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活三十三年
文/ 李小忍
立世三十三載,近日,乍感生活索然無味,食不覺喜、夜不能寐、書也厭讀,愛亦煩做。看大海心煩意亂,睹景色木雞呆若,是病了還是為何?
漸覺,人活,唯手機與夢想方能支撐!
然夢碎了,一部手機又能做什么?
似乎只能平添蹉跎,然而蹉跎錯,消磨過,最是光陰化浮沫!
幸得一好友指點,勸我“放下手機,立地成佛!”
他言渤海之南,有一深山,住一老者,勸我前去拜謁。遂往之。
過能改,歸于無。倘掩飾,增一辜
臨行前,好友告知,那深山老者,姓師,知道他的人都尊稱其為師老,他的好友稱其老師。據聞此人性格古怪,心直口快,此去免不了要受些訓誡之苦,讓我做些心里準備。
對此我并不在意,若是能助我找出這病根,訓誡幾句又算的了什么?
將地圖收入囊中,來不及與家人道別,便駕車直奔深山,車行至山腳下,繞山一圈,并無車可上山之路。
眼望這山,層巒疊翠,怪石橫生。密林之間,幽深莫測。環視半天,突然大喜,就在前方不遠處,有一條通往山中的小路。
剛要起步,可一望地圖,那老者住處幾近山頂,不由得鄒起眉頭,這徒步而上,還不累死了?
心想,當年劉備訪諸葛,騎馬去的,我為何不去弄匹馬呢?
說來也巧,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der駕偓于”的聲音,只見一老者趕著一輛驢車迎面而來,我像要打劫似的攔住了老者。
老頭,你這驢賣我吧,我給你3000塊錢!
老頭瞪著眼睛瞥了我一眼,啪嚓給了我一鞭子:“滾開,煞筆!”
這一鞭子恰好抽在我左眼上,不到三十秒腫的跟讓馬蜂蜇了似的。
那老頭趕著驢車緩緩從我身旁走過,說了一句話“將加人,先問己。己不欲,及速已!”
若不是看他手里拿著鞭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這個老東西。不知何時,我身后多了一位老者,他背著手。
我一觀其相貌,心里嘀咕道:“電視里演的老者都是鶴發童顏,眼前這位為何是一丑逼,皮膚黝黑,滿臉褶子,絕對和江南七怪老大柯鎮惡有一拼。”
但他似乎是目睹了這一切。
我問他剛才趕驢那個老頭說的話都聽見了嗎?
他點了點頭,我問他是什么意思。他說:“趕驢者的意思是,當你要求別人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先問問自己愿不愿意,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愿意,趕快放棄這個想法。你可知那趕驢的老者為何要抽你一鞭子嗎?”
我茫然,真茫然。為何?
“因為第一你未用尊稱,第二用錢侮辱,第三你太自私。你不知道,那老者如果把驢賣給你,他將要步行走多少里路。我告訴你,170里。”
我納悶兒,我想的并不是那趕驢老頭要走多遠,而是納悶兒眼前這丑鬼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畢竟他也沒有什么交通工具,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突然出現這么個老頭,想想也挺瘆人的。
我試探著問老者:“老頭你從哪里來,準備往哪里去?”
那老者一本正經的雙手合十說:“我乃東土大唐而來,是去往西方拜......”
拜尼瑪啊拜,別逼逼了,精神病吧你!我顯得異常煩躁,因為我的左眼又開始滋啦滋啦的疼了。
“啪!”哎呀你妹啊,我這右眼又挨了一鞭子。還沒等我睜開眼,只聽得對面的老者罵道:“事諸父,如事父。事諸兄,如事兄。都沒人教你的嗎?你在家里也是這么對你老子的嗎?毫無教養!”
哎,我尼瑪,我怒了,我真怒了。你特么算干啥的啊,上來就給我一鞭子?
“啪!”哎我這張臉啊,哎我這個心吶!草泥馬!
“啪!”你這個老逼養的。
“啪!”我特么和你拼了!
“‘啪啪’你再罵?”老者咬牙切齒的吼著。
大爺我錯了,你別抽了!太他媽疼了。
老者住了手,說道:“無心非,名為錯。有心非,名為惡。過能改,歸于無。倘掩飾,增一辜!”
這位爺爺你們從哪學的這一套一套的,啥意思?
“無意中做錯了事,那可以叫錯。你故意做錯事,那就是作惡。知錯能改,我還會把你當個好人看待,而你執迷不悟,并不認錯,這就是錯上加錯,必須好好教育教育你!”
啪嚓!又給我來一鞭子。這回我忍住了,雖然心里已經跑過一萬頭草泥馬。我開始認慫了,開始反思了,或許我這么直呼人家老頭是失禮的,或許我這么污言穢語罵老人家是失德的......可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并沒有人說過我什么。
心情平靜之后,我和老人聊天才知道,他原來是這里的一個牧馬人。我提出請求讓他借我一匹馬,他拒絕了。我突然抽了自己一嘴巴,想起了之前趕驢老者的那句話,“將加人,先問己,己不欲,及速已。”
我又增加了條件,拿錢租老者的馬,老者還是搖了搖頭。
我又說花錢買,讓老者開個價。老者搖了搖頭說:“多少錢都不賣,如果你真想用馬,那就和我放一個月馬。”
我這暴脾氣終于又按捺不住了,你這老頭是不是給臉不要臉,我他媽租也不行,買也不行.....
“啪!啪!啪!啪!”
停停停停,停!!!我放我放,我和你一起放馬!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我跟隨老人一起圈馬,我發現有匹馬特別溫順,甚是喜歡,趁老者不備,我偷偷的將那匹馬牽離了馬群,奔那條山路而去。
這馬還真好,半路上我讓他趴下,因為他站在那里我上不去。這馬還真的就趴下了,我很輕松的就上了馬,我眼睛腫的看路有些模糊了,只能沿著山路一路往山頂走。
然而走了沒多久,突然天邊傳來了刺耳的口哨聲,似乎驚到了胯下之馬,兩只前蹄高高抬起,仰天長嘯過后,掉頭急轉直下。
頃刻間,這匹馬又將我帶回到馬群中,并停在了牧馬人身邊。
我看著老者手里那條沾滿我血的鞭子,嚇得渾身發抖,我解釋說:“我只是想先借用一下,用完我肯定是要送回來的!”
老者言:“用人物,須明求,倘不問,即為偷。”
“啪!”這一鞭子,我已經有了心里準備,所以咬了咬牙,并不感覺很疼了。
我對老者說:“大伯,這樣吧,您也別難為我了,我確實是上山有事,我山下的那輛車,值三十萬,我用它和你換匹馬,這樣總可以吧?”
老者冷笑一聲道:“你那車就是值一百萬,我不愿意開,在我眼里就是一堆廢鐵。你覺得我如果在乎錢的話,犯得上在深山老林里放馬嗎?”
我想想,還是算了,從馬上跳了下來,轉身便要走。
走出沒幾步,身后老者叫住了我,說道:“看你有悔改之意,我就借你一匹吧!”
不知怎么的,聽到了這句話,我的眼淚下來了。淚水剛好流過傷口,那叫一個酸爽。
我轉過身,只見老者簽過來一匹比較矮小的馬,雖然長得小,但看上去很壯。
老者說:“這匹馬是我最心愛的馬,可以借給你一用,但是用完必須要還回來。另外這匹馬年紀小,好四處走動,你不用時一定要將他拴好,不然丟了你知道什么后果。”
我連忙笑著應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將他像自己親兒子一樣看待。”
老者聽后并沒有覺得高興,反倒是疑惑的看著我問:“你兒子該不會丟了吧?”
我:“......丟了一次找回來了!”
老者似乎看穿了我,又問:“你就一個孩子嗎?”
我:“呃,以前是兩個,現在就一個了!”
老者問:“那個丟了是嗎?”
我:“......嗯!兩個一起丟的當時,就找回來一個!”
老者一揮手說:“騎馬,去吧!”
我騎著小馬,像唐僧似的,一路前行,此時天色已晚。好在天上有著一輪圓月,月光透過樹林,林間小徑顯得并不那么陰森恐怖,反倒是覺得有點愜意。
也不知走了多久,頓覺口渴。隱隱約約聽見了小溪流水的聲音,我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感受到了那小溪水的甘甜。
很快我發現了那條小溪,我下了小馬,直奔那小溪邊而去。來到小溪邊,潺流不斷的小溪映著月光,泛出一朵朵白色浪花,我一頭扎進了小溪里,猛喝了好幾口,差點沒嗆死。
水喝足了以后,突然想到了小馬,想必他也渴了吧,可是我一回頭,壞了,小馬不見了。
我趕緊跑到下馬的地方,360度無死角的查看,一點也沒發現小馬的蹤跡。
這可毀了,我猜想這小馬是不是想家了,跑回馬群去了?我是回馬群去找呢?還是繼續往山上走?一時間捉摸不定。
回馬群去找吧,那這么遠的路豈不是白走了?若是繼續走吧,這距離山頂還有好一段距離,肯定要比返回馬群的路途遠的多。
經過反復的琢磨和分析,突然想起了老者的那番囑咐,決定還是得返回馬群去找馬,畢竟下山比爬山要省力得多。
經過一路奔波,終于下了山,回到老者圈馬的地方,我找到了老者,問他小馬是不是跑回來了。
老者坐在地上叼著煙,抬眼瞥了我一下,搖了搖頭。
“真沒回來?”
老者只顧低頭抽著煙也不答話。
“那你再借我一匹馬吧,我騎馬去把小馬找回來!”
老人言:“借人物,及時還。后有急,借不難。我借給你馬,你給弄丟了,你覺得我還會再借給你嗎?”
凡出言 信為先 詐與妄 奚可焉
我百般強調,這次借馬肯定會還回來,老者卻說“凡出言,信為先。詐與妄,奚可焉!”
我就納悶兒了,現在開始流行《三字經》了嗎?
“沒文化真可怕,這是《弟子規》。”老者的話讓我自己好頓打臉。
看來老者看出來了,我想欺騙他,當時我確實想的是只要能從他手中騙來馬就行,至于能不能還回來,誰管那些啊,現在大家不都這樣嗎。
老者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嘀咕了一句“同是人,類不齊。流俗眾,仁者稀!”這個老頭還真就不好糊弄,算了,我還是自己步行上山吧。
我轉身剛要走,老者看了看我的裝扮,冷笑道:“冠必正,紐必結。襪與履,俱緊切。小心摔死!”
你說這老頭嘴損不損?前面那幾句我是沒聽懂,但最后一句我是聽的真真切切,咒誰摔死呢,老王八!
要不是他手里握著鞭子,我肯定揍他。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還是走吧。
一路上,我走走停停,幾乎是每走20步就要休息一下,這山真是太難爬了,走的我都餓了。
這時想起了自己一日三餐,每頓至少8菜一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世上美食幾乎讓自己吃遍了,也吃膩了,看什么都沒有胃口。可這會兒真的餓了,難得有想吃飯的欲望,可身邊卻又一點吃的都沒有,這不他媽的造物弄人嗎。
好在我這180斤的體重,有60斤的脂肪可被消耗,現在慶幸自己是個胖子,這要是瘦的跟猴似的,還不得餓死在半路嗎?
經過一夜的走走停停,剛剛到達第一個小山的山峰,從山頂往下看,目測這山的高度怎么也得有200米高吧,我這一宿才走了200米嗎?我的天,是我的數學有問題,還是我走的路有問題?
天也亮了,好在再往前走是下山路,下了山貌似還得翻越一座更高的山,那山看上去怎么也得有300多米,好高啊。
我覺得我下山的時候應該加快步伐,根據學的物理知識,加快速度應該可以減少走路的步數,這樣更省力一些是吧?
我是個決定了就立馬去做的人,于是我邁開腳步,大步流星的往山下跑,這一跑差點沒給我摔死。我沒發現我鞋帶開了,恰好踩上一跟頭栽了下去,這邊山坡還稍微有些陡,這頓轱轆,等我停下的時候,我發現天旋地轉的。
我覺得這一切都怪那個該死的老頭,要不是他提前跟我說了晦氣的話,我絕對不至于摔成這逼樣。
我的臉這回腫的更圓了,我能摸出來,摸上去就感覺是在摸地球儀,我哭了,我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受這樣的罪。
我想回去,可又不甘心。畢竟我已經走了這么遠,如果現在往回走,這段苦不就白受了嗎,何況我此行也已經有了收獲,至少我現在想吃飯了不是嗎。
兩天兩夜之后,我終于爬到了一個類似茅廬的門口,不要好奇這兩天兩夜在沒有吃的情況下我是怎么過來的,我只能告訴你,我能活下來就是一個奇跡,此時的我已經奄奄一息了,而且上氣不接下氣。
這也是一個清晨,山上風景應該很美吧,但我已經無力去看了,就連敲門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感覺我很可能會死在這個茅廬的門口,如果一直沒有人出來的情況下。
不由得讓我想起了那句“行百里者半九十”的典故,說的是想走一百里的人,最后只能走四十五里啊。
這時一位拿著浮塵的老者出現了,指著我說:“休要放屁!”
我說我沒放屁,他說你就是在放屁。“行百里者半九十”的意思是,一百里路,走完九十里才算走完了一半,形容做事愈接近成功愈艱難。
這有啥區別嗎?算了不和他計較了,到底什么意思能怎的,還能當飯吃嗎?
老者身旁有兩名童子,我一看這老者定是不同凡人啊,一看這兩名童子的標配,就是大師級人物啊,還等什么,快讓童子給我扶進去啊。我心里這么想著,可是已經無力氣說話了。
只見那老者一揮手,讓童子打開了門,對兩名童子說:“你們引路,讓他爬進去吧!”
what?我ATM雞地沒聽錯吧,我都已經這樣了,你讓我爬進去?
只見兩名童子沖我一微笑說:“來,想爬,這邊請!”
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老者看了看我,上前用手探了探我的呼吸,從他眼神中似乎看到憐憫之色,我感覺自己有救了。
只見那老者對兩名童子說:“既然他沒有力氣爬了,你們過來幫幫忙,給他抬起扔壕溝里去,就讓他死在溝里吧!”
what?what?這老頭不按套路來呢,莫非我的心思被他看出來了?我已經爬了好遠的路了,最后這段讓我歇歇行不行?
我揮手制止住了兩位童子,我決定爬,不然我就得“身騎箕尾天上去,氣作山河壯本朝”了。
我不明白茅廬的門檻為何要修的那么高,費了好大勁才爬過去,就是餓的久了,這要是吃飯了,估計屎都得被擠出來。你就想想過一個門檻,放了二十多個屁是啥感覺。
等到我爬上了木床,已經不省人事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被叫醒的時候,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