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坐火車了。天空是陰郁的,布滿了灰色的云,雨像一個孩子一樣抽抽搭搭有一搭沒一搭的下著??恐鲎廛嚤涞能嚧?,我看到柳樹穿著翠綠的衣服搖擺著婀娜的身姿,榆樹頂著嫩綠的帽子攢足了力氣往上瘋長著,還有粉色的丁香被修剪的整整齊齊怒放著生命。
人們大都是出去旅行的,陰歷的煙花三月處處都是花紅柳綠的江南風光,淋著風,沐著雨,享受著著陽光不冷不熱的灑在身上,應該是恨愜意的。我也想和他們一樣,但我只是混跡在他們中間背著雙肩旅行包而已,有目的地,卻沒有旅程。
候車大廳里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人,一撥又一撥的人簇擁著進了站臺,又一撥一撥的人過了安檢坐在候車的藍色座椅上。有多少人是滿心歡喜地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又有多少人是滿眼憂傷的徘徊在離別的站臺,還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心是空的。
這場出行應該是始于昨晚的,但又像一只揚帆起航的船被一陣莫名其妙的風擱淺,飄啊飄,蕩啊蕩,終究還是出發(fā)了,可心里終究還是不痛快地。所以隔著候車大廳諾大的落地玻璃看著外面的景色還是感覺不到多么的欣欣向榮,倒是黃土高原山的顏色遮住了本該綠意盎然的春色。
我看到一對情侶拉著手調(diào)著情進了站臺,走一路親一路,像天空呢喃的燕子竊竊私語,梳理著彼此的羽毛,我想此刻他們的眼里大抵都是對方的好;我又看到一對老人手挽著手在藍色的座椅上斜靠著,他們才是鴛鴦哩,生死契闊的蜜語他們大抵也說過,但青絲到暮發(fā)也不過倏忽一瞬白駒過隙。我還看到穿著棗紅色僧衣的僧人手持經(jīng)輪在我的面前走過,我想起了倉央嘉措那句詩:那一世,轉(zhuǎn)山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原本以為會等很久,就像昨晚的夜,怎么熬也熬不到天明,可真正的等待也不過寫了幾百字的文字而已,所以,該走的迷迷糊糊就走了,該來的不知不覺就來了。像我手里的藍色車票,剛才才從冰冷的機器嘴里吐出來,這會已經(jīng)放在動車上漂亮的檢票員手心里溫暖著。
D字頭的火車寬敞舒適,不同于K字頭或T字頭的擁擠喧囂,但外面的天空還是陰沉的,濕氣很重;山上是濕的,昨晚應該被雨浸泡過;河流是渾濁的,帶著泥沙一路向東;被壓低的天空灰蒙蒙地帶著點黑,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我在溫暖的動車里穿著單薄的T恤感覺不到,我想春天的風大抵也不會太冷春天的雨大抵也不會太猛吧!
動車很快,快的過了一站還沒來得及回味就已經(jīng)聽到下一站報站的廣播聲??粗巴鉂M目的春色,我竟然已經(jīng)文思枯竭,寫不出贊美的詩句來,只有寫寫晦澀的文字打發(fā)無聊的時光。就連看到魚塘里披著塑料布釣魚的場景我居然能想到獨釣寒江雪的詩句來。不過聽說釣魚的最高境界是不在于魚,而是在于釣,可偏偏我又喜歡吃魚,總想著吃魚能讓人聰明點呢……
車窗外瞬間黑暗了下來,我努力地看,還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有一個聲音傳了出來,火車進洞了,滿滿的驕傲,仿佛這是她驚天的發(fā)現(xiàn)。動車在黑暗里穿行,我想著黑暗過了就是明亮吧,明亮就已經(jīng)在眼前了,天空已經(jīng)放亮,顯出了明亮的顏色,大概云散了,天空還是藍色的吧!是湛藍的藍,不是憂郁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