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得愛

圖片發自簡書App

12月

奚暖今年大三了,期末考結束,宿舍聚餐那天,大家都喝多了。也不知是誰帶頭聊起來未來工作的事情。

室長進入傳媒公司實習,整日在宿舍涂涂抹抹的班花準備在寒假大力發展她的網店,就連奚暖那沒心沒肺的下鋪都開始準備考研了,聽完這些,奚暖吃了一片水煮肉,才有了點找份實習工作的念頭。

晚熟這事也不怪奚暖,她雖然是在單親家庭里長大,但奚媽媽20年來把她保護得很好,社會的風雨一點也沒讓她沾上。奚暖從小到大一直很乖,人生也一直很順利。順利到拖著行李回到家的第二天,就找到一份工作,話務員。

奚暖是學播音主持的,普通話一直卡在二甲和一乙之間,考了兩次都差1分。這份話務員的工作全當寒假練聲了。

奚暖打了第她話務員工作中的一個電話,心撲通撲通跳著等,好像電話對面是她表白對象一樣,電話響了四聲才被接接通。

“喂?”干燥不明的男聲傳來,對方好像是被電話吵醒的,奚暖雖然有些緊張和擔心,但還是流利地把今天昨晚念了無數遍的臺詞說了出來。保持著她播音專業的特有的富有感染力的腔調,聽著自己一如既往柔美清甜的嗓音進入話筒里,表現不錯,混亂的心跳平復了一些。

奚暖放下心,靜靜等待對方的答復。

話筒對面卻一直沒有聲音,奚暖漸漸有些坐不住,開始說了兩聲你好,才聽到對方嘶啞開口,卻是問她是誰。奚暖頓了一下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和名字,接著又是一大段的空白,直到奚暖試探性地喂了一聲,對方才開口,說愿意買奚暖的茶葉,只要奚暖多和他說說話就行,茶葉買多少都可以。

這下奚暖又楞了,一時不知道怎么回,左右看看,兩邊的姐姐都在專心打電話,沒人理她。她對方又說了一句求她了,語氣里帶著期盼的乞求。奚暖本來就不會拒絕人,這下直接就不能拒絕了,只怯怯地問了一句為什么。

電話那頭再度陷入沉默,奚暖倒先慌了,人家言辭懇切地提了一個小要求而已,自己就刨根問底,問人家隱私,太不禮貌了,而且提出這樣的要求肯定有他的理由的。

奚暖在學校廣播站里一直扮演著知心姐姐的角色,很清楚聲音對人有著怎樣的作用。自責一番就答應了對方的請求,茶葉不要人家買,還把痛快地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人家,一副下了班和要別人暢聊人生理想的樣子。

電話哪端的人也沒有過多糾纏,只重復確認了兩次可以給奚暖打電話的事就痛快掛了電話。

也許因為奚暖一開始就做了好事吧,一天都工作很順利,沒有被罵,也沒有被客人為難,也沒有投訴,還得到了前輩美女姐姐的鼓勵。

下了班,哼著歌穿上大衣,包里的電話就響了,奚暖一邊接電話,一邊朝公司大門走去。

接通電話,男生開始自我介紹,叫俞風,沒什么事就想聽聽奚暖說話,奚暖對于這樣的要求,倒沒有驚訝,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遇見了。

人生苦且短,每個人都不容易,奚暖常常為自己的聲音能給別人帶來安慰而感到很榮幸。

對方不說,她猜想那人可能正處于人生的失意時刻,可能是生意受挫失敗,理想受到打擊嘲笑。可能愛的人離開了他,一個人意志消沉睡不醒。可能被朋友背叛,現在正一個人在家里喝悶酒。也可能是親人住院,奔波一個晚上后,他獨自疲憊地在坐在醫院長椅上,接到了奚暖的電話。總之,幸福大都相似,不幸卻難道盡。

無論是哪一種,奚暖都很樂意通過電話給予這個陌生人一些安慰。奚暖就自己撿些生活里溫暖的小事來說。

初秋的公園里,十二三歲的微胖男孩,大字形虛張著雙手,乎著他前面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小男孩站在欄桿上,雙手握住欄桿。噴泉里的水一下子沖上十幾米的高空,小男孩一興奮,放開欄桿,鼓起掌來。還興奮地回頭對他身后男孩笑,一點沒注意男孩扶著他腰上的手。

奚暖回家的路上,看到路邊烤紅薯的老奶奶抱著裹得厚厚的小女孩,兩人有說有笑的,奚暖也一并說給電話那頭的陌生人聽。一路上零零碎碎說了許多話,男生偶爾在奚暖停下的時候回一個嗯,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只是他這一小段時間大概是不孤獨的吧,奚暖要到家了,掛電話之前,男生只說了聲謝謝,聲音依舊干燥,帶著長久沉默后開口說話的嘶啞。

俞風,奚暖存了他的電話。

12月末

12月月考成績出來了,奚謠數學竟然考了19分,見鬼了。奚謠的數學從小學學寫幾百幾萬的時候就差,差了11年了,現在看到上千的數字還是得一個一個地數。可分數從沒這么難看過。雖然數學19分并沒有妨礙奚謠繼續拿高三文科班第一名,但畢竟是敏感的青春期,奚謠一生氣就逃了下午的課,跑到學校頂樓樓梯間坐著發呆。

班主任知道奚謠跑到樓梯間發呆的情況,也就不管她。

第二節課下課鈴打響,奚謠從樓梯欄桿縫隙里往樓下看去,理科1班只有幾個學生出來活動。有個瘦高的男生揉揉眼往樓梯間走來,白凈的臉上帶著微紅,柔軟是黑發有些凌亂,鼻梁上留著眼鏡壓過痕跡。

一看就是睡了一節課的主,常遠沿著樓梯向下走去,奚謠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頭頂,烏黑的頭發以頭頂為中心,向四周溫順地鋪開。奚謠眼眶濕濕的,心里涌動著一股沒來由的委屈,冷風一陣一陣在她心里晃,腦海里冒出一句話,我愛的人都抱不到,卻每天在這些鎖事間繞。

常遠再次出現在樓梯旁時,手里多了一沓試卷,最上面的一張寫了一個紅紅的150,側面寫的是常遠的名字。

睡那么多覺還考那樣的分數,說不清什么心理,把19分的數學試卷揉成一團,用力朝那頭柔軟的黑發打去。

男生抬起頭,對上樓梯護欄里一雙溫潤如玉的眼,并不陌生,看不出情緒,只是毫無遮攔 ,奚謠肆無忌憚盯著常遠。常遠撿起腳邊揉成團的試卷,走到六樓,把手里的試卷全交給同班同學去發。

他一邊往奚謠所在的七樓走,一邊面無表情把手里的試卷展開。走到奚謠面前,兩人隔著三級階梯,少年居高臨下看著面色泛紅的奚謠。

“奚謠,是吧!”少年把奚謠兩個字分開念出。

“嗯。”音節從奚謠喉嚨深處緩慢飄出。

“要我幫你補數學嗎?”少年挑眉。

“嗯”奚謠點點頭

“以后大課間半個小時帶著數學書來1班,晚自習最后一節課,我去你們班。”

“來我們班?”奚謠站了起來,比少年高了半個頭。

“我不會寫作文,回去上課吧。”常遠把手里的試卷遞到她面前,奚謠僵硬不動,不愿去接。常遠挑眉,把試卷收回。

“你們班主任對你太縱容了,明知道你在這,還放任你逃課。不想再讓滿辦公室的老師都談論你的自尊心,就回去上課,以后你數學不會不及格了。”奚謠還是沒有動。

常遠聳聳肩,轉身往樓下走去。

“記得明天大課間過來。”奚謠跟在他身后,默默下了樓梯,看他走進班級,才默默走回18班。一個人樓梯自顧自地笑了。

聽話就要早幾秒離開他,不聽話又好像對不起他,只好僵硬立在原地。

三年,終于有了交集。

元旦一

去年元旦節喝多了,今年元旦節就在籌備婚禮中度過了。

蘇鶴站在商場前,看著水邊行開車遠去,身體還留著屬于水邊行的味道。早上蘇鶴起來做早餐,水邊行卻只圍著一條浴巾赤裸著身子來找蘇鶴做早操,把蘇鶴壓在床上時,還體貼在她耳后留下一個紅印,以此讓那些陪蘇鶴試婚紗的人知道,蘇鶴老公不陪她來是真有重要的事,不是夫妻不和。

蘇鶴笑笑,細細撫摸著無名指上雅致的鉆戒,想起這個劃進她生命里的男人,眼前又看到他柔嫩的唇,男人里少有的白齒紅唇,總讓蘇鶴有種親吻他的沖動。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她對那雙唇還是沒有任何抵抗力。

去年元旦節,小學的班長組織了一次同學聚會,畢業15年后的第一次聚會,大多數都人都來了。

蘇鶴在班里一直是中游的存在,人緣不好不壞,和幾個當初相熟的女生閑聊。蘇鶴在銀行上班,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柜員,但現在的蘇鶴苗條秀麗,溫柔端莊。可至今沒有男朋友,引得那幾個已婚婦女驚訝不已。紛紛要找班長過來,想辦法給蘇鶴找一個,爭取下次同學聚會時,蘇鶴能帶著家屬出席。

從小學就自帶游泳圈,體重極其穩定的班長走過來,拍拍蘇鶴的肩膀就問蘇鶴想要什么樣的。大家正聊得開心,一個挺拔健壯的男人走過,班長一把抓住那男人,讓他先坐下等他再和大家聊一會兒再走。

男人是班長的表弟,本來只是接喝了酒的班長回家,可一坐下。班長一拍大腿,想起這個表弟恰好單身,一群婦女輪番上陣,讓蘇鶴和水邊行喝了不少酒。另一邊,據說是班花喝多了和班里即將結婚的第一名親到了一起,兩人還哭了。于是婦女們轉移陣地,蘇鶴和水邊行才得空說上一些話。店里抒情的輕音樂伴著一波一波的尖叫,似有若無飄散著,杯盤狼藉的桌上,男人有雙被酒浸潤的唇,仿佛被水沖淡的紅色看起來又嫩又軟,一張一合間帶著誘人的光澤。蘇鶴單手托腮,在酒精的作用下,雙眼蒙上了一層迷離的霧氣,盯著水邊行的嘴唇看呆了,什么也聽不到,就直直伸手摸向水邊行的臉,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擦著他的唇。水邊行驚得酒醒了一大半,看著眼前癡癡笑著的女人,腦海里全是她在他身下的樣子。就說了句我們回家吧,蘇鶴欣然點頭。

水邊行拉著蘇鶴就跑了,給班長叫了代駕。

也許是空窗期太長了,自從大二那年有過一場三個月的戀愛后,蘇鶴就沒有找過男朋友。在男女之事上,蘇鶴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可這次卻失控了。走出餐廳時,蘇鶴甚至擔心水邊行要送她回家。

不過,還好,回了水邊行的家。

一對失控男女不計明天的夜。

第二天醒來,看到枕頭旁的水邊行,蘇鶴沒有一絲尷尬和悔恨,反而覺得很溫暖很安全,好像她只是和好久不見的戀人纏綿一夜。

水邊行睜開眼時正碰上蘇鶴慌張閉眼,水邊行笑笑,對著蘇鶴的耳朵說早上好。兩人就這樣在一起了,雖然倉促,但兩人之間卻有種難得的和諧,各方面的和諧。

“想什么呢?”蘇鶴抬頭一看,是奚暖和奚謠。紅著臉說聲沒什么,三人向商場走去。

元旦二

電梯里的女人有一頭海藻般的長發,似有若無的卷曲,紅色連衣裙干凈利落的剪裁和她的玲瓏曲線相得益彰,黑色高跟鞋以上露出白皙勻稱的雙腿。墨水暈染開的眉眼,帶著水墨畫里濃淡相宜的風情。

17樓,電梯門打開,女人裊裊而去。剛走到門口,門自動開了,傳來一陣幽幽的玫瑰香,嬌艷的紅玫瑰插滿了她目光所及之處,花把房子的布局凸顯得更加清楚,只留出最基本都通道,紅燭明滅的暖光在花朵之中來去流連。

甄希停在原地,一屋子細微的火光映照在男人剛毅的臉上,一如初見的溫柔,他手里的鉆戒閃著忽閃忽閃的光。

“元旦,中國都有了新的開始,甄希,我們能不能有一個新的關系。”

第九次求婚,甄希大力把門關上,將滿眼柔情的男子和濃密的玫瑰隔開,停在無人的過道里,她關門時不夠迅速,瞥見了男人徒然冷卻的臉和下陷的肩。甄希搖搖頭,往來時的路走去。

走出大樓,甄希也無路可去,獨自在大街上游蕩,不知不覺走到了高中的學校,興致索然繞了一圈,又往山下走去。一路,看過無數鑲嵌在黑夜里的燈光,暖和柔軟的黃,明亮清晰的白,清寒而透著藍的白,漂在黑夜里,又漸漸消失。不可捉摸,難以把握。

再次打開門,男人已經不在了,蠟燭都熄了,只留下一屋子的玫瑰。甄希不敢確定剛才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是不是他。

1

元旦結束,冬季的初雪飄然而至。清晨,奚謠等車的時候,只覺得天泛著白亮的光,在公交車上,奚謠見縫插針,閉上眼睛靠在她抓的桿子休息。快到學校時,奚謠把頭從手背上抬起來,忽然看到窗外飄過白白的雪片,睡意全消。

和白雪一起閃過的是常遠,和他并肩而行的是一班漂亮又聰明的副班長。班長和副班長,又點天造地設的意思。

早自習下起了大雪,大課間,不少理科班的男生跑到樓頂,裹了大大的雪球,砸到樓下小花壇里,上下不同樓層之間的學生丟雪球互相攻擊,女生在嘰嘰喳喳看著男生們打。一時之間鬧成一片也沒老師出來管。

奚謠沒出去看雪也沒有去一班,順應了身體里對一班的抗拒,趴在課桌上睡了一個大課間。這個年紀,個人感情比什么都重要。

晚自習,常遠帶著作文本就來了。元旦節之前,奚謠給他布置了作文,常遠把字跡工整的作文放在奚謠面前,坐在奚謠同桌的座位上拿過奚謠的數學書開始勾勾畫畫。

奚謠心里堵著一口悶氣,可也不知怎么發作,只好低下頭看他寫的作文。

“你今天中午怎么沒來。”常遠頭也不抬地問。

“嗯!你的作文果然只有字跡工整這個得分點。”奚謠不知道這么回答,只好紅著臉說出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常遠冷眼看向奚謠,奚謠想到今天早上那偶然的一瞥,常遠臉色溫和如玉。奚謠立刻底下頭,把作文本翻到第二頁,冬天上晚自習真的好冷。

和表情單一,寡言少語還不十分熟悉的心上人人相處其實是很累的,總忍不住要去猜,其實他根本不愿意幫自己補課,只是不想讓一個陌生人白白幫他而已,人們對沒關系的人總是格外客氣不是嗎。幫我補課浪費了他和別人一起的時間吧,才這樣每次都冷著一張臉。如果不愿意,何必要幫我補習,數學好不好有什么關系,放在沒什么好在乎的。

奚謠胡亂的想著,手上一直沒有動靜。常遠敲敲她的桌子,面無表情看著她,她明白沉默里的大意是要她專心點。

看著這張臉,心里那些不要他補課的話一句也說不出。

常遠把典型題寫上她能看懂的解法,把書推到奚謠面前,奚謠把她刪補潤色過的作文遞給常遠。

下課鈴響起,學校一瞬間活了過來,教室以外的空間滿是急著回家的學生。兩人一起走出教室,人擠人的樓梯間,奚謠和常遠走得最慢。幾個冒失的男生從快速從奚謠身邊跑過,常遠伸手攬過奚謠的肩,把她往自己身邊帶,免得其他人撞到她。

他不動聲色的好和溫熱的手掌就在左右,奚謠眼淚在眼里來來去去的轉,這么好的他,是別人的。離她越近越害怕,她緊拽著常遠的衣角,側過臉就是少年徘徊在清瘦和健壯之間的胸膛,里面裝著他的心。微微抬起頭,是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白皙的臉,目不斜視的雙眼。一切就在身邊真實可及,仿佛兩年前的那個夢成了真,他成了她的。一直這樣多好,人群不會散去多好,可是怎么能一直這樣呢?走到一樓,人都散開了,常遠放開了奚謠。什么都沒發生一般,默然向前走去,奚謠沒有遲疑跟了上去,什么都沒有發生。

“常遠。”

兩人一起回頭,一班的副班長向他們走來,笑得明媚燦爛。奚謠一聲不響回過頭,走進人群上了車。透過車窗對上常遠的眼睛,一班班長正抓著常遠的手說了什么,常遠搖搖頭,奚謠迅速低下頭,眼淚就掉在了鞋上。再公交車發車,奚謠抬起頭,常遠他們已經走遠了。

拿出手機給常遠發了第一條短信:“數學不用幫我補了,以后你把寫完的作文放我桌上,第二天課間自己來拿就行了。”

常遠沒回短信,奚謠也沒有再看到常遠的作文本,仿佛它不曾出現過。

1月末

在這個信息時代,兩個陌生人要連接在一起就是那么簡單。俞風加了奚暖的微信,奚暖不上班的時候就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早晨奚暖自發地給俞風播報天氣,中午閑著沒事發張自己的午餐照片給他,奚暖這才想到,自己有竟然那么多話要向人傾訴,一時之間搞不清是誰在陪伴誰了。不上班的時候,都是俞風請奚暖說說話,。

兩人隔得不遠,一直靠兩部手機,來來去去說些閑話,奚暖事無巨細把每天生活告訴他,自覺就把他當成了每天聯系的朋友,從來不問他為什么要聽她的聲音,俞風也從來不說自己的事,只是兩個每天都要聯系的陌生人。

從俞風的朋友圈來看,俞風是個愛玩愛笑的帥小伙,經常帶著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一起旅旅游,插插花什么的,雖然抽煙,刺青,夜店,醉酒,群架留下的傷傷疤,俞風樣樣都有,可他總是笑得干凈純粹,換了不少的車和表,就是女朋友一直沒有換。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將近兩年沒發朋友圈了。

除夕前一天,奚暖最后一天上班,畫了一個雅致的淡妝。最后一天上班,想著結束之后可以拿工資,整個人心情好到飛起,還在沒通電話的末尾加了一句祝您新年萬事大吉。

不接電話的空隙里就想工資怎么花,奚暖小學五年級的一天,被二叔接回老家。再回到學校,她就成了沒有爸爸的孩子,奚媽媽這些年一直獨身。生活就是上班和養奚暖,現在奚暖長大了,雖然還不能獨立,可第一筆工資還是要給媽媽花的,至于怎么花,她倒想不出。

拿到紅包,蹦蹦跳跳出了公司大門就接倒了俞風的電話。奚暖接通電話就說新年好,語氣喜慶得不得了,還對著空氣鞠了一個躬。

再次抬起頭了,就看到不遠處正朝她走來的俞風,雖然沒見過面,但想起朋友圈里的照片,此人確是俞風無疑。只是比照片上要瘦一些,也更成熟穩重一些。

對上奚暖的目光,俞風掛了電話,直直向奚暖走來。雖然一個月以來,兩人幾乎天天在聊天,可始終沒有在現實中見過面,奚暖是隔著屏幕各種妙語連珠,在現實生活中就文靜木納的悶騷型,滿腦袋中思考怎么打招呼才順溜自然不尷尬。

“晚上有事嗎?”沒打招呼,劈頭蓋臉就開始問話。

“沒、沒有。”奚暖手和頭保持相同高頻率的左右搖動搖動。

“那陪我去個地方吧!”

“去那兒?”

“上車我告訴你。”

車上,奚暖清清因氣氛壓抑而有些不舒服的嗓子。

“那個,我相信你是個好人才上車的,你不要辜負我啊!”

俞風笑笑,只答了一句嗯。復又開始細細敘述。

今天是俞風女朋友的24歲的生日,如果女朋友還活著的話。每年這天,俞風都要和女朋友一起去買菜,然后俞風做飯,女生看電視。這是他從15歲那年起就持續做的事。去年,俞風做了一大桌子菜,沒人吃,他自己也餓了一天。

奚暖聽的得不知所措,最怕和不熟的人聊天聊到別人的傷心事了,滿肚子安慰的話卻一句也憋不出來。

俞風22歲那年,在畢業晚會上喝多了,極輕狂地選擇酒駕,出了車禍,俞風的女朋友沒有系安全帶,車禍的瞬間,女生用身體護住了俞風。

俞風說得很平淡,奚暖卻聽得心驚肉跳的。不知不覺混進別人的故事里,她還不知道怎么在別人翻江倒海的故事里,保持相應的情緒,給予別人尊重和安慰。

車停了,俞風帶著奚暖進入三樓的超市,開始買菜。年下的超市里,人和人擠在一起,俞風一只手推購物車,一只手搭在奚暖肩上,隨時護著她。

奚暖還沉浸在剛才的故事里,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只知道跟隨著肩上的手。

俞風帶著奚暖來到人稍微少一點的零食區,站在一墻的薯片前,他板過奚暖的身子,雙手搭在奚暖的雙肩,微微彎下腰和奚暖面對面,看著奚暖的眼睛。

“不要有心里負擔,只是因為你和我女朋友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想請你再陪我吃頓飯,就當和我女朋友告別了。她以前總要買好多亂七八糟的零食,你也挑點吧,不要客氣。”說著,把奚暖身子一旋,使她正對一排排的零食,附在她耳邊道:“也算是這段日子來,我對你的感謝了。”

奚暖看著那些色彩鮮艷的零食,心早就漂起來了。既然,君說如此,妾豈不從。放寬了心,加入采購的大軍中,剛才的柔弱樣仿佛不曾存在。

提著一堆食物放進購物車里,還不忘抬起頭,眼睛瞇成月牙,對俞風討好地傻笑,厚臉皮之人的不好意思最有趣了。俞風摸摸她的頭,,怪她過分像只搖尾乞憐的小狗,摸摸她的頭是人都天性。

“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嗎?”

“不是剛才嗎?”

“不是,聽到你聲音那天,我查了你公司的地址,就一直在門口等你。”

“噢!所以你恰好在我下班的時候打電話來”

“嗯,我要自己確認你真的不是她。”

“我們的聲音有那么像嗎?”

“真假難辨。”

奚暖若有所思點點頭,不作答,一直以來還以為自己是個溫暖的人呢,原來不過是借了別人的光,心里莫名就別扭起來。

“那天見你,你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笑,看起來是值得信任的,所以就一直在麻煩你。”

“那那天,你干嘛不叫我呢?”

“叫你干嘛?”

“啊!也對,那時我們還不認識呢。”

一時無話,奚暖只是安靜地跟在他身后,偶爾往購物車里丟寫自己喜歡的。一直在心里告訴自己,因為他是個好人,所以我多吃點也沒關系,因為他是個好人,所有見他第一面就和他吃飯不是不矜持,因為他是個好人,我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第一次見面兩個人才沒有陌生感。

想半天,奚暖也沒想到,讓她驚訝的屬于兩人之間的和諧氛圍其實只是來源于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談,沒什么好驚訝的。

從超市出來,天色已晚,俞風的房子在小城的山上,往山上看去,無數暖色調的四方形點綴著溫潤漆黑的夜。奚暖想起萬家燈火這一類的詞,又想像著俞風一個人待著的樣子。

到俞風家,一切如如俞風所言,他在廚房里忙,奚暖在客廳里看電影,吃薯片。在他身邊,奚暖變得很自由,陌生房子里都空氣也能順暢呼吸。原來的奚暖是很內向的,在和她相處不多的人的家里,她總是拘束緊張到胸悶的人,這次卻一點也不同。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原本屬于另一個女孩的幸福,側過臉就看到正在打雞蛋的俞風,線條流暢的肩膀,手臂上白襯衫隨意的挽起,白凈修長的手溫柔地侍弄著各色食材,精壯的腰看得奚暖圓臉一紅,忙收回視線。

這還是奚暖第一次單獨和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成年男子共處一室,沒有男生朋友的奚暖連初戀都沒有,這么盯著別人看,自己倒先害羞了。想到曾經擁有這一切的那個女生,奚暖心里充斥著一大團的煩躁,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抓一把薯片塞進嘴里,吃得急了,被嗆得直咳嗽。俞風聽到動靜回頭看著她笑了笑,很久沒有在這這房子里聽到別人的聲音了。

除夕

除夕,中國最舒服的節日,那天所有中國人就四件事,守著家人吃喝玩樂。盡全力放縱著,可以熬夜打麻將,可以通宵看電視,做錯事也能輕易被原諒,可以放肆依賴撒嬌,可以盡情偷懶抽風,都沒關系的,大家都會包容地笑笑。情緒被節日寬容和樂的氣氛感染,每個人都想法設法讓自己也讓別人快樂。真是一個神奇的日子。

奚暖家里就她和媽媽兩人,除夕都是到奚暖大姨家吃飯。蘇鶴去了水邊行家,大姨家里就奚暖和奚謠兩個年輕人,兩人沒事就出門逛街。

逛了一圈,在公交站等車準備回家,奚暖才發現奚謠買了一大袋全是零食。

“謠謠,你吃得也挺厲害的啊,怎么又瘦了。”

“瘦了嗎?”奚謠捏捏自己的臉。

“好像肉是少了點。”

“學習別太拼了。”

“暖暖姐啊!”奚謠捏著拳頭壓低聲音撒嬌,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

“怎么了?”

“我大概是沒救了,明明是我自己讓人家不要來找我的,可我現在每天都渾身不舒服,一天無欲無求的。”

“是因為你暗戀的那個第一名?你們說話了?”

“嗯,本來他要幫我補習數學的,可是我看到她和其它女生一起走,我以為那是他女朋友,大腦抽風讓他不要給我補習,然后我們倆就斷了。放假那天我們班一個女生給他告白,我才知道他沒有女朋友。”奚謠越說越郁悶,精致的五官糾結在一起,痛心疾首捏碎了手里的餅干。

“額,那他答應那個女生了?”

“沒有,我跑去偷看,他說學習要緊,無心戀愛。”

“噗,哈哈哈哈哈哈”

“別笑了。”奚謠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第一名果然不同凡響,現在你可以繼續請他給你補習呀,用你好好學習的精神打動他。”

“可是怎么開口,我什么都不敢做呀!煩死了。”

看著奚謠歇斯底里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奚暖一時間只會笑,完全沒注意到一輛熟悉的車向她這邊開來。

上了俞風的車,奚暖才想到自己是不是太不客氣,都沒問他順不順路就上了車。一時之間也沒什么話和俞風說,就沉默著,氣氛有點干。車后座的奚謠和俞風的表弟不認識,也沒說話。四個干巴巴地坐著,尷尬也說不上,就是有點奇怪。

“找到更好的人幫你補數學了?”率先開口的是俞風表弟。

“啊!沒有沒有。”奚謠紅著臉使勁擺手。

“你就是那個第一名?”奚暖一臉興奮地回頭。

常遠不明所以看著奚暖,奚謠在一旁使勁擺手,俞風也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電光火石之間,奚暖一切了然于心,若有所思回過頭,囑咐俞風專心開車。

經過超市時,奚暖要俞風陪她去買東西,讓奚謠和常遠在車上等他們。俞風大概也猜出后面的兩人有事,也很愿意和奚暖一起去。干脆地把車停好,兩個大人就走了。

車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奚謠身心緊繃在一起,連呼吸都放輕了。

“你的數學還要補嗎?”常遠玩著手機漫不經心問。

“要的。”令人驚訝的回復速度。

“那這是什么意思?”常遠側過身子一手搭在奚謠身后座椅上,一手拿手機反到奚謠眼前。是那天奚謠發的短信。隔太近了,奚謠腦子亂成一團。

“你臉紅什么。”常遠笑著又向奚謠的耳朵再近一步。

一不做二不休,是你自己跑過來的,奚謠握緊拳頭,深呼吸,轉過頭,直面常遠。距離近得她頭皮發麻,難以承受。奚謠穩住心神,往后退到眼里足以容下常遠整張臉的距離。

“我喜歡你,常遠,我喜歡你,從高一那年起就喜歡你。你在我身邊幫我講題,讓我有了邪念,我怕影響你學習,就發了這條短信。”

常遠一動不動看著奚謠,依舊面無表情,一鼓作氣而生的勇氣漸漸散去,理智回到身體里,臉上的熱無法抵消車里兩人之間全然冷卻的空氣。空氣變成塊狀,壓得奚謠喘不過氣。

她轉過頭,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常遠后知后覺追了出去,看奚謠不要命地跑,常遠開始用盡了全力追,雖然覺得沒有但還是習慣性地叫了一句奚謠,停下。沒想到對方還真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等著。

常遠走到奚謠面前時,她已經淚流滿面了。

常遠撓撓頭。

“那個,不要哭了,我也挺喜歡你的。”奚謠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眼里不可置信和狂喜混雜著。

“既然對我起了邪念,你就要想法設法成全自己,這才是文科班第一名的女俠該做的,把我推開算什么嘛。奚謠同志,你這么脆弱可不行啊!”常遠拍著奚謠的肩膀,煞有介事地說著。

“可是你不是說學習為重,無心戀愛嗎?”

“那是對她們說的,你還不足以影響我的學習。”

“那我們。”奚謠雙眼左右晃來晃去。

“嗯,你的確可以對我說我們,女朋友。”常遠拍拍奚謠的頭。

“那,我可以抱你嗎?”未干的淚痕映在她通紅的臉上。

“女孩子家,一點都不矜持。”常遠俯身抱住奚謠。

除夕

大過年的屋子里只有兩個人,不免有些冷清。甄希便拖著言淮到年輕人扎堆的步行街閑逛。甄希今年雖然已經38歲了,可還是不肯長大,和言淮在一起十年有余,可甄希就是不肯答應言淮的求婚,更不愿意生小孩。她只愿自己一直是個小孩。

街上都是些尚未離家的年輕人,沒有離開家庭獨自生活過的人,對過年的團圓、家人間的相守并沒有特殊情感。吃完飯就趕緊跑出來,約上三五個伙伴,一路上放著煙花,無邊無際胡天海地地聊天,反正未來那么長,那么遠,他們之間有那么多的話要說。

煙花映在甄希的眼里,言淮并不清楚她為何無端落淚,就像他不知道甄希為何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的求婚。

順著甄希的眼光看去,路旁賣糖葫蘆的小販面前站著一個及儒雅斯文的男人,看著大概有五十左右,面上有著宛如白玉的溫和雅,勻稱修長的身體,頭發依舊烏黑,年輕有光,年長有味的男人。男人掏錢買了一串鮮紅的糖葫蘆遞給了身旁的女人,溫柔地笑笑,牽著她的手轉過身,看到早已擦干眼淚的甄希。

黑夜和燈火的間隙里,時間短暫地停止了。銀白的火花不時從兩個人之間閃過,像極了甄希18歲那個夏天閃爍的陽光。

“甄希,是你嗎?”

“嗯嗯,是我。”

“孩子,你跑哪兒去了。”

甄希向前奔去,跨越可見的距離,擁抱眼前的人。甄希使勁地哭了,有無數的委屈和心酸急切向外奔涌,還有許多不可說的想念,不為人道的依賴,難以言明的渴求。

俠客的話都在刀劍之中,文人的話都在一筆一劃,一詩一文里,政客的話在溫床里,男人的話都在酒里,女人的話都在淚里。

男人輕拍著甄希的背,一下一下,像在哄一個不知事的孩子。

“甄希,你身后那個男人值得托付,讓他幫你把脖子上的戒指戴在無名指上。”

“您說好就是好。”隔了半響甄希放開男人再次開口。

“老師,新年快樂。”

甄希精致的妝被眼淚劃花了,露出本真的皮膚,依舊干凈白皙。被叫老師的人拍拍甄希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點點頭,牽著身旁優雅從容的女人走開了。

言淮不敢上前,他并不確定此刻的甄希是否需要他,無助的停留在原地。

“小姨?”

甄希揉揉被眼淚模糊的眼睛,看到奚謠和常遠一前一后向甄希走來,奚謠手里拿著燃到一半的煙火。

“小姨,真的是你,你回來怎么不說一聲呀,過年你也不回來。”奚謠滿臉疑惑拉著甄希的手,語氣里是少有的撒嬌埋怨。

“我正要去你家呢,一起回去吧,我剛好有件事要和你們說。”甄希恢復了明艷的笑,拉著奚謠走向言淮。

“走吧,我們去見家長。”

“見家長?”

“結婚之前不是要見家長嘛”

“你是說,你要和我結婚?”

甄希點點頭,伸出手。言淮沒有一絲猶豫就握住了那雙他熟悉的手。雖然不太清楚甄希為什么改變,只要她愿意嫁,就好了。

甄希笑笑,轉頭上下打量常遠,奚謠輕輕扯甄希的袖子。

“小帥哥也和我們一起回家好了,走吧。”

四個人一個橫排走,剛好占滿街道。

甄希回頭看一眼適才老師站的地方,眼神飄忽難定,無心而揚的柔情百轉,倏忽之間又笑著回頭,看向前方。

張老師眼睛微微瞇起對甄希點著頭的笑,那時甄希以為老師不知道她是誰,老師卻在講臺上對著最后一排的甄希說,“甄希,這次模擬考你應該可以考95吧”。張老師對雙目含笑,唇不露齒的忍俊不禁,晚自習,甄希躲在課桌下吃同桌帶的土豆,結果太辣了,甄希猛然抬頭,頭穩穩砸向課桌,悶聲忍痛坐起來,就看到張老師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搭在書上,看著甄希溫柔地笑了。在張老師搖著頭的無奈地嘆氣,對悄悄跑來找他寫畢業贈言的甄希說“不要告訴其他人我給你寫了,不然她們都找過來,我可寫不了。”張老師嘴角微微上揚的溫暖聲調,他對最后走出校門的甄希說“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畢業那天,全年級那么多人,張老師只和甄希拍了一張合照就匆匆離去。

張老師站在甄希身旁時,身上四溢的帶著書卷氣息的溫暖馨香。甄希喝醉時,張老師柔和的體溫 ,張老師退開甄希時溫熱得讓人不舍離開的手掌。都過去了,都不重要了。

甄希握緊言淮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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