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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驢肉顯然高估了我們倆人肚子的容量,肉質倔嫩,應該也是一匹年輕的驢。在后海的這一家驢肉火燒店滿足了今日我們所有的胃口,幾口肉下肚,本來晴朗的天氣變得不再空空蕩蕩。此時,街上來來往往著花花綠綠的年輕人,操著濃重京味兒口音的人力三輪車夫正一個接一個地穿行在胡同里,車上的外國人往我們這里看過來,嘴里說著:“donkey,donkey····”。
就是這樣稀松平常的北京的一天,坐在我對面的兄弟是老鄉,比我小兩歲,吃飽了的他正癱在椅子上,摸著肚皮。
飽暖思陰雨,這兒到了晚上是另一番景象,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管有多少劇情,總有一場戲與炮有關,參演者的二分之一是所謂的老炮和小炮。
有句話說得好,你看到的世界,只能是你的世界,所以,你認為的世界的樣子,反映了你這個人的樣子。由此看來,我確實是普通的年輕人,一個普通的屌絲在這個純粹的夏季所能想的最普便的事情就是那些與炮有關的場景。景色再美,看多了會膩歪,人美就不一樣,雖然也會膩歪,但是話說回來,美的人你也不會看太長時間,第二天早上,她也許會消失在茫茫人海。
關于“炮”這個字的第一個聯想,以上我已做了委婉的描述。其實,還是有些片面,欲望戰勝了精神的時候,男男女女的那點破事兒總千篇一律,然而每個人都能給你抖出不一樣的道理。套路便是夜晚的路,是漫天飛灑的套套多還是地上的路多,這個問題就像先有了雞還是先有了蛋一樣讓人迷失,然而不同的是,第二個問題即便不懂,影響不了早餐的菜單,而關于第一個問題,每一個年輕人要么身處其中,要么是個被動的見證者。
“炮”這個字遠不是,或者遠不止以上這些東西。不過潑一點冷水地說,其實顏值+money+身材是才最硬的套路,很顯然,我又一次不過是枚屌絲。
如果說以上這些是惡俗,俗到了家,我接下來就往家的方向看看。我和他吃飯的時候有點想家,興許這是節日里這些異鄉人都會有的小情緒。其實主要的是,關于“炮”這個字,我還有更多的話要說,而這不能提起我的家鄉。關于家鄉的一切,我想可能沒那么俗。
喬幫主說,生命中發生的事情有些是可以連接起來的,而這些都只能是事后行為。我在想,那些緣分或者迷信或者命運或者情結之類的東西是不是都來自這種“惡習”,其實這樣也挺好,不然這個世界上不是就少了那些有趣的人和事。
無論在哪個地方,世界上確實存在著老炮兒這種人,而小炮兒有沒有卻是個問題。一老一小之間,總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跨度,這一部分欲速則不達。我們這一代人每個人心底都是一個流浪者,在西方與東方,他鄉與故鄉,現實與理想,城市與農村,自我與集體之間徘徊,尋找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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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信不疑的是,那么一群漸漸成長的年輕人,終究會成為他們夢想成為的那種人。
在那些寒假里,早上幫老人貼春聯,掛燈籠,放鞭炮,到了晚上,一家人擠在自家餐桌邊,其樂融融,吃口暖暖的年夜飯,老少男女皆有所樂也皆有所得,共享一年之中難得的放松和溫暖。千家萬戶都是如此,千萬本難念的經,吃了這頓飯還得老老實實地念下去。
吃晚飯之前,我和妹妹提著打包的年夜飯捎到大爺值班的地方。我的大爺,我爸的大哥,是家里的長子,能喝酒,話也多,廠子破產后就沒有了工作,不過年齡也到了退休的節骨眼,在家閑悶就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除夕夜正攤上他值班。我們到了銀行大門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坐在值班室,認真的搶著紅包,臉上有些倦意。他留我們坐一會,我說家里還等著我們吃飯呢。于是我和妹妹往家里走。街上人很少,正巧大門附近有一群半大孩子站成一排,正拍照,看起來是結拜兄弟,一口一個大哥二哥。如果有像素高點的相機,我恨不得把這些都拍進去,拍進一張照片,把空曠的街道,萬家燈火,青春的少年們,值班室我孤單的大爺,以及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放在一起。文字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看到那個畫面,再想想自己生活的細枝末節、春節,有些感慨不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每當這個時候,真是欲語還休,因為說不清也道不明。但凡說得清道得明的時候,不免有己所欲施于人之嫌。
回到家里,跟爺爺整了幾盅小酒兒,飯后陪他下樓抽煙。我的爺爺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家之前的,在這里我度過了小學和初中,高中去別地求學,來這里的日子就少了。原本空曠的小路、胡同,如今停滿了車,街坊鄰居也多了些陌生的小面孔。我的中學就在附近,小學也是,回家路,上學路,如今的人都長大了,不少甚至都有了孩子。爺爺奶奶剛搬到這里,這是我在這里過的第一個春節,依然有還在這里住的錯覺。
我的爺爺原在劇團工作,拉二胡,彈琵琶,他是個豁達的人,很多事情看得開,知足常樂。他抽著煙,酒意稍稍上頭,談起了他這么多年玩民樂的心得。話沒到半,身后一連串升空的煙火打斷了他,他轉過頭看,一明一暗的火光勾勒出了他蒼老的側臉。這時,樓上久未與我謀面的大哥哥帶著妻子和孩子從樓棟走了出來,他已經認不出來我,那時他經常在樓下打籃球,自己默默地抽煙,此刻一家三口的身影漸行漸遠,爺爺繼續講著故事,一臉舒坦的笑意···
“最近還在拉二胡嗎?”我問他。
“也拉,平時沒事我去和你那幾個爺爺練練,有個民樂隊。前一段時間還去演出了,就是玩玩,找個樂趣?!?/p>
“上次你去學校找我的時候把一個棋子落到我宿舍了,我給你帶過來了?!蔽覐亩道锾统鲆粋€棋子:炮。
爺爺:“帶來了是嗎,上次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迷糊怎么把一個棋帶過去了,少了它下棋都不舒坦?!?/p>
爺爺抽了一口煙。妹妹下樓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桶煙花。
在之后漫天綻放的煙花之下,老爺子臉上的皺紋被照得一覽無余。那時,他跟我一起到了北京,說是要看看我的那所大學。老爺子極力適應著城市的快節奏,面前的那些年輕人似乎來自另一個國度。他的臉上興奮滿滿,左顧右望,走起路來腳下生風。我生怕他走丟,緊緊跟在他身邊。在郊區的那座山上,我們爺倆找了一家菜館,我知道他喜歡喝酒,另點了一瓶二鍋頭。剛給他倒上酒,山上傳來一聲炮響。
后來,我再也沒在那座山上聽到過炮響。也許不是炮的聲音,記憶中那一天好像下了大雨。
我們在首都看了套路里應該看的那些景點,吃了套路里應該吃的那些美食,在車輛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在觥籌交錯的什剎海邊,他始終默默地走在我前面,戴著他那一頂破舊的鴨舌帽,而那雙運動鞋,是我高中的時候穿過的,后來由于腳又大了一碼,爺爺說不要扔,他的腳正合適。
那個棋子當時應該就在他衣服的某個兜里,一個小炮就漂泊在了這么遙遠的城市里。
最后一天,我把他送到車站,他坐著那回家的列車即將返鄉,我告訴他車上不允許抽煙。
據母親說,回到家里吃飯的時候,爺爺流淚了。對于我們這些年輕人來說,長輩們的淚水就像一團遠遠的篝火,越接近越炙熱,只是我們尚未到達那里,只能循著那個方向慢慢地靠近。我知道那里有美麗的東西。
是十二點的遍地的鞭炮聲把我從回憶中喚醒,爺爺此時依然看著天空上更多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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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的下午,我陪著妹妹去逛街,沒想到廣場的對面如此的擁擠,那里本是一片拆掉的廢墟,結果各種小商小販云集此地,各種套圈的人,抽獎的人,賣小吃的三輪車把這里擠得水泄不通。烏煙瘴氣之中,人們竟也能吃的下去飯,一切熱鬧與喧鬧竟然漂浮在一片廢墟之上,而周圍便是高樓大廈,此種場景倒是頗有意味。看著那一片廢墟,棄磚廢瓦之中,有一些屬于我曾經住過的那座老房子,在那個暑假,我和朋友們曾經在里面度過一段難忘的歲月。
之后,我和朋友們約好,初五正午,一家飯店的某個房間里早已云霧繚繞?!澳蔷票械拇蠛?,那煙盒中的云彩,統統裝進我空空的胸懷?!本埔馍项^之后,話自然就多了起來。期間,說起老二明年就要奔赴異國求學,也算是實現了他一直以來的愿望?!拔胰?,高中的時候就看著天上的飛機,想著自己什么時候能坐上這架飛機出國?!崩隙榱艘豢跓熣f。
那時天很藍,人很單純,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們會操操蛋,也談談理想。這樣的日子,已經不會再有了。前幾天,老二和他爸來我家這邊串門,我和老三陪他們爺倆在公園逛了逛,臨行前,老叔握著我的手對我們說:“這個··好好干,有夢想就要拼搏,你們這一代就要靠自己打拼,努力奮斗···”
后來,我們八個人醉醺醺的從飯店出來,打車去水庫邊上浪,和每一年的春節一樣。
關于大壩上的事情,我曾為此寫了一些鏡頭腳本。
1、大壩上坐著兩個人(朋友一,朋友二)他走上去,朋友扔給他一瓶啤酒。
朋友一:還挺準時的啊。
他:約好了怎么能不來。
朋友:你怎么跟家里說的。
他:我說我去南方參加面試。
朋友二:真有你的。其實是去找你女朋友吧哈。
他笑著坐到他們旁邊,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水面。
他:誒,那一位呢?
朋友二指著右前方,朋友三正在湖邊撒尿。
他:孫子。
他跑過去。
2、朋友一和朋友二還是坐在大壩上,喝著啤酒。
朋友一:整整一年了。
朋友二:是啊,同一天。
朋友一:今天要多喝。
朋友二:你這次不走了嗎?
朋友一:工作已經簽完了,就在這里。
朋友二:再過幾個月我就見不到你了。
朋友一:出國嗎?
朋友二:嗯,去美國。
朋友一:以前你還說,那天上的飛機什么時候你能坐著它飛過太平洋,到時候,別忘了跟我談談你的感受。
朋友二:談不了,飛機上不讓玩手機。
朋友一:哈哈。
3、他和朋友三走過來,四個人坐在大壩上。
4、四個人在大壩上跑。他們找到一處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地方,找人給他們拍了一張合影。
5、黑白全屏又一次出現,打字聲音出現:好久不見了朋友,x月x日
6、之后幾個人有點上頭,他們穿過一條鄉間小路,準備去吃飯。小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麥田。他們走在小路上,是傍晚,夕陽在天邊。
他:我好像記得這個場景。
朋友一:對啊,以前我們也來過這里,從這里走出去就到市區了。
他沒說話。
朋友二:上次來的時候····。
朋友三: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天我們聚在一起,開心就好。
他:我跟那個人一起出行過,有一個地方跟這里很像。
朋友一:對了,你還沒跟我們講過你們那次都去了哪里。
他繼續往前走,低頭,沉默。
現在,驢肉吃的差不多了,有的沒的也說得差不多了,我們起身往什剎海那邊走去。什剎海不是海,就像那個寒假我們兄弟幾個在水庫邊上把一望無際的湖面當成了海,那也不是海。一旁的那些駐唱酒吧里依然空空蕩蕩,還沒到熱鬧的時候,不知道晚上當炮火燃燒的時候,那里的歌手會不會曾唱過那首
《花房姑娘》:
你問我要去向何方 我指著大海的方向
你的驚奇像是給我 噢...贊揚.
·····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 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噢...姑娘!
到底哪里是老路上,哪里是大海的方向,或者二者都一樣。
藍調易拉罐:自媒體作者,漢。人海茫茫,以文作臉,即便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