野里長大的顏丙燕野性十足,和男生打架,抄起半塊磚頭就沖人腦袋上拍過去,被媽媽一頓臭揍;七八歲叛逆期來臨,天天和母親吵得七葷八素;11歲時進了歌舞團,每周才回家一次……幼年母愛的缺失及后來母親的嚴厲讓顏丙燕覺得母親很遠,淡淡的,可有可無。
但一切在媽媽病倒的那一天瞬間改變。那天晚上,顏丙燕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說媽媽第二天手術,而且可能下不了手術臺。那晚顏丙燕一切如常,然而當鬧鐘的嘈雜聲起,她突然清醒,隨后號啕大哭:“我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她,都沒有去跟她親近……”在心中扎了許多年的那道藩籬,轟然倒塌。
于是,從媽媽出手術室的那天起,顏丙燕就開始“沒命地”和母親聊天。聊母親的童年,聊母親和父親的戀愛,聊將她送回山東的過往……當一切抽絲撥繭,換位思考,顏丙燕慢慢理解了母親。
媽媽得的是一種免疫系統疾病,沒有治療的特效藥,后期只能依靠昂貴的藥物維持生命。為了盡可能地延續母親的生命,顏丙燕開始四處串戲,不論角色大小,只要給片酬,不離開北京,她就去演。那段時間,顏丙燕和父親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爸,還有錢嗎?”
然而客串的片酬低微,很快顏丙燕便捉襟見肘,開始四處舉債。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她時常“提高”片酬,甚至不得不掩飾自己的行徑。那時,爸爸是家——單位——醫院三點一線,妹妹也經常往醫院跑,只有顏丙燕,隔兩三天才去一趟,因為天天去醫院,父母會馬上看出端倪:沒有出去拍戲,那錢是從哪里來的呢?
除了拼命掙錢,顏丙燕又開始饑不擇食地尋找“母親的女婿”。只要看著還算順眼,又符合媽媽心中的標準,她就直奔上去,然后三下兩下提出結婚。
最典型的是和演員王佳寧“談戀愛”。那時兩人合作,顏丙燕發現王佳寧把自己的房間整理得井井有條,還養了一條狗,每天把狗兒打理得也特別好,顏丙燕一看,心動了:“這不就是符合我媽標準的男人么!”于是很直接地主動出擊……
顏丙燕將“談戀愛”的過程直接省略為“談結婚”,很自然地,她一次次失敗了。
從25到33歲,8年里顏丙燕放棄了所有自我,一心只為病母。
2005年7月,媽媽病逝,但之后,顏丙燕就成了“祥林嫂”,只要碰到身邊有人和父母相處不融洽,就會喋喋不休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你忙碌一天回到家,還能叫一聲‘爸’、‘媽’,叫了還有人應?!鳖伇嘤萌松凶蠲篮玫?年,對“幸?!比绱俗⒔?。
牽著靈魂慢慢走
母親去逝后,走出人生低谷顏丙燕迎來了事業的又一個高峰,終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屬于她的關注目光。但事業紅火了,人卻過得越發隨性。出門不化妝,趿一雙拖鞋就上菜場,坐在咖啡廳想抽煙了,便掏出一支,悠然自得地點上。偶爾有人認出她,她都笑著搖搖頭說:“你認錯人了。”
顏丙燕不怕老,也從不忌諱年齡,有時在片場記者采訪,她隨口就說,同劇組的女演員立刻尷尬,因為同時出道,而報出的年紀卻相差甚遠。為此顏丙燕的經紀公司總是提醒她,可左邊耳朵進了,右邊耳朵又出了,照舊沒遮沒攔?!把輪T這個職業最不怕老,80歲了還可以演80歲的角色呢?!?/p>
顏丙燕身上有股難能可貴的豪爽勁,所以圈子里的男人們都挺喜歡跟她“混”。
顏丙燕是臺球高手,可以穿著高跟鞋打一整天不喊累,把孫紅雷等人收得服服帖帖。2010年3月夢舟明星臺球隊正式成立,男人們無一例外地推選她為隊長,理由是她“水準高,又有男人的豪爽和女人的細致”。
這些男人們和她相處起來很放松,也常常故意整蠱。那年夢舟隊活動,顏丙燕穿了一個褲裝,但偏巧那個褲裝露了個后背,然后孫紅雷就起哄了:“哎丙燕,你球技不好就用后背來迷惑敵人,這可不行啊……”
因為這份淡定爽直,顏丙燕在圈內的人緣極好,即便是和幾位“前男友”,分手后依然是哥們。
那時從“完成母親心愿”的怪圈中走出來后,她第一時間向所有的前男友真誠地道了歉:“分手都是因為我不好,是我在那個時間段給他們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壓力。而分手之后還讓很多人覺得是他們不好,別人都說,顏丙燕人不錯啊,對家里多孝順啊。他們呢?沒法解釋?!?/p>
因為坦蕩,彼此便不會回避。2011年初,顏丙燕入主電影《重來》,偏巧顏丙燕扮演的“絲竹”的前男友正是王佳寧。兩人在片場碰到,驚喜地大叫一聲之后,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般,重重地來了個擁抱。
如今,年近不惑的顏丙燕對人生對情感更加淡定自若,說到婚姻已然云淡風輕:“我的態度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說完又笑:“可我真的很喜歡小孩子啊,再過幾年我可能就沒法生了,到哪時該怎么辦呢?會多遺憾!”
正是這種從容灑脫,才讓孫紅雷感嘆:“看到她就讓人想起一句歌詞:‘她的通透是一種火候’,這樣的女子,珍寶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