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和遺憾

所謂愛,就是生死相隨,就是愿意隨他而去,就是愿意犧牲自己。

這句話,讓我串聯起了武俠中三個情節。

雪山之巔,卓一航為了救練霓裳,把練霓裳曾經把自己的心比成金鈴鐺的定情信物丟棄于地,只為逼出練霓裳對自己的恨。最終練霓裳被卓一航的不留情面傷著心,斷其劍,欲誅之。練霓裳白發轉黛,卓一航白眉鶴發,練霓裳方知真相。卓一航這么做,只是為了用飛花逐蝶救練霓裳,這樣一命抵一命,他不后悔。

阿朱為了化解蕭峰與父親段正淳的恩怨,喬裝成父親的樣子,在鏡湖青石橋上,在那個雷電交加,大雨傾盆的夜晚,接了蕭峰一掌,香消玉勛。

我多想跟你一起在塞外草原中馳馬放鷹,縱犬逐兔,牧馬放羊,從此了無牽掛。

你當日曾說:蕭某得有今日,別說要我重當丐幫幫主,就是叫我做大宋皇帝,我也不干!

我也曾對你說:有一個人敬重你、欽佩你、感激你、愿意永永遠遠、生生世世、陪在你身邊,和你一同抵受患難屈辱、艱險困苦。

可是我們共同勾勒的這個夢,卻碎了。所有的希望與努力,都抵不過命運開的一個玩笑,結局都已經更改了。

從此,塞上牛羊空許約。

為了替妻子殷素素還罪,這份致使三哥手足殘廢,十年臥床不起的罪,這份殺害龍門鏢局數十口人命的罪,張翠山在張三豐百歲壽宴上橫劍自刎。然而殷素素亦自盡殉情。

這份天上地下,人間海底的愛情,也只能在冰火島這樣的世外桃園才能容得下這對璧人。

所謂愛,就是生死相隨,就是愿意隨他而去,就是愿意犧牲自己。張翠山對殷素素是愛,殷素素對張翠山是愛,卓一航對練霓裳是愛,阿朱對蕭峰是愛,天龍八部結尾,蕭峰說: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國,千秋萬載,就只一個阿朱。豈是一千個,一萬個漢人美女所能代替了的?這也是愛。

而所謂遺憾,就是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

馬嵬兵變,唐明皇最寵愛的楊貴妃成為了安史之亂的替罪羊。一條白綾從此令唐明皇魂牽夢繞。

“朕得玉環,如得天寶也!”依稀記得梨園擺曲,玉環的曼妙舞姿。而今往事成空,只成追憶。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陸游年輕時娶表妹唐婉為妻,感情深厚。但因陸母不喜唐婉,威逼二人各自另行嫁娶。十年之后的一天,陸游沈園春游,與唐婉不期而遇。

往事歷歷涌上心頭,萬千感慨。提筆在沈園壁上題了千古絕唱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第二年春天,唐婉復游沈園,無意間發現了陸游的題詞。反復吟誦,想起往日二人詩詞唱和的情景不禁淚流滿面,心潮起伏,也于其下題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這之后,唐婉不久便郁郁而終。

所謂遺憾,就是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唐明皇貴為天子,卻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陸游和唐婉凄美的愛情故事,更是千古憾事,有情人難成眷屬。“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金鴻照影來。”是你走了,而我對你的萬般思念。是蘇軾的“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是歸有光的“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是元稹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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